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回憶篇——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第二十五章 被針對
四月,夜不算冷,自在清涼。
天上懸着半盞月亮,還有不曾散去的雲。
葉潤秋尋着塑膠跑道,一圈圈漫無目的地轉着。
心情說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就像落紅,有了自由,但多了感傷。
不知不覺,操場上已經人影蕭疏。
葉潤秋披上衣服,微喘着粗氣,緩緩走到北角的活動區,每次跑完步,她都會在這伸展筋骨。
相比之下,程程比較喜歡偷懶,日常的六圈,在她這會半折后再分八折。
所以她結束了就到這壓腿或者劈叉,乍一看挺愛運動,實則是變着法“偷工減料”。
有時候忍不住了,葉潤秋會調侃她幾句,但人家非但不“領情”,反而編排一些理由掩飾自己的惡習,並美其名曰:養生!
每當這個時候,她會沒好氣地白程程一眼,問她,“還要不要做白瘦美了?”
面對質問,程程總會賊賊一笑,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隨緣隨性,合乎自然,懂嗎?女俠。”
“不懂。”不再理她,自顧自地舒展起來,嘴裏卻一直恨鐵不成鋼似地嘟囔着,“借口。”
程程也不在意,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在那傻笑,還時常拋出一兩個媚眼,像極了某個登徒子。
小胖有時也會陪她們,但多數時候是捧着零食在觀眾席上加油吶喊,活脫脫一個“路人甲”。
還是一個胖嘟嘟的路人甲!
“活該胖的像頭豬!”程程總喜歡嘲諷他。
“沒點重量,將來怎麼遮風擋雨?人家這叫可愛。”
葉潤秋有時也會為小胖解圍。
對待嘲諷,小胖表現的比程程還佛系,倚着圍欄,一手揣兜,一手往嘴裏塞糖,“對,沒點重量如何能壓得住我的美貌?”
這麼自戀的話,說起來還是拜她所賜,誰能想到曾經的一句戲言,竟被小胖奉若金句。
而且每每被人調侃,人家總能以此作為應對,關鍵還臉不紅心不跳!
程程說他不僅胖,臉皮比城牆還厚。
葉潤秋感覺程程有偏見,因為男生都“不要臉”,憑什麼只針對他一個?
但她來不及去說,因為舞蹈室的燈滅了,裏面走出了一群人。
昏暗的燈光下,她們三五成群,邊笑邊向這走來。
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何書琪,趙紅鈴和思思也尾隨其後!
大賽在即,想來她們也並不輕鬆!
但看清她們,葉潤秋卻心頭一緊,程程他們也如臨大敵似的走到她身旁。
似乎也看到了他們,一行人突然停止了交談,步子也放緩了許多。
突然的安靜讓人有些不適應,甚至有些尷尬。
空氣中也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氛圍,壓抑,壓的人喘不過氣。
雖然轉向一側,但葉潤秋分明感覺到,無數雙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犀利的像一把刀,分分鐘就能將她秒殺。
“書琪,咱們再到那活動活動吧,感覺我這老腰還沒有舒展開呢。”聽得出來,是趙紅鈴的聲音。
顯然是奔她來的,言語中的譏誚已不言而喻。
可她並不在意,因為現在的她已不是以往的她了。
拉着校花,趙紅鈴又招呼一眾姐妹來此“小憩”,可謂做足了聲勢。
一群人呼啦一下就散進了活動區,往日無人問津之處瞬間就變得人聲鼎沸,真是一種諷刺……
雖然校花在此過程中也表現出了極不情願的樣子,但在趙紅鈴的堅持下也勉強過來了。
就到了她旁邊,那個簡陋的雙人杠前。
按說公共場合,每個人都有玩耍的權利,但上來就佔了她的位置,幾個意思?
總要分先來後到吧,而且那邊空餘器材還這麼多!
一如既往的微笑,足以融化世界,校花給她的觸動簡直無法形容,那是冰山和冰塊的差距。
而她就是那顆冰塊,一個放在人群中絕不起眼的存在。
葉潤秋始終清楚,她和校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一向對其敬而遠之。
但問題是,總有些人在想法設法地提醒她,一次次噁心她,一次次揭她的傷疤。
或許那些人真的討厭她到了極點!
她努力回之以微笑,哪怕自己就像一個強顏歡笑的小丑。
“書琪,記得你說過,這樣壓腿才有意義,對吧?”
瞥了瞥她,趙紅鈴將嘴一咧,漫無經心地走到一個單杠前。
輕輕一抬,腿就施施然搭在了上面。
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違和感。
要知道,那可是一個齊肩的單杠!
無視眾人的驚訝,趙紅鈴有些自豪地瞟了她一眼,像是炫耀,隨後又看向校花,問道:“書琪,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輕描淡寫的一句讓人琢磨不透意思。
但校花看向她的眼神卻似乎表明:自己無心為難於她。
畢竟在校花眼裏,她只是一個可憐的醜小鴨,除了同情,白天鵝是沒有時間去關注她的。
也許,無視比針對更傷人。
短暫的失神讓很多人以為她是怕了,至少思思始終以為她會知難而退。
因此,思思也看似好心的用一些警示的口吻說道:“凡事都要講究真才實學,與其做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倒不如好好審視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就比如壓腿,看似簡單,實則很難。”
似乎見她無動於衷,某人用餘光掃她一眼后,也故作謙虛地問:“書琪,我這是不是還不夠規範呀?唉,我可練了好久了,你可不準笑話我。”
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原以為那些人只是提醒她要有自知之明,哪知人家擺明了要她難堪!
簡直欺人太甚!
但葉潤秋卻依然行傻不癲。
反正,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本小姐就是不理不聽也不問。
“還好吧。”聽得出校花的乏味和不耐。
似乎何書琪也對這宵小手段嗤之以鼻,或許根本不屑用這種方式對待她。
因為白天鵝向來都是俯視醜小鴨的!
“比你可差遠了,而且我這身形可比不了你那仙姿。”
說這話時,趙紅鈴饒有興味地瞄了她一眼,眼神的玩味不言而喻。
是啊,校花是凹凸有致,她是平淡無奇,可那又怎麼了?
她就要做清粥小菜!樂意!
依舊裝傻中……金大俠曾說過: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雖然這不是習武,但道理總是通的。
表姐說的對,與其讓他人得逞,讓自己難過,還不如無視對方,讓自己舒坦來的划算。
淡淡一笑,校花的一顰一笑攝人心魄,“紅鈴,回吧,有些乏了。”
“別介。”
顯然有些意猶未盡,因為與回宿舍相比,能讓她在眾人面前出醜更符合趙紅鈴的心意,“來都來了,還不玩個盡興?”
“回了。”
校花說的堅決,能看得出她是一個很有大局觀的人,“秋季聯賽在即,不要節外生枝。”
程程說校花是演戲,畢竟物以類聚、鳥以群分。
但葉潤秋卻不這樣認為,因為校花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自然沒有演戲的必要。
在她看來,她連成為校花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儘管她對所謂的對手不感興趣。
局面一時有些被動,葉潤秋正愁如何脫身。
遠處突然走來一個男生,高大的身軀襯着緊身的運動裝顯得格外挺拔,“喲,這不是好學生嗎?”
雖然看不清樣子,但聽着那放浪不羈的聲音,也清楚這人就是孟凱,傅雨辰的死黨,她的另一位剋星。
反正遇到他准沒好事!
“哈嘍!”
隨口問候一聲,禮貌而不失友好。
“難得,還記得我。”
略有調侃地說了一句,孟凱嘴角微微上揚,與傅雨辰相比,他更多了幾分俏皮,不,是厚臉皮,“不過,一遇到你准沒好事,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說著,雙手插兜,走到她跟前,看起來很囂張,可他一向如此,“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和哥說,在鄭高,還沒有人敢欺負咱們排球社的人!”
眉毛一挑,他將目光移到趙紅鈴身上,剛剛那番話顯然是說給她聽的。
聞言,趙紅鈴臉色一變,緩緩將腿放下來,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這件事和你無關,該幹嘛幹嘛去!”能看的出來,趙紅鈴不是討厭他,是十分討厭他。
“噯,你說和我無關,我偏認為和我有關!你不讓我管,我偏管!”孟凱有恃無恐,甚至有些傲嬌。
“你!”
“我怎麼了?”得意一笑,孟凱有時候很任性。
趙紅鈴咬咬牙,臉憋得通紅,能把她氣到這個份上的,除了孟凱,沒別人,“不要Face!”半天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好了,回吧,也不早了。”簡單的一句話,從校花嘴裏說出來,顯得很有分量。
她漠然向她點了下頭,又看了孟凱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依然面無表情......也對,這樣的鬧劇,校花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你該像書琪學習,別整天得理不饒人.......”
“閉嘴吧你!不知道人多煩你!”
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趙紅鈴最反感他這種好為人師的樣子。
“說的你像個香餑餑一樣。”孟凱說話很犀利。
“你給我等着!”
原本還想爭辯,但趙紅鈴強忍着心中的怒火,甩頭就走。
她一撤,餘下的人也作鳥獸散,漸漸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