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謀划
李依依終於見到了賴斯理，在雙明市一間餐館裏，許問真請他們一起晚餐。
桌子上的菜不多，都是當地的特色，賴斯理對一道油炸蠶蛹很感興趣，就着啤酒，一個人消滅了一半，李依依看得直反胃。
蠶蛹之外，賴斯理對李依依也很有興趣，一副想看，又不敢的表情，讓李依依直翻白眼。
賴斯理長得圓圓的、前腦門兒有點禿頂，看起來像一個陀螺似的，讓人一見就想抽兩下子。
做售前的，好像都長這德行，許問真覺得有點好笑，便喝着啤酒，看着他吃。
賴斯理看出二人都在觀賞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便停下筷子：“吃，都吃啊，看着我幹什麼？”
“靠，看都看飽了，還吃個屁，你在北京吃不飽還是怎麼的？”
“嗨，你懂個屁！風味嘛，當然要嘗嘗鮮，干咱們這個，唯一的優勢就是可以全國各地出差，住遍民宿民居，吃遍風味兒小吃。”
“有道理，還挺押韻，哎，兄弟，北京總部，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
李依依正在啃一隻雞腿，聽到這個話題，也慢慢停下來，直直地看着賴斯理，賴斯理跟她目光碰了一下，便閃開了。
“你不行啊，兄弟，在總部居然沒有培養自己的內線，還找我打聽消息。”
“你不就是老子內線，誰讓你不稱職呢？”
李依依抿嘴笑了一下。
賴斯理呵呵笑了一下，表情很憨厚，突然來了興緻：“別說，總部現在挺熱鬧的，不知道誰點了一把火，北區，東區，南區，三個大區經理互相攻擊對方，黑材料滿天飛，蘇文娜現在焦頭爛額，成天忙着滅火。”
“滅個屁，一鍋燴了不就完了。”許問真心中得意，這把火，就是老子點的。
“哎，我問你，是不是你搞的鬼？”賴斯理想詐許問真。
許問真比他心眼兒多了去了：“老子沒那個興趣！”
“那，為什麼沒人攻擊你？”
“廢話！一隻垂死的鳥，你會為它浪費子彈嗎？”許問真看了看李依依，覺得在下屬面前說這種話不太合適，又補充了一句：“我打個比方啊。”
李依依卻撇了撇嘴，表情很冷峻：“也不用掩飾，蘇文娜針對你，現在還是秘密嗎？真奇怪，什麼也不做，也不到一線了解情況，坐在北京拍腦袋做決定，憑什麼？”
“也不能這麼說吧。”
賴斯理看了看李依依，李依依眼神很冷，不敢與她對視，剛想再解釋兩句，許問真趕緊做了一個停的手勢：“打住打住，你來雙明，不是幫蘇文娜做說客的吧？說案子！”
賴斯理笑了笑：“是你先挑的話題嘛，案子好說，我聽你們的。”
三個人突然又不說話了，氣氛變得有點冷。
許問真喝了一口啤酒，便望着李依依，打破沉默：“依依你說，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李依依表情很嚴肅：“是劉利東、劉處長通知我們來的，說要跟先秦數通做一次三方交流，確定大致的方案、還有預算，完了他們就報審批流程。”
賴斯理雙手捧着啤酒杯，直直地看着盤子裏的蠶蛹，好像在默哀似的，半天沒說話。
過了許久，才喃喃說道：“方案好說，我來陳述，預算部分只有你們來了。”
“預算部分是個難題，尤其是軟件，因為是先秦數通買單，不管報什麼價格，苟文明都不會滿意的。”李依依的表情很憂鬱。
許問真對李依依的變化十分奇怪，這張單子困難重重，壓力很大，但是，也不至於憂慮成這個樣子吧？
“依依雖然長得很漂亮，好在腦子也挺好使。”賴斯理鼓足勇氣，誇了一句。
李依依目光冷峻，面無表情，賴斯理心中發顫，怕她聽不懂梗在哪裏，便接了一句：“跟我一樣，雖然長得難看，好在個子也不高。”
許問真覺得挺有趣，也接了一句：“彼此彼此，我也是，雖然工資不高，好在也沒什麼獎金。”
撲哧一聲，李依依終於噴出一口啤酒。
許問真覺得李依依表現有點過分，不管怎麼說，賴斯理是來幫忙的，她全程甩臉子，讓許問真也覺得沒面子。
便沉下臉，教訓李依依：“依依你是怎麼啦？是不是跟齊凱出什麼問題啦？沒關係，有問題，我們幫你解決，沒問題，我們整點問題也幫你解決。”
他自以為很幽默，李依依多少會給點面子。
沒想到李依依的臉突然沉了下來，語氣冰冷：“這是你該管的事嗎？說案子。”
賴斯理裝作沒看見，連吃幾口蠶蛹。
“啃啃”
許問真咳嗽兩聲，假裝什麼也沒發生：“明天最關鍵是方案，只要信息辦確認我們的方案，其他都好說，李依依。”
許問真很嚴肅地叫李依依的名字，李依依不解地看着他。
“賴斯理的方案，看懂了嗎？”
“看懂了。”
“看出我們植入的楔子了嗎？”
“看出來了。”
“是什麼？”
“是......”
李依依正要回答，許問真卻揮手制止了：“看出來就好，不用說了，這套方案，就是我們底氣的來源。”
李依依被憋了一下，有強烈的頓挫感，許問真看着賴斯理，壞壞地笑了笑，賴斯理一口啤酒噴在他身上。
李依依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賴斯理，你他媽......”
許問真接過李依依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衣服，又問賴斯理：“你估計我們軟件成本多少？”
“軟件加實施，我估計700萬左右吧，準確的數字必須由系統生成，大差不差吧，如果需要折扣，還要蘇文娜審批。”
“嗯，跟我估計的差不多，這樣，明天我們只報軟件的價格，硬件由信息辦採購，他們要招標的，跟我們沒關係，軟件由先秦數通採購，這才是苟文明最關心的。”
“那，報多少呢？”李依依看了看四周，小聲問。
“你說呢？”許問真反問。
“嗯！”
李依依仰頭想了一下：“要留出他們砍價的空間，我建議報高一點，1000萬吧。”
“嗬！”
賴斯理咬了咬牙：“依依夠狠的，50%的利潤。”
李依依便看着許問真。
許問真搖了搖頭：“不，1500萬。”
李依依瞪大了眼睛，賴斯理差點被一隻蠶蛹卡死。
“前提是，他們要接受我們的方案。”許問真又補了一句。
“老許，你夠黑的。”賴斯理嘀咕了一句。
“不管1000萬還是1500萬，反正都會讓對方崩潰，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報1500萬。”許問真解釋了一下，便看着李依依：“你來報。”
“我張不開嘴。”李依依有點賭氣。
“必須張嘴！報高價，不僅是勇氣，更是格局！做大客戶，不僅要學會要單，還要學會報高價。”
李依依撇了撇嘴，說得好聽，不就是不要臉的精神？
“那，別人要是不接受我們的方案呢？”賴斯理反問了一句。李依依覺得有道理，也挑釁地看着許問真。
“那是你的問題，關我屁事？”許問真白了賴斯理一眼。
“許問真，你他媽......”
賴斯理想駁斥，卻張不了嘴，讓信息辦接受自己的方案，是他自己說的。
“依依，去買單。”許問真吩咐李依依。
李依依起身離去，賴斯理的目光，追隨她精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黑影里。
“嘿嘿嘿，別看了，人家有男朋友的。”許問右手晃了晃賴斯理的眼睛。
“看一下違法嗎？猥瑣。”
賴斯理譏諷許問真，又嘆了口氣：“為了保密，老子請的是年假，自費過來的，夠意思吧？”
許問真伸出兩個指頭：“20萬，要不要吧？”
“庸俗！”
賴斯理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