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謀反
年還未過完,邊關的大捷就傳入了上京。
“報!邊關大捷,蔣將軍與陸將軍擊退北嶼,收回忻州城!”
“報!北城大捷,沈將軍將蠻狄驅逐出疆!”
褚師昱坐在皇位上,繞是他,此時也隱隱有些激動,“好好好,犒賞三軍,擇日起可班師回朝!”
加官進爵!封賞侯地!
眾朝臣皆是跪倒一片,齊聲大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後,他來到了宸安殿,看着玩雪玩得不亦樂乎的陸依棠,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王喜正要高喊“皇帝駕到”時,他抬手阻止了。
他就站在外面看着她玩雪,思緒突然回到了多年前,她也是這樣興緻滿滿的玩着雪仗。
只是那時候,陪她玩的還有大哥和二姐,和他,如今只剩下她自己了。
褚師昱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轉身消失在了宮廊。
……
容梓殿中,慕容蓮綉着手裏的冬衣,容莉拿着炭火走了進來,見她還在綉,有些心疼的出聲,“娘娘,你綉了那麼久了,歇息一會兒吧。”
她搖了搖頭,面上帶着溫柔的笑容,“給爹的已經做好了,只是頌安喜歡這上面有雲錦紋,才費了些時間。”
“小公子會明白你的苦心的。”容莉見勸不動她,只能無奈又心疼的說。
慕容蓮笑了笑,指間從綉上的雲紋滑過,忍不住開口,“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每年她都會給他們做幾件冬衣,也算是打發在這深宮中的漫漫長夜。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后,她給雲紋做了個收尾,容莉連忙把冬衣接過來放在了桌上,拿起溫好的帕子給她敷了敷眼睛。
慕容蓮躺在貴妃塌上,聲音有些疲憊,“爹還沒有找到頌安,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容莉知道她擔心小公子,眼下也只能寬慰她,“娘娘莫急,小公子定然平安無事。”
“希望如此吧。”她閉上了眼睛,眼皮上手帕的溫度冷卻了容莉就連忙拿下來重新浸了水,再次覆蓋了上去。
休閑的時光還沒維持多久,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就傳了進來。
慕容蓮聽到了外面傳來一個問安的聲音,“屬下鳳嶺給娘娘請安。”
鳳嶺站在宮門外,一隻手端在腹前,宛如一個紳士模樣。
“外面是什麼人?”慕容蓮疑惑的坐了起來,容莉扶着她往前面走去。
這時候一個宮女急忙走了進來,語氣有些急促,“娘娘,外面來了好多的侍衛。”
“怎麼會?”她喃喃自語,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鳳嶺提高了音量,“容妃娘娘,屬下奉皇上的旨意前來搜查容梓殿。”
他笑得如同翩然公子,可慕容蓮知道此人心狠手辣,那臉上的笑容就是他最好的偽裝。
“不過,還要請娘娘隨我們走一趟咯。”
……
坤寧宮中,慕容蓮跪在地上,抬頭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皇上……”
她只喊了一聲,那人的眼神卻沒有半點憐憫,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容妃,你好大的膽子。”
她連忙跪倒在地上。
男人的語氣生冷,這讓慕容蓮有些惶恐不安的低下頭,“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褚師昱扔了幾本密函到她面前,勃然大怒,“慕容家好大的膽子!”
翻開的密函上的字她清楚的看見,慌忙低頭,聲音帶了些顫音,“父親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陛下,你相信臣妾,臣妾可以用人頭擔保。”
“你的人頭很值錢嗎?”褚師昱冷着眼,說出來的話如同冰錐似的狠狠地扎進了她的心裏,“你拿什麼跟朕擔保!你以為朕拿不出證據嗎!”
“不,”慕容蓮此時滿頭冷汗,越急越容易慌亂,“你給臣妾一點時間,臣妾一定會查不清楚的。”
就連一旁的王喜都忍不住搖了搖頭,娘娘啊,陛下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那就不會出動鳳嶺了。
作為整個皇宮最神秘的情報隊隊長,鳳嶺的存在是所有朝臣都害怕的存在。
此人又被稱之為笑面殺手。
見他仍然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慕容蓮心裏更加的不安了,只能試圖和他談感情,“陛下,臣妾陪你身邊六年了,你怎麼能因為這些就懷疑我呢,臣妾的家族一直都是站在陛下這邊的啊,其心天地可鑒。”
慕容蓮清楚的聽到了上面傳來一聲冷笑,像是在嘲諷她的天真一般,“慕容家世代簪纓,其祖上更是了不得,你說你們其心天地可鑒,那把你們的心臟都掏出來看看啊。”
他說的輕描淡寫,就如同抬抬筆似的。
可慕容蓮卻聽出了他話里的殺意,心裏忍不住升起一絲悲涼來,帶着哭嗓喊道,“陛下……”
褚師昱冷笑一聲,反問她,“你以為北嶼能那麼輕鬆的打到忻州是為了什麼!”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
果然,他說:“若是沒有你的好弟弟,我軍還真的不會那麼容易被打退!”
慕容蓮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只是呢喃道,“皇上,頌安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他是臣妾的弟弟,臣妾了解他,他……”
“容妃!”褚師昱驟地拔高音量,“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憑你說這幾句辯駁就能洗脫慕容頌安的罪名嗎?他勾結肅王意圖造反,你真的以為朕查不到這些嗎?”
慕容蓮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他,上面那人仍然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高貴的如同神袛一般,一見到他這模樣,她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以前她最愛的樣子,現在成了她最害怕的陰影。
他冷漠,高貴,甚至殘忍。
只微微抬了抬手,就註定了慕容家的未來。
“查封慕容家,通緝慕容頌安,慕容盛打入天牢!”
“來人,剝去慕容蓮妃位服制,降為答應,幽禁容梓殿,無詔不得出!”
說完,他便一臉嫌惡的起身,不再看她一眼的轉身離開。
即便這樣,她仍然對他抱有幻想,淚水佈滿了整張臉,她卻還是不舍的開口,試圖挽留,“皇上……”
可那人終究是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慕容蓮被廢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原本以前對她熱衷的嬪妃們此時也不敢去看她,可謂是人心薄涼。
容莉看着容梓殿的東西被宮人們搬走了不少,忍不住唾棄道,“這幫狗眼看人低的!”
她想衝出去給他們好好的講講道理,慕容蓮卻搖了搖頭,她臉上還有哭痕,一張臉上滿是絕望,可她卻還是安慰容莉道,“不怨他們,如今大難臨頭,他們自然要尋找好的地方去。”
“娘娘……”容莉一臉不服氣的喊她。
慕容蓮笑了,笑得有些荒涼,“這容梓殿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了,父親入獄,頌安不知所蹤,連我也出不去這宮殿了,容莉啊,你另擇其主吧。”
容莉連忙跪在她面前,也哭了,“娘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不走,奴婢就在這兒陪着娘娘,哪兒都不去。”
怕慕容蓮真的把她趕走了,她有些慌亂,一時情急竟然去拉住了她的手,懇求道,“娘娘,就讓奴婢陪在你身邊吧。”
她的動作大不敬,可慕容蓮也沒有指正她。
只是有些無奈,“陛下那裏有我慕容家謀反的證據,頌安失蹤,那些書信往來卻是真的。”
換句話說,“容莉啊,慕容家翻不了身了。”
她的眼眶一酸,淚水瞬間就掉了下來。
容莉也跟着她哭,“娘娘別擔心,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她卻連連搖頭,哭的泣不成聲,“不會了,不會再有了。”
皇帝生性多疑,他初登帝位時為了防止其他兄弟生出異心,直接以殘暴的手段送他們上了西天,就連他的姐妹也一個沒留。
如今慕容家落到他的手上,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是我錯了。”她哭的聲音都沙啞了,“竟也相信帝王家會有真情這一說。”
慕容蓮被幽禁容梓殿的消息她也知曉了,本想去看她,結果還沒出門就被褚師昱堵住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圖,直接拒絕,“朕不許你去。”
“皇上,容妃姐姐不會做那樣的事。”她苦口婆心的勸道。
無奈他根本聽不進去,“她不會,不代表她家族的人不會。”
陸依棠再接再勵,“可她家族的事跟她也沒關係啊,她一直在皇宮裏面,哪有機會跟家裏人聯絡呢?”
褚師昱皺了皺眉,沒說話。
這讓她誤以為有機會,連忙趁熱打鐵的繼續說,“再說了,她入宮這麼久了,對後宮的每一個人都很好,像個知心的姐姐一樣,她不會做那樣的事。”
“呵。”
他突然輕笑一聲,笑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出乎意料的,褚師昱難得閑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耐心的解釋道,“你不懂這些朕不怪你,可是有的事你要知道,容妃進宮代表的就是她的家族,不管她在宮裏做錯了什麼,或是慕容家做錯了什麼,他們都會受到牽連。”
“是這樣啊?”陸依棠有些發懵,這古代怎麼還實行連坐制的嗎。
“是啊。”看着她懵逼的模樣,褚師昱的心情好了許多,“肅王躲藏這麼多年,朕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蹤,可這次陸將軍傳過來的飛鴿傳書上寫了慕容頌安和北嶼交易一事,這才讓朕往慕容家查了查,才查到了肅王的身上。”
聽到這個她有些皺眉,“慕容頌安怎麼和北嶼也有來往啊?”
說起這個,褚師昱的神情淡了一些。
慕容頌安參過軍,還被蔣勇汶重用過的,差一點就要被他擬訂成下一個大將了。
最後他卻不告而別,連一封書信都沒有留下。
說來也是湊巧,陸澤眠和蔣勇汶這次聯手把北嶼人打的落花流水,他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送來的東西裏面夾雜着昭國的東西,而且還是皇帝賞賜給一個大家族的稀罕玩意兒。
陸澤眠在皇城待了多年,自然知道那東西的原主人是誰,他覺得奇怪,飛哥傳信給皇宮,這才有了這一事。
虛體聽到她在問自己,懶懶的一聳肩,“我怎麼知道啊。”
他是故事的創造者不假,可他也改變不了故事偏移的走向啊。
況且這根本不是主線任務,當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
他寬慰陸依棠:別慌別慌,反正暴君死不了,你也死不了了。
陸依棠:“……”
這是重點嗎!
褚師昱也有意隱瞞,只是說,“慕容家出了叛徒,這件事還需要仔細的徹查一番。”隨後他安排王喜,“去把鳳嶺叫來。”
王喜得了令,應了聲是就轉身離開。
陸依棠這時候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那臣妾先迴避一下吧。”
還沒站起來就被他拉住了,“你不用迴避,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陸依棠心說了聲好吧,也就不動了。
沒一會兒,一個紅艷的聲音就跑了進來,滿帶少年氣息,“皇上,你找屬下啊。”
語氣熟絡的就好像親兄弟一般。
陸依棠帶着疑惑的看過去,只見那人面帶微笑,卻生了一雙狐狸眼,長像偏較陰柔美,可他總是帶着一副純善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鄰家哥哥一樣,單純無害。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赤裸,鳳嶺一下就發現了她,“咦”了一聲,充滿好奇的走向她,“這位妹妹好生眼熟。”
陸依棠剛剛的好奇瞬間化為烏有,甚至還有些無語。
這位妹妹……你當是在表演紅樓夢啊。
即便他如此的無禮,褚師昱也只是皺了皺眉,呵斥了一句,“沒有規矩,這是梅姬娘娘。”
少年從善如流的喊道,“屬下參見梅姬娘娘。”
陸依棠假笑“嗯”了一聲,轉過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鳳嶺像個話嘮一樣,就在他們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皇上召屬下來是因為什麼事啊?需要屬下殺人嗎?”
“咳咳。”她聽到鳳嶺的話,一口水沒咽下去,嗆的她咳了出來。
鳳嶺歪了歪頭,一臉疑惑的看她,“你是嗆到了嗎?”
陸依棠:廢話,你看不出來嗎?
一隻手掌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緩解她的咳聲,隨後一臉關切的看着她,“好些了嗎?”
陸依棠連忙點頭,也不怎麼咳了。
這是鳳嶺也坐了下來,就在兩人旁邊,還一臉無辜的看着她,“我真的覺得你好眼熟啊,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