第九十九章 親人再團圓 故土難捨離

第九十九章 親人再團圓 故土難捨離

夏夢秋清早起床走出卧室,看見早餐已經擺放在餐桌上,徐天宇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等着她,不覺又是心頭一熱,一股暖流傳遍全身。

徐天宇趕忙起身迎上去,拉住夏夢秋的手說:“你起來了,早餐做好了,快洗手吃飯吧。”

夏夢秋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向衛生間洗漱去了。

早餐本來就簡單,兩人很快吃好了,徐天宇去收拾,夏夢秋去換衣化妝,七點多了,她要去做好上班的準備。

徐天宇一會兒就收拾好了,他到客廳,從雙肩包中取出了《計劃書》和三項活動方案文本,等着夏夢秋過來,因為這些文件還需要夏夢秋最後認可才能實施。

夏夢秋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化妝是她每天,甚至每時的必修課,所以做起來也比較細緻,今天也不例外,二十多分鐘才完成。當她走出來的時候,一位大家閨秀的風範,完整展現在徐天宇的面前,徐天宇都有些看傻了。她對徐天宇露齒一笑說:“天宇,我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等着,車子會開到樓下接你的,爭取十點前能出發,出發前給我通報一下。”

徐天宇點點頭說:“一切聽從你的安排,還有這些文件需要你審閱批示的。”

夏夢秋一邊換鞋一邊說:“就放在茶几上,我晚上回來再細看,再見!”她說完就推開門出去了,留下徐天宇還在那裏愣愣地站着。

徐天宇看着夏夢秋的離去,心裏空落落的,一時不知做什麼好。他先把文件整齊擺放好,然後把獎盃和證書放到展示架上,又自倒了一杯開水,就打開電視機,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內容自然是早間新聞。看新聞是他的最愛,只要有機會看電視,他首選的節目就是新聞,這也就是他奉行的:天下事事事關心。

當電視節目轉換成其他內容時,徐天宇起身走到陽台,伸了伸腰,又抬腕看了看錶,已經九點多了,估計車子也快到了,他回坐到沙發上,收拾好雙肩包,等着車到的信息。

可巧,凌秀秀很快打來電話,說她開車已到小區樓下,要不要上樓接他,徐天宇說不用了,當即掛了電話,他忽然又掏出手機,給夏夢秋髮了條短訊說已經出發了,就直接下樓了。

到了樓下,徐天宇看到兩輛車都開過來了,凌秀秀也介紹了一起過來司機洪師傅,四十多歲,已經有二十年的駕齡了。

徐天宇和洪師傅握了握手,說了聲走吧,三人就分別上車出發了。他坐的是凌秀秀開的奧迪a6,在前面帶路,洪師傅開的是奔馳商務緊隨其後。

兩車一前一後,很快馳出市區上了高速,直奔省城而去。因為這條高速公路只是城際高速,必須先到省城,才能連接到去全育縣城的高速,即使這樣,高速公路也不能直接到達縣城,只能在中途下高速,再走四十多公里的省道,方可到家。所以,三人在出了省城高速中途的服務區吃了午飯之後,才繼續趕路的,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進入了全育縣城。

車子開到了門口的街邊,找個合適的位置停下來,三人下車,鎖好車門,一前兩后,慢步向徐天宇的家走去,後面兩位還分別提着禮品。

到了家門口,徐天宇看見大門虛掩着,就直接推開門,走進院子,大聲喊道:“媽,爺爺,天宇回來了。”

孫尚蓮正在廚房切菜,聽到徐天宇這一聲喊,心一驚,差點切到手上。她趕忙放下刀,一瘸一拐地走出廚房,看到徐天宇,站着不動了,情不自禁地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徐天宇走上前,抱住媽媽說:“媽,你兒子天宇回來了,孩兒不孝,讓你受苦了。”他說著,伸手給媽媽擦掉了眼淚。

孫尚蓮一時激動,說不出話來,只是喃喃自語: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徐榮光聽到喊聲也是一驚,他還以為聽錯了,出來一看,還真是自己的大孫子回來了。

徐天宇正在給他媽媽擦眼淚時,轉臉看見爺爺拄着拐杖站在堂屋門口,慌忙跑過去,給爺爺磕頭禮拜,然後起身攙扶着徐榮光的手臂說:“爺爺,你孫子天宇回來了,爺爺快進屋坐下,外邊冷,站着會累的。”他說著,就扶爺爺坐到了堂屋的沙發上。這時,奶奶和姥姥也都走了過來,徐天宇一一鞠躬,摟抱,見過禮之後,扶她們也都坐了下來。他安頓好這些,又趕忙向凌秀秀和洪師傅介紹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姥姥和媽媽,家裏還有爸爸和姐姐都去上班了。

凌秀秀沒等徐天宇說完,就搶先開口說:“我們兩人是徐總的同事,我是秘書叫凌秀秀,他是司機洪師傅,我們還給幾位老人家帶點補品,請笑納。”她說完,就把禮品放到了茶几上。

幾位老人都說了謝謝之後,徐天宇對凌秀秀說:“凌秘書,還得麻煩你去幫媽媽做飯,我陪幾位老人說說話,洪師傅你坐下喝茶休息。”

凌秀秀點點頭,就出去了。

洪師傅也趕忙擺手說:“我不累,我也去幫嬸子做飯,我可是當過大廚的。”

徐天宇高興地說:“太好了,謝謝你能幫忙,今晚的團圓飯就靠你們了。”

“不用客氣,應該的,你就放心吧。”洪師傅說著,就離開了堂屋,也到廚房幫忙去了。

徐天宇看着兩人出去的背影,忽然感覺夏夢秋還真是用心,她估計到家裏人多,徐天宇一到家就得陪着幾位老人,肯定沒有時間做飯,就靠他媽媽一個人,身體又不好,怎麼能忙過來呢,所以她才派了一個會廚藝的司機過來,真是好暖心的安排啊!

“天宇啊,這年底可是最忙的時節,你怎麼有時間回家的?”徐榮光注視徐天宇問。

“爺爺,這不馬上過年了嗎,我是專程回家看你老人家還有奶奶姥姥,爸爸媽媽和姐姐的,也正因為快過年節,別人都忙着備年貨,而我這個當村醫的卻不忙了,所以就抽空回家了。”徐天宇連忙解釋說。

“我看不像專程回家看看這麼簡單,不然你也不會又是秘書又是司機的,這可不是一個村醫所能做到的,天宇,你實話實說,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啊?”徐榮光平靜地說。

徐天宇感覺到,爺爺雖然說話平靜,但眼睛裏卻透着犀利,他不敢在爺爺面前有任何隱瞞,他要完成此行的目的,就必須先和爺爺溝通好,達成一致,才會圓滿,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看看你這老頭子,這麼不近人情,孫子剛到家,還沒說上幾句話,你就和他較勁,怪不得孫子都不願回家呢?”奶奶有些生氣地說。

“我這是在教導孫子要說實話,說真話,說心裏話,千萬不要說假話,更不能糊弄老人,我當過幾十年的偵察兵,他那點小心思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我雖然老了,但他也別想瞞過老偵察兵的眼睛,天宇,你認為我說得對不對呀?”徐榮光一本正經地說。

“爺爺教導的對,你孫子天宇完全接受。”徐天宇趕忙應答說,“我知道爺爺有火眼金睛,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爺爺說得對,天宇這次回來確實還有事要向爺爺彙報。”

“看看,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果然沒有逃過我的眼睛,哈哈。”徐榮光笑着說。

“就你厲害,這麼大年紀了還喜歡自誇,一點不知謙虛。”奶奶嘟囔着說。

“爺爺,我現在已經被組織上批准擔任瑞福村的副村長了,還主持村委會工作呢。”徐天宇自豪地說。

“我就說嗎,我的孫子就是有出息,你比我強,我當年到瑞福村才當個小隊長,帶領十幾個人,你現在當村長,可是要帶領好幾千人吧?我們徐家終於有接班人了,哈哈。”徐榮光開懷大笑說,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耄耋之年,還能看到徐家的希望。

“我也就是一個小村長而已,還是因為原任村長犯錯誤辭職了,沒人願意干,組織上才指派我臨時代理的,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徐天宇謙虛地說。

“只要是組織上認可的,那也是再三考慮過的,你就得服從組織安排,那你上任以來,可做過哪些利民惠民的事嗎?讓我們也分享分享你的成果吧。”徐榮光認真地說。

“畢竟我任職還不到半年,沒做什麼大事,小事還是做過幾件的,一是捐資新建了村小學教學樓,已經交付使用了;二是向省交通部門爭取項目,修建了村內十公里道路,已經正式通行了,當然沒讓村民掏錢;三是引資興辦了工廠,利用當地資源進行深加工,已經建成投產。另外,我還被評為全省十佳創業青年第一名呢。”徐天宇如實交代說,但他沒有提起建神廟的事,因為他爺爺是無神論者,對建神廟應該是不予支持的,所以還是暫時不說為好,以免影響他爺爺的情緒。

“這三件事辦得好,捐資助學,這是為下一代着想,集資修路,這是為村民出行着想,興辦工廠,這是為村民致富奔小康着想,這些你都做到了點子上,我為瑞福村的村民高興,我也為天宇點贊。”徐榮光客觀地評價說,然後微笑着舉了舉雙手大拇指。

“天宇謝謝爺爺的點贊,我雖然做了一些實事好事,但我覺得還很不夠,還需要加倍努力,爭取做得更多更好。所以,我這次回家,一是想和家人團聚一下,向爺爺報告思想和工作;二是想接家人到瑞福村去看看轉轉,檢驗一下天宇的成果,也順便來一次鄉村旅遊,對爺爺來說,也是一次故地重遊,爺爺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徐天宇誠心誠意地說。

“你的這個想法好是好,只是太突然,我一時還沒想好是去,還是不去,不好立即回答。天宇,你去看看晚飯準備得怎麼樣了,先吃團圓飯,飯後全家人再商討一下。”徐榮光吩咐說。

徐天宇點頭答應一聲“是”,就起身向外走,剛到廚房門口,聽到院外的自行車鈴聲,趕忙去開院門,正要伸手開門,門卻開了,自行車的前輪已經撞到了徐天宇的身上。

一個身穿職業裝,體態風韻,扎着馬尾辮,睜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的少婦,出現在了徐天宇的面前,她紅潤的雙唇張了兩下,沒有發出聲音。

“姐姐,你下班了,天宇回來了,我來幫你推車吧。”徐天宇打破沉默,先開口說。

謝翠翠一時驚喜,只顧發獃,不知說什麼好了,聽到徐天宇的話,只好順從地把自行車交給了徐天宇,走到院子裏,才想起來說:“怎麼突然回家了,也沒先打個電話?姐姐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下次不準這樣了。”她說完,又偷看了徐天宇一眼,就提着包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徐天宇感覺姐姐謝翠翠對他的態度變冷了,這可能是他上次回來說的話,讓謝翠翠的希望破滅了,只能以姐弟相稱了,自然就不能過於親密了。其實,在徐天宇的心目中,謝翠翠就是他的親姐姐,從認識她的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過。他不敢多想,放好自行車,就轉身來到了廚房。

“天宇,這裏不需要你幫忙了,你去喊你爺爺奶奶他們,準備吃飯了,問你爺爺,要不要喝點酒。”孫尚蓮吩咐着說。

徐天宇答應着出了廚房,正準備去堂屋時,看見他爸爸徐邦明推門進來,他連忙過去,接過他爸爸手裏的工具包說:“爸爸下班了,你兒子回來了,洗手吃飯吧。”

徐邦明看著兒子,笑了笑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說完,又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然後走向衛生間。

徐天宇放下工具包,走進堂屋,去喊幾位老人吃飯,並詢問爺爺要不要喝點酒,他爺爺點頭說:“我還是喝點紅酒,你和你爸吃白酒吧。”徐天宇應了一聲,就連忙去喊謝翠翠了。

晚餐很豐盛,一大桌子菜,花樣也很多,真不愧是大廚級的廚藝,整個一桌子貴賓宴。

九個人一桌,也顯得緊湊熱鬧,徐天宇負責倒酒,洪師傅介紹各種菜的品名和特色,凌秀秀搞好服務,三人配合默契,幾位老人高興得合不攏嘴,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特殊待遇,自然都是喜不自禁。因為開宴前爺爺已經發話,這次是徐天宇過年專程回家過團圓節的,都要開心吃喝,飯後都不準外出,還有重要事情商量,所以要盡情享用美食。

實際上,幾位老人的飯量都很小,爺爺喝了酒就很少吃飯了,奶奶和姥姥也是吃不多的,爸爸和媽媽也是不喜歡大吃二喝的,只有剩下的四人都多吃了一點,不然就浪費了。即使飯菜吃得都不多,酒喝得也很少,而這頓晚宴還是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結束。雖然中間徐天宇扶爺爺去看新聞聯播了,但幾位老人還是暢談甚歡,話題始終沒有離開徐天宇的終身大事,沒有離開對凌秀秀的刨根問底,估計幾位老人和謝翠翠都看上了凌秀秀這位冷峻的美少女了,甚至把她當成了徐天宇的對象,搞得凌秀秀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尷尬得始終不敢抬頭。開始時徐天宇還進行了解釋,但他越解釋越讓幾位老人生疑,所以後來徐天宇就乾脆笑而不答了。

晚宴終於結束了,凌秀秀和洪師傅一起道別徐天宇和他家人,就開車去城裏找賓館了。

徐天宇陪媽媽和謝翠翠一起收拾碗筷,很快也洗刷完畢了,三人都進了堂屋,徐天宇給每人都倒好了茶水,分別放在各人的面前,一家人又都圍坐在了一起。

《焦點訪談》也播放完了,爺爺徐榮光看看家裏人都到齊了,就端起茶杯喝口水,放下茶杯說:“天宇今天回家,我很高興,他跟我說了他經歷的好多事,做的好多事,我沒想到他會這麼上進,這麼出息,我也很欣慰,我終於在將要入土的時候,看到了我們老徐家的希望。”他說著,已經熱淚盈眶,他不自覺地又喝了口水,接著說,“天宇這次回家,不光是與家人團聚的,他主要是回來請我們全家,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幫他加油助威鼓勁的,因為天宇已經真正當上了村官,被組織上任命為瑞福村的代理村長了,還評上了全省十佳創業青年。那裏可是我抗日打游擊時生活戰鬥了六年的地方,我在那裏吃過苦,受過罪,流過血,養過傷,那裏的老百姓為抗戰也出過力,流過汗,但至今還過着貧困生活。如今,天宇又踏着我的足跡,去帶領村民致富奔小康,我堅定地支持他拿穩這個接力棒。七十多年過去了,那裏的山水草木早已經變了樣,但那裏的人民群眾支持抗戰的精神不能忘,我決定,我接受天宇的邀請,前往瑞福村,為天宇再助一次威,在有生之年,故地重遊,我死也瞑目了。”

爺爺的肺腑之言,讓徐天宇十分感動,更讓在場的家人都感動,老人對人民群眾的深情厚誼,是當代人永遠都無法比擬的,他為有這樣一位爺爺感到驕傲和自豪。

徐天宇霍然站起身,走到爺爺面前,深鞠一躬說:“孫子天宇謝謝爺爺的支持和厚愛,天宇決不會讓爺爺失望的,一定會緊握接力棒,做你的不辱使命的好孫子。”

這祖孫倆的一唱一和,讓其他人沒有理由說不了,即使是提出疑問,都顯得多餘。

謝翠翠怯怯地說:“天宇,要是去,來回需要幾天,我得向單位請假的。”

徐邦明也趕忙說:“我也得請假,還得找人替班的。”

徐天宇笑笑說:“這次請家人去,時間我都計劃好了,就是從明天開始,到春節假期結束,一共十五天左右,也就是節前這幾天需要請假,春節期間選擇不加班就行了。”

兩人一聽,都恍然大悟了,原來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天天上班,都過糊塗了。

爺爺徐榮光也是忽然想起了過年時節,他慢慢站起來說:“該考慮的,天宇都給你們考慮好了,你們就不要再猶豫,就這麼決定了,明天吃過早飯就出發,現在該請假的請假,該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我去洗澡睡覺了。”他說完,在奶奶的攙扶下走出了堂屋。

當徐天宇最後一個洗完澡出來,走進客廳時,看見他媽媽還坐在沙發上等他。

孫尚蓮看見徐天宇走進來,連忙拍拍沙發坐墊說:“天宇你坐下,媽媽有話給你說。”

徐天宇不知媽媽要說什麼,他坐下來,一邊用干毛巾擦頭一邊說:“媽媽,你不會又想問凌秀秀是不是我女朋友吧?”

孫尚蓮笑着說:“這是其一,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吧,你爺爺都九十多歲了,你還想讓他老人家等幾年,有個合適的姑娘就娶了吧,我和你奶奶姥姥都覺得這小凌丫頭不錯,漂亮,勤快,沒有架子,又會服侍人,她未嫁你未娶,你還想要什麼樣的?”

徐天宇苦笑着說:“媽,你可不要亂點鴛鴦,我上次回家已經向你保證過了,我不想再重複承諾了,你要相信你兒子,說到的一定做到,媽,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嗎?”

孫尚蓮無奈地說:“我相信你,我的親生兒子,我能不相信你嗎?我這不是着急嘛。”

徐天宇平靜一下心情說:“媽,現在時代不同了,我相信愛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更相信,我喜歡的女孩就在我身邊,說不定哪天一轉臉,就能碰個面對面的,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哦,好,我不急,我急也沒有用。”孫尚蓮嘆口氣說。

“就是,不用急,緣分到了,你的兒媳婦也就到家了。不過,媽,你剛才說這是其一,那其二是什麼?”徐天宇疑惑地說。

“天宇,你實話告訴我,這次接全家人去你那個瑞什麼村,又找人又租車的,得花不少錢吧?你如果不夠,我這還有幾萬塊錢存款,明天也提給你用。”孫尚蓮擔心地說。

“不用花多少錢,車子是廠里的,你不用擔心,我有錢,不用提你的錢。你那錢是養老的錢,留着急用吧。”徐天宇連忙擺手說。

“那好吧,一切都按你安排的去做吧,我的顧慮都是多餘的。”孫尚蓮嘟囔着說。

“媽,你去睡覺吧,晚上把行李收拾好,貴重物品都帶着,家裏沒人不安全的。”徐天宇提醒說,其實他也知道,家裏沒有什麼貴重物品,除了他媽媽手裏的存款折,就只有房子了,根本不擔心什麼。但他所考慮的是他這一大家子,從此不會再回全育縣城來居住了。

孫尚蓮點着頭說:“好,你晚上還按上次安排得那樣睡覺,我給你姥姥和翠翠都說過了,現在天冷了,你千萬不能睡在沙發上,那樣我會心不安的。”她說完走出了客廳,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徐天宇看着媽媽一瘸一拐地離開,心裏有說不出的痛,雖然自己現在有一身的本領,但卻面對媽媽的病痛束手無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感到十分內疚。

而他轉念一想,這次回來能這麼順利就讓全家人同意跟他走,這可都是爺爺豁達開明的緣故,如果沒有爺爺的鼎力支持,要想說動他們,那一定會費盡周折的,畢竟他們在這住了幾十年,從未離開過,他們也沒有外出的習慣。

如今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徐天宇的心裏還真有些不舍。他在這裏出生在這裏成長,在這裏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兩小無猜的少年,多愁善感的青年,他從這裏走進了大學,也是從這裏認識到生活的艱難,更是從這裏獲得了奮鬥的勇氣。

徐天宇坐在沙發上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陣發涼,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洗過澡出來,還沒有穿外衣,他趕忙穿好外衣,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該睡覺了。於是,他隨手關掉電燈,走出客廳,來到了姐姐謝翠翠的卧室門口。

沒有辦法,徐只能按照媽媽的安排,到姐姐的房間睡,姐姐去和姥姥一屋睡了。他輕輕敲了兩聲門,謝翠翠過來開門,看見是徐天宇,她趕忙把他讓進屋,然後隨手把房門關上。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姐姐,你真漂亮。”他想試探一下姐姐有沒有轉變思想的。

謝翠翠推開徐天宇的手說:“別誇我了,你又不娶我,就不要逗我了,不然我會難受的。”

徐天宇驚喜地說:“那姐姐,你想通了,準備找男朋友了?”

謝翠翠一臉無奈地說:“我能有什麼辦法,上次你走的當天晚上,媽媽就來我房間,我們娘倆談了很多很久,我把我們倆談的話也都告訴媽媽了,媽說你說得對,我後來想想,你說得確實有道理,我們倆再相愛,也不能不顧一切的,畢竟這個家不是就我們兩個人。媽媽說,只要我找到合適的男朋友,她會把我認作親生女兒出嫁的,我也答應她了。所以,你以後就不要再逗我了,我就是你姐姐,你是我的好弟弟。”

徐天宇一拍大腿說:“這就對了,你早要明白過來,或許我都有外甥了。”

謝翠翠臉一紅,伸手捶了徐天宇的肩頭一下說:“天宇,胡說什麼呢?”

徐天宇仍然辯解說:“我說的可是大實話,不過,姐姐現在明白還不算晚,你正當人見人愛的成熟年紀,只要你敞開心扉,我相信,不出半年,你心儀恭恭敬敬的人就會走進你的生活。”

謝翠翠已經滿臉通紅了,她再次伸手在徐天宇身上捶打着說:“再胡說,姐就不理你了。”

徐天宇連忙舉起雙手說:“姐姐饒命,小弟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謝翠翠停止捶打,坐到椅子上說:“天宇,我已經向醫院領導請過假了,從明天開始,給我十天的假期,這下可以了吧。院領導說我有五年沒請過假了,可以一次最長請十五天假的,我說最多十天就夠了,她就批准了我十天假,我沒想到她對我這麼開恩的。”

“你那個院領導是男是女?”徐天宇坐到床沿上,隨口問道。

“當然是女的了,怎麼啦,有什麼不妥嗎?”謝翠翠疑惑地說。

“沒有什麼,你別多想,我就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徐天宇趕忙辯白說。

“我們院長雖然是女同志,但她的領導能力和領導水平都很高,我到醫院上班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院長的壞話,單位年年是先進集體,她也年年是先進個人。”謝翠翠誇讚說。

“不錯,你能遇到這樣一個好領導,也是你的福分。”徐天宇羨慕地說。

“好了,不說了,我該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謝翠翠抬頭看了看徐天宇說。

“姐,你行李可收拾好嗎?貴重物品都帶着,家裏沒人不安全的。”徐天宇再次提醒說。

“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沒有貴重物品,就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謝翠翠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包說,她是未出嫁的女人,也沒有首飾,徐天宇也覺得有點慚愧。

“收拾好就行了,我怕你明早還要化妝,時間來不及的。”徐天宇解釋說。

“我化妝簡單,不會耽誤時間的,我走了。”謝翠翠說完,起身開門就出去了。

徐天宇關燈,躺在謝翠翠的床上,感受着床上留下的謝翠翠的體香,他的思緒也跟隨着謝翠翠飛出了門外。他這次回家,最讓他感到意外的,就是謝翠翠的變化,主要是她內心的變化,已經由唯唯諾諾,變得敢說敢做了,由封閉變得敞開了,由脆弱變得堅強了。這些變化給徐天宇帶來了困惑,也帶來了希望。困惑的是她遲早要離開這個家,去尋求她自己的幸福生活,而這一家五位老人怎麼辦,有誰能像謝翠翠那樣盡心儘力,體貼入微。希望的是她終於走出姐弟戀的陰影,重新燃起嚮往美好生活的激情,以積極向上的健康心態對待人生,這也是徐天宇勸說謝翠翠出嫁的目的,也是他對謝翠翠的心愿。這本來是好事,可徐天宇總感覺還欠點什麼,是尺度是火候還是時機,一時也說不清楚,他就這樣,在困惑中慢慢睡著了。

徐天宇清早起床后,去衛生間洗漱完畢,又去廚房準備早餐,可他走進廚房時,看見他媽媽已經開始忙活了,他趕忙走向前,對孫尚蓮說:“媽,你這麼早就起床了,也不多睡一會兒,你坐下休息,我來做飯。”

“哎,也不知怎麼的,半夜醒了,總是睡不着。”孫尚蓮嘆口氣說,“心裏一有事就睡不好覺,幾十年了都是這樣。”她說著,兩手還在不停地忙碌着。

“媽,我估計你這是馬上要離家出遠門,有點不捨得,總是想這想那的,所以你的睡眠也就受到了影響,要是經常出門旅旅遊什麼的,就不會這樣了。”徐天宇分析着說。

“也許是吧,總是擔心出門會有這事那事的,哎,老了,不中用了。”孫尚蓮感嘆地說。

徐天宇聽到媽媽的嘆息聲,心裏也不是滋味,這麼多年,他把家都當成旅館了,對父母的關愛照顧就更不放在心上,根本談不上盡孝心了,他對家人有極大的愧疚感。這次能把家人接到城裏居住,一定得把他們安頓好,讓他們安享晚年。媽媽的腿病,等穩定下來了,就讓趙勝男的媽媽宋院長幫忙找骨科專家進行醫治,相信現代醫學會醫治好的。至於爸爸,如果在家閑不住,就還讓他出去打零工,靠自己的勞動掙錢也是光榮的事。但這些還只是他的想法,現在還不能說,還得等到幾位老人願意在城裏安頓下來,再去實施下一步的計劃。他邊想邊炒菜邊笑着對孫尚蓮說:“媽媽,你還不老,才五十多一點,好日子還長着呢,等我有時間,帶你到城裏的大醫院把腿治好,這個家還等着你帶孫子呢。”

“就知道說好聽的來哄我,連媳婦的影子都沒見到,還帶孫子呢,別做夢了。”孫尚蓮喃喃自語地說,她並不是不相信兒子,只是徐天宇的承諾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了。

孫尚蓮期望現在就能抱上孫子,可自己的兒子連對象都沒有,哪來的孫子。眼前就有漂亮的凌姑娘,為什麼就不能成為兒媳婦?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未婚的,天天在一起,怎麼就不能擦出點火花呢!孫尚蓮的這種鬱悶,只能說她對當今社會變革的不了解,對當代青年人的不了解,對她兒子的內心世界就更不了解了。

“我說的不是夢話,是真話實話。”徐天宇辯解說。

“是夢話也好,實話也罷,總之見到兒媳婦才是真話。不說這些了,飯菜都做好了,快去喊你爺爺奶奶他們過來吃早飯吧。”孫尚蓮談談地說,她說完又嘆了口氣,還搖了搖頭。

徐天宇沒有注意到他媽媽的這些細節舉動,只是答應一聲就走出了廚房。

一家人又一次圍坐在餐桌邊,愉快地吃着早餐,都沒有說話,只有徐天宇先吃好,放下碗筷說:“我們準備八點出發,吃過早飯還有點時間,都再檢查一下行李,把要帶的都帶上。”他說完,好像想起了什麼,就急忙起身走出餐廳,來到客廳,注視着家裏牆上掛着的相框,裏面正好有一張爺爺授軍銜后的照片,他快速地取了下來,裝入貼身的口袋裏。

兩輛車都開過來了,停在了門口的街道邊,凌秀秀和洪師傅下車,過來和徐天宇打招呼。

徐天宇到各個卧室,喊他們上車,凌秀秀和洪師傅幫助提行李,一家人很快都出動了,大家都按照他的吩咐乘車,爺爺奶奶和姥姥乘坐後面的奔馳商務車,洪師傅開車,謝翠翠搞服務,還帶上了氧氣袋和急救包。爸爸和媽媽乘坐前面的奧迪轎車,徐天宇開車,凌秀秀搞服務。

農林大院裏的居民,聽說徐榮光全家要外出旅行,都過來送行,兩車的四周都擠滿了人,他們向車內的幾位老人不停地揮手,有人還喊着:祝徐老一路順風,希望徐老早日平安歸來等送別的話語,徐天宇鎖好所有房門出來,聽到這些暖心的話語,也是無比的感動。

徐天宇進入車內,首先給夏夢秋髮了短訊:已出發。然後抬頭看了看車的前方,不經意間從後視鏡中,他看到了爸爸和媽媽都眼圈紅紅的,凌秀秀也遞去了面巾紙。他按了一聲喇叭,車子緩緩啟動,一家人的旅行就從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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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廣地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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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親人再團圓 故土難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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