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信任
更新時間：2013-01-25
“衛東，天都快亮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趙陽遞給衛東一支煙。
衛東將煙點着，吐了口煙霧，點頭道：“嗯，顧大海那塊就讓鐵柱先盯着，只要找着機會，我會讓那小子生不如死！”
趙陽笑了笑，發動麵包車：“你現在也用不着咬牙切齒的，我始終相信善惡終有報這句老話。行了，咱回家。”
趙陽將衛東送到老城區，衛東臨下車前被趙陽叫住：“衛東，現在你的酒吧出了那麼一檔子事，這個時候沒錢不行，咱們廠子裏還有一百多萬的貨款在外邊，咱們是不是找個空檔的時候去要回來！如果那兩個狗*日的不肯給，咱們就來硬功夫，我還不信了，那兩個王八蛋還能捨命不舍財！”
衛東嘆了口氣，道：“那筆貨款肯定是要收回來，但是我現在根本就不能離開s市，我的保證書還在公安局裏放着呢。”
“可是現在時間不等人，你如果拿不出醫藥費和賠償金，那家傷者的家屬一鬧起來，你就吃不完兜着走。”趙陽擔憂的說道：“你老丈人不是副局長么，你找他想想辦法。”
衛東搖了搖頭，苦笑道：“找羅佳的父親走後門？你想都不要想。得了，這事我再好好琢磨琢磨，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其實我倒並不是很擔心醫藥費和賠償金的事，韓叔說先幫我出着，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我那兩個在醫院躺着的兄弟。”
趙陽道：“你也別擔心了，俗話說得好，吉人自有天相。”
衛東笑道：“你今兒說話怎麼老是一套一套的。行了，天都快亮了，你也回去吧，別讓你的小蕊擔心。”
“那行，我回了。”趙陽笑着點點頭，開着麵包車走了。
衛東站在小區的大門前，迎着吹來的晨風長吸了一口氣，挺了挺有些疲憊的身體，大步向家走去。
天快亮的時候，是人睡眠最沉也是睡得最舒服的時候，可是當衛東打開家門時，客廳里卻是燈火通明，兩位老人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小雪也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對面一片雪花點的電視機屏幕發獃，更讓人驚訝的是夏靈居然也在，歪斜着身子靠在小雪的肩頭睡得正香。
“哥！”衛東還沒明白過來眼前這一幕是怎麼回事，回過神來的小雪已然叫着向衛東撲來。
“哥！你去哪了？一夜不回家，打你電話也不通，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小雪撲進衛東的懷裏，滿臉焦急關懷之色。
衛東還沒來得及回答，小雪的叫聲已經驚動了兩位老人和熟睡中的夏靈。
“兒啊，你怎麼才回來啊！”
“孩子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啊，你媽和你妹子可就要去派出所報案了！”
鐵柱的母親和小雪的母親相互攙扶着，快步走過來拉着衛東的說，關心的說道。
剛睡醒的夏靈有些反應遲鈍，使勁揉了揉那兩隻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后，才如從睡夢中醒過來一般，飛撲過來：“大叔，你幹嘛去了！怎麼一夜不回，你嚇死大家了！”
兩位年老的女性，和兩個青春花季的少女圍着衛東問長問短，問題一個接一個的過來，使得衛東不知道要先回答誰的，吵嚷了好一會才漸漸沒有人發問，靜等衛東交待他這一晚上不回家做什麼去了。
衛東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我和朋友出去辦了點事，沒什麼大事，這不好好的回來了么？”
對於這種回答，當然不會有人相信，但衛東不說她們自然什麼也問不出來，小雪的母親則反反覆復的重複那句：“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衛東有些感動，為這個家而感動，為在他一夜沒回，家人徹夜等他擔心他而感動！什麼是家，不是因為你有多大的房子，值多少錢的別墅！家就是能讓你一走進這個地方，便能感動濃濃的親情，暖暖的溫暖。所以，家就是一個永遠有人在等你，永遠有人在牽挂着你的地方，家其實與多大的房子和多少位數的存款沒有任何關係。
有家的人，哪怕是住草房也是幸福的；沒家的人，就是住一千坪的別墅，那也只是一個住的地方，而不是家，這就是區別！
衛東安撫好兩位老人，讓兩位老人先去睡了，兩位老人見衛東平安回來，懸在嗓子眼的心便放回了肚子裏，加上處紀大了，人也就虛弱，叮囑衛東也早點休息后便回房了。
“說吧，大叔，你一晚上沒回來，去哪鬼混了！”兩位老人回房后，夏靈僅有的一點顧忌便沒了，端坐在沙發上，硬板着小臉裝成了包龍圖審問衛東，小雪也坐在夏靈的身旁，等着衛東的解釋。
衛東打了個哈欠：“我不是都說了嘛，和朋友去辦事了。兩位大小姐，天快亮了，你們不困啊，都去睡吧。”
夏靈眼一瞪：“不行！你非得說清楚，你和你朋友出去辦什麼事了？！什麼事需要辦一晚上？你糊弄兩位阿姨還行，想糊弄我和小雪姐門都沒有！”
衛東接着打了兩個哈欠，指着沙發道：“我能去哪混？唉，不行了，再不睡我要死了，你們快回房，別佔着我的床。”
“大叔，你也太沒良心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整整等了你一晚上，小雪姐還差點急哭了！你現在不說清楚就想睡覺？”夏靈不依不饒的說道。
小雪見衛東一臉的疲憊，拉了拉夏靈：“夏靈，我看衛東哥也很累了，先讓他睡一會吧。”
“我不，今天非要他交待清楚不可！”夏靈眨着大眼睛，倔着勁道。
小雪心疼衛東，可不管夏靈倔不倔，硬拉着夏靈往房間裏走，夏靈掙扎着叫道：“小雪姐你別拉我……臭大叔肯定出去鬼混了……說不定都去找了那種不要臉的女人了……你讓我問清楚……”
小雪雖然看起來很柔弱，但卻經常干農活，一百來斤的木柴都能從山上扛回家，體重只有九十來斤的夏靈被小雪生拉硬拽的給拖進了房間，末了關門的時候，小雪還伸着腦袋對衛東笑了笑：“哥，晚安。”
“晚安。”
衛東確實很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一串事情下來不但心裏累，身體也累，後背還受了傷了出了不少血，更是累上加累。原來說去醫院包紮一下的，最終衛東也沒有去，這點傷對於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好在剛才在回來的路上衛東已經換過衣服擦掉血跡了，不然剛才一回來，滿屋子等他的女性們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麼樣。
衛東等了一會，見小雪的房間沒有動靜后，才脫掉身上的衣服，在廚房找了一瓶白酒草草的在傷口上消了消毒，很專業的包紮過後，才趴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衛東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近中午，小雪和夏靈早已經起床，小雪在衛生間洗衣服，夏靈這丫頭穿着一套小雪的淑女裙坐在一把類似太師椅一般的椅子上，一邊吃瓜子一邊玩手機。這丫頭穿着的是一套淑女裙，卻沒有一點淑女應有的風範，一雙白晰的小腿擱在茶几上，腳上沒有穿鞋，隨意的露着粉雕玉琢般的玉足，硬整出來了個不倫不類的失足少女的形象。
“喂，走光了。”衛東趴在沙發上，看了一眼夏靈笑道。
“走光就走光唄，有什麼了不起……”夏靈吐了瓜子殼，隨意的應了聲。
“哦，紅色？”衛東笑道。
“啊！”夏靈回過神來，這才驚醒的想起這可不是在自己家，身邊就躺着一個大男人，下意識的尖叫一聲，手裏的手機一扔，連忙拉過裙子蓋住自己的大腿，小臉瞬間變得紅通通的，瞪着衛東罵道：“臭流氓！你……你偷看我！”
衛東自知剛才看到了不該看的，老臉也是一紅，連忙扭來頭，乾咳一聲：“我可什麼都沒看到！”
“撒謊！你沒看到，你怎麼知道我穿的是紅色內……”夏靈言不擇口習慣了，當下喝斥，幸好及時收住了口，小臉更紅了，害羞之下索性撲了過來壓在衛東的身上，粉拳如雨一般的打在衛東身上：“臭大叔，敢看不敢認，流氓！壞蛋！”
夏靈的拳頭雖然不重，也沒有真打衛東的意思，純粹就是一種在情郎面前撒嬌的意思，所謂打是情罵是愛便是這麼來的。但衛東的背上有刀傷，衛東連睡覺都是趴着睡的，這被夏靈一壓一打，傷口火辣辣的痛，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還裝痛！哼，我饒不了你！”夏靈以為衛東又裝腔作勢，嘻嘻笑着又砸了兩下，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一絲鮮紅的液體滲過衣服露了出來。
“大叔，你怎麼了？！受傷了？！”夏靈驚叫道。
“別一驚一詐的，沒有。”衛東道。
小雪就在衛生間洗衣服，夏靈和衛東在客廳打鬧她自然聽得清清楚楚，聽得夏靈的驚叫聲，連忙扔了手裏的衣服衝出衛生間：“哥，你哪受傷了？”
“沒有……”衛東還想掩飾，但衣服卻已經被手快的夏靈給撩了上去了，露出纏成一圈一圈的白色繃帶，繃帶已經被滲出來的血水染紅一小片。
“哥！真……你真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
“大叔，這是怎麼弄的，疼不疼？我馬上打120……”
衛東看着滿臉焦色的夏靈和小雪：“沒什麼，一點小傷。”
“這還小傷？都出血了！你和別人打架了？”夏靈道。
小雪輕摸着衛東的背，眼圈一紅，哭道：“哥，咱們去醫院吧，都成這樣了……”
衛東無奈的笑了笑，輕輕的擦掉小雪眼角的眼淚，安慰道：“沒事，就一點小傷，昨晚上摔了一下，不小心弄的，不礙事。”
“大叔你騙人！摔傷能摔成這樣？”夏靈道。
“真沒騙你們。”衛東將衣服放下，道：“這事你們別讓媽和阿姨知道哈，省得她們擔心。對了，媽和阿姨去哪了？”
小雪紅着眼睛點點頭：“媽和阿姨去菜市場了，我不和她們說。可是，哥，你真的不用去醫院嗎？”
衛東翻身坐起，笑道：“不用，你忘了你哥以前是做什麼的了？就這點小傷，根本就不用管，過幾天就會好了。”
“大叔，你昨晚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夏靈眨巴着大眼睛，一言言中。
“哪能呢？像我這麼奉公守法的五好市民，能幹打架鬥毆的事？”衛東顧左右而言其他：“哎，今天天氣又不錯，艷陽天哪。”
夏靈撇了撇嘴：“什麼艷陽天，外面在下雨！”
“咳咳，下雨？不會吧？下雨好，涼快。”衛東乾笑道：“那個什麼，你們兩個在家獃著，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什麼？你還要出去？”夏靈瞪着眼睛看着衛東，突然拍手興奮的叫道：“好耶，我也去！”
小雪拉着衛東衣袖，道：“哥，你受傷了，外面又下雨，淋雨對傷口不好，如果一定要去，我陪你去好不好，我去拿傘。”
衛東道：“我是去看兩個朋友，你們就在家獃著。對了，夏靈，你一會也該回家，你一晚上不回家，你爸媽還不得急壞了。”
“不，要大叔陪我逛街！”夏靈扭頭就朝房間跑：“等我，我去換衣服！”
衛東無奈，左手被夏靈挽着，右手被小雪挽着，勸也勸不回，掙也掙不開，只得帶着她們倆浩浩蕩蕩的來到市醫院。
韓理嚴重燒傷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衛東隔着重症室的大玻璃看了一眼渾身纏滿繃帶，僅靠儀器維持生命的韓理。
“大叔，那個人好恐怖……是你的朋友嗎？”夏靈明顯沒有見過傷得這樣嚴重的人，有些害怕，她認識那個流氓一樣的韓理，可是卻不認識這個木乃伊般的韓理。
“哥，那個人是……韓大哥？”衛東不在的那半年裏，韓理通過韓叔也是認識小雪的，且還時常去學校看小雪，小雪對韓理自然熟悉，所以才能在這個時候還能認出韓理來。
衛東默然的點點頭，靜靜的看着玻璃後面的韓理，心底有個聲音在狂呼：“兄弟，你一定要醒過來！你放心，你不會白受這個罪的，我會給你報仇的！”
看着韓理像具乾屍一樣躺在病床上，衛東的心裏悲憤交加。他有些怕，怕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會堅持不住，他心裏一想到報仇，就會想起顧大海那張疤臉，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拆了顧大海的骨頭！
衛東心裏有怒，有恨，身上的殺氣和怒氣在不自覺間自動釋放出來，似乎讓周圍的空氣都驟然冷了許多，緊挽着的衛東胳膊的小雪和夏靈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雖然衛東一言不發，但是她們卻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衛東的心底有一座正在快速積蓄岩漿的火山，有一把要出鞘的利劍，是怒和恨交織而產生的東西。
衛東收了收心神，長吸了一口氣，身上的殺氣和怒氣才漸漸的散去，被壓抑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的小雪和夏靈才算鬆了一口氣，再次看向衛東的眼神都變得怪怪的。
“大叔，你剛才好像突然變得好可怕……”夏靈拍着胸口道。
衛東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說我剛才又帥了呢。”
小雪皺着眉頭看着玻璃後面的韓理，問道：“哥，韓大哥怎麼會成這樣？”
衛東嘆了口氣道：“別問了，他命中注定有這一劫。走吧，去看另一個朋友。”
衛東讓不問，小雪便不再問，抓着衛東胳膊卻是緊了幾分，夏靈卻是白眼一翻：“大叔，你能不裝神棍么？還命中注定？”
孫志的情況就比韓理好上萬倍，雖然腿斷了，也受了點輕微的燒傷，但只要休息幾個月便又可以能跑能跳。
“衛東，我們的酒吧……”孫志一見衛東，豆大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話說半句就再也出不了聲了。
孫志在酒吧投入了全部的家當和心血，眼下說沒就沒了，且還有那麼多人受傷，再堅強的漢子一想到這些，沒自殺已經算是相當的有勇氣了。
“沒事，酒吧沒了，以後咱們再開一家。你什麼也別想，好好養傷。”事到如今，衛東也只有這樣安慰孫志。
“那火起得太奇怪了！肯定是有人要害我們啊！”孫志憤怒的咆哮着：“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要害我們！我不信好好的酒吧就會突然失火！”
衛東連忙安住激動的孫志：“你別激動，你好好養傷就行，其他的交給我。”
“衛東……”孫志緊抓着衛東的手，道：“你一定要找出那個王八蛋，給我和韓理報仇！這次哥幾個裁大了！”
衛東又是好一陣安慰，臨了衛東才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孫志，相信我，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不過，現在你必須得幫我一個忙。我在公安局寫了保證書，保證在事件查清楚之前和賠償金到位之前，我哪也不能去，但是現在我必須要離開s市一次去辦點事，酒吧營業執照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所以，你得幫我。”
“怎麼幫？你說。”孫志道。
“一會讓公安局的人來，留下你的保證書換回我的，我去追一筆貨款，有了這些錢，多少能補上一些賠償金。”衛東道：“雖然韓叔說讓我不用擔心賠錢的事，但是我已經欠了他三百萬，咱們能讓他出的，也最多是讓韓叔把韓理的那份責任填上，如果全部賠償金讓韓叔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孫志想也沒想，點頭道：“行！”
這就是出於信任，如果換作是別人孫志肯定不會答應得這麼爽快，要知道酒吧是三個人合夥的，出了事就得三個人扛，這個時候衛東要離開s市，如果衛東不仗義跑了的話，那麼所有的責任都得孫志和韓理來扛了。如今韓理還沒脫離生命危險，說不定隨時就會撒手走人，如果韓理不幸死了，再大的債再大的責任，都不會讓一個死人扛的。所以，如果衛東這一走不回來的話，那孫志也就只有自殺這一條路了。
但孫志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就是從小到大建立起來的友情，不摻任何水份，無條件毫無理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