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求殿下賞我
傅淵回有點哭笑不得,受寵若驚道,“殿下說的,臣可都記下了。”前世你為我殫精竭慮、謀划萬般,今生我也定會護你平安喜樂,榮華一世。
這下換沈聽聽頭頂問號了,“就這樣?”
殿下是覺得他的回答太敷衍了嗎?仔細想想,殿下向他保證不會棄他而去,不就是說會跟他好好過日子,不再重演上輩子的悲劇么。
殿下都許出如此重諾了,他沒點表示,確實敷衍了。
傅淵回知錯就改,“殿下放心,臣定當盡心保養,力爭與殿下長長久久。”
長長久久,死磕到底,看誰熬得過誰是吧。
沈聽聽暗自點頭,鬥志起來了,很好!這才夠爺們。
她甚至暗自鬆了口氣,只要傅淵回自己不求死,她自信有的是法子讓人好好活到壽終就寢。
沈聽聽故作冷態,丟下戰書,“本殿等着。”蒼北小戰神從不懼怕挑戰!
傅淵回虛弱一笑,果然,他的殿下跟上輩子一樣容易心軟。
“不會叫殿下失望的。”
……
傅淵回底子不好,又長年駐守邊南濕瘴毒熱之地,不曾好好調養,這一病真是驗證了梁太醫那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沈聽聽沒法子,只得自己去了佛堂。
佛堂小門果然沒開,沈聽聽忍不住失望,“善姑姑,母妃不知我大婚嗎?”
阿善對沈聽聽挺恭敬的,“王妃得知殿下成婚,心中甚喜,決定齋戒三月,為公主殿下和駙馬祈福。”
“又齋戒。”哪怕重活一世,沈聽聽也不能理解,“可我上次見母妃,都是去年除夕了。”
自瑞安王戰死後,王妃就自請入了佛堂清修,為蒼北將士和唯一的女兒念經祈福,除了除夕,基本不出佛堂了。
青燈古佛這一伴,就跟了斷了塵緣似的。
沈聽聽有點頹喪。這跟前世簡直一模一樣。
“其實王妃心中有殿下,殿下心中亦有王妃,母女溫情,又何必爭這一日朝夕。”阿善勸道。
“姑姑說得是。”沈聽聽勉強一笑,凝望着小佛堂久久難言。
她有很多年沒見母妃了。哪怕是前世生時,一年又一年的除夕,母妃都以祈福為由拒出佛堂。後來雲湖戰亂,江南洪澇,太子病故,諸多事端接踵而至,除夕也不過是含糊過場,更沒有人趕來叨擾王妃。
但她沒法與阿善明說,只能垂眸遮掩失落,在佛堂外給王妃磕了六個頭,算是帶新人見過長輩了。
傅淵回從昏睡中醒來,暗影從房樑上躍下,遞上水,“主子。”
傅淵回喝了水,聲音還是發啞,“你怎麼在這兒?”
玄正帝命他入贅王府,是動了真怒的,並不許他帶親信進府。
王府下人投鼠忌器,他在王府孤零零的,以為是沈聽聽刻意磋磨,心中怨恨更深,以致沉鬱成痾,傷及根本。
沈聽聽死前,將他秘密送往江南,見到暗影與一眾親信安然無恙,他才知道沈聽聽很早之前就為他安排好了退路。
傅淵回燒得有些糊塗了,暗影沒去江南,也不該在這時進王府啊,怎麼跟前世不一樣了?
“安公主留屬下保護主子。”
安是沈聽聽受封公主時玄正帝擬的封號。
傅淵回聽出端倪,“其他人呢?”
“屬下不知。”暗影羞愧萬分,他暫時還沒找到機會避開安公主的耳目往外遞消息。
沒有前世種種經歷的暗影自然不信沈聽聽會好心安置主子的心腹,只當沈聽聽是公報私仇,將兄弟們調離盛京就是為了孤立主子。
沈聽聽真正的用意傅淵回真沒法跟他細說,“侯府正值風口浪尖,不宜多生事端。”
傅淵回咳了兩聲,“且先聽殿下安排,靜觀其變。”
日久見人心,暗影他們總會知道殿下的好的。
暗影心道,反正他還能日日見着主子,知道主子安然無恙,自然沒有不好的。但老武那些個粗人就不一定了。
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等傅淵回說話,暗影就嗖的一下蹲回了房樑上。
沈聽聽推門進來,似不經意瞥了眼房梁。
“醒了?正好喝葯。”沈聽聽招招手,絳紫垂眸,遞上藥。
傅淵回順從地接過來,仰頭一口飲盡,轉手將空碗還給絳紫。他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熟稔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看就是那種拿葯當水喝慣了的。
沈聽聽抬手頓了一下。
她備好的蜜餞竟沒了用武之地?好生沒勁。
沈聽聽悶悶地往自己嘴裏丟了個蜜餞。
傅淵回看過來。
“幹嘛,想吃啊,求我啊。”沈聽聽牙口利得很,咔咔兩下將果核咬碎。
傅淵回抿了抿唇,舌根的苦澀被輕而易舉地壓了下去。
他真的是那種長年泡在藥罐子裏,還沒學會吃飯就先學會喝葯的人,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但見沈聽聽眉梢輕揚,一臉‘你快求我啊’的嘚瑟,就不忍叫她失望。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他的殿下能永遠這般矜傲明媚,一骨子磨不平的稜角和不撓。
他巴巴地看着沈聽聽,啞聲說,“求殿下賞我一個果子吧。”
求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委曲求全。
“哎喲!”破碎的果核卡進牙縫裏,沈聽聽險些崩了牙。
作為一個拖着嬌弱病軀還能統領大軍威震邊南的倔強病西施,這廝不該展現他不畏強權不肯屈服的一面,義正言辭地拒絕她的誘惑苦死不吃,然後她再“只有本殿不想要,沒有本殿得不到的屈服”,強硬地掰開他的嘴塞他一嘴蜜餞完成今日份強取豪奪嗎?
這廝怎麼不按劇本來!
沈聽聽氣鼓鼓。
遙想當年,傅淵回恨她恨得食不下咽,葯不入口,她壓着人掰開嘴灌都能吐得一點不剩,別說求了,眼神都不賞她一個,怎麼今日轉性轉得這麼徹底?
難道,是她的記憶出了差錯?
記憶出錯可不是小事,沈聽聽慌了一瞬,又很快鎮定下來。她探向傅淵回,手指尖輕撫過他的心口,無不嘲諷的試探,“駙馬這般能屈能伸,本殿很是受用。就是不知道駙馬心中當真這般識時務,還是暗裏覺得屈辱,變着法兒罵我尖酸刻薄呢。”
中衣單薄,仍覺酥癢,傅淵回一把抓住她肆意的手,“殿下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