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殺機（4）
裴牧天道：“玉先生之所以留我等在此，恐怕也早料到五隻信鴿帶來的會是這樣的消息。”
玉先生道：“裴大人說的正是。”
裴牧天笑笑，環顧了一下周圍，又看向玉先生，說道：“在座諸位，都是四海侯府最近之人，也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難道，今日想通過武力從裴某口中知道些什麼？”
玉先生思忖道：“這本是下下之策，萬萬不應該用的。只是裴大人過於聰慧，任我等如何謀划，都絕不可能以智取勝。”
程小刀叫道：“所以你們就想人多欺負人少，用打的？我程小刀可不怕你們！”
裴平也挺起胸膛：“哼！早知道你們不安好心！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裴牧天伸手攔住他們，說道：“玉先生，你想知道的秘密，在這廳堂之內，只有裴某知曉。你覺得有可能通過武力，使我屈服？”
玉先生道：“機會很小。我的計劃是，如果不能得到這個秘密，就讓這個秘密永遠埋入地下。”
裴牧天道：“也就是說，玉先生準備對我等下死手了。”
玉先生又嘆口氣：“如果裴大人能說出秘密，不僅僅是你們四位，包括葛都督、鍾離策、魯先生等七人，也必無虞。”
裴牧天笑着搖搖頭：“生死有命，成敗在天。有些事情，不是憑‘取捨’兩字就能夠解釋和解決的。”
玉先生點頭道：“我雖不知裴大人為何寧願犧牲摯友、摯愛，甚至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這個秘密。但老朽也相信，裴大人既然決定了的事情，旁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動搖的。”
裴牧天道：“玉先生果然是裴某的知音。”
玉先生慘然道：“那就只好請裴大人擔待我等不恭了。”
程小刀早已性起，從腰間抽出雙刀，踏步到了廳堂當中，左手刀一指玉先生：“你這老狗！如果敢對我們動手，我爺爺一定會派兵滅了你的滿門！”
蘇千千忙站起來，急道：“妹妹，你勸勸裴大人，將這秘密說出來，皆大歡喜！這裏都是武林高手，你鬥不過的！”
程小刀怒道：“做夢！就是他要說出來，我也不依他！要死便死，有什麼大不了！死了也比做軟骨頭強上萬倍！”
裴牧天笑着豎起大拇指：“小刀，果然有程老國公的風骨！”
坐在一旁的閆羅齋的門主羅不歸站了起來，伸手示意蘇千千坐下。蘇千千無奈，只得坐回自己的椅子。
羅不歸身材矮胖，卻是氣度不凡，他朝程小刀抱抱拳，說道：“程姑娘小小年紀，卻不懼生死之事，羅某佩服！”
程小刀傲然道：“不用你佩服！你是江湖名宿，一門的門主，卻仗勢欺人，以多欺少，我一個小女子都是瞧你不起的！不必假仁假義，要斗便斗，少費口舌！”
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拿着雙刀站在那兒，竟是不卑不亢，傲骨英風。
羅不歸不由臉上一紅，心下竟有一絲悸然。
只是他闖蕩江湖幾十年，久經風浪，怎麼可能被一個小姑娘嚇倒？當下嘿嘿笑道：“既然如此說來，老夫就領教下程姑娘的刀法。聽說近幾日程姑娘隨裴大人練刀，進步很快。”他沒見過程小刀練刀，只是聽玉問龍說起過，但他萬萬也不信一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書生，教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能練出什麼好刀法？所以只用了“進步很快”這樣的話語，頗有些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
程小刀凜然道：“拿你的兵刃！”
羅不歸搖搖頭：“程姑娘，羅某好歹也是一門的宗師，與一個小姑娘動手，用了判官筆，真就沒臉活了。老夫就以一雙肉掌，接接姑娘的雙刀！”
程小刀道：“隨你！本姑娘不勉強！”
說罷，程小刀已然腳步輪轉，欺身便是一招，雙刀並舉，直奔羅不歸。這一招正是裴牧天教她的九十四招中的第一招，左手是梅山派的“星河倒掛”，左手是奇刀門的“投石問路”。一刀由下而上，一刀由外而內，順忽而至。
羅不歸本是穩穩站在那裏，絲毫沒把這小姑娘放在眼裏。他見程小刀左手刀先動，這架勢就是梅山派的“星河倒掛”，不由冷笑，本想近身避刀進掌，一招制敵。
可是他萬沒想到，這一招看似“星河倒掛”，實則完全不同。不但右手刀的方位角度不同，左手刀配合施出，竟完全不知是何招式。只是這雙刀配合嚴密，躲也難躲，防更難防！
羅不歸心下大驚，慌亂之下忙撤身退步，避開刀鋒。他衣服寬大，一退之下，衣衫飄起，只聽“嘶”的一聲，那長衫被程小刀的右手刀劃了一個大口子。
羅不歸渾身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還未曾站穩，程小刀雙刀並舉，又沖了上來。羅不歸一瞥之下，已知無法還手，只得又退。
就這樣，程小刀進了三招，羅不歸退了三大步，已經是下盤不穩。這第三步正碰在他坐的靠背椅上，“咣”的一聲，將那椅子給撞倒在了地上。羅不歸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慌亂之下，右手撐地，身子騰起，翻了個跟斗，落在了幾步以外。
這一下，羅不歸又驚又怒，惱羞之下從腰間拔出了一對判官筆，也不說話，縱身上前，直刺程小刀。
羅不歸的判官筆練的功夫叫做“秦淮三書”，筆尖到處，如書似畫，卻是兇險無比。憑這套功夫，閆羅齋在江湖上名聲日盛，隱隱成為幽州武林翹楚。
程小刀毫無懼色，雙刀舞動開來，粼粼光華，像織了張刀網相似，步步緊逼。
羅不歸越斗越驚，手中拿了應手的兵刃，卻還是不停後退。對面那小姑娘，刀法竟如此高明！幸得她初學乍練，並不熟悉，否則這十幾招過去，羅不歸早就傷於刀下了。
不但羅不歸驚訝，坐在廳內的玉先生等人也都吃驚不小。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閆羅齋門主羅不歸，竟在一個十七八歲小姑娘手下如此狼狽！
這羅不歸也確實非同小可，十幾招后，他已看出這小姑娘刀法雖然高明，但內力不濟，而且對敵經驗不足。於是心念一動，便退便斗，用手中的判官筆去找雙刀的刀面。
又聽見“當”的一聲，羅不歸右手判官筆正碰在程小刀的左手刀刀面上。程小刀虎口一緊，“啊”得喊了一聲，左手鋼刀差點脫手而出，方知對方功力深厚，遠不是自己所能比，不由心下一陣緊張，刀勢慢了下來。
羅不歸一招得手，見有機可乘，踏步上前疾攻，程小刀連連後退，頓時頻露險象。
裴牧天道：“小刀，碎石陣法。”
這碎石陣法是裴牧天教程小刀的五招刀法的合稱，是從梅山派的“群星閃耀”和奇刀門的“隕石雨”刀法糅合而來，講究的是一刀多變，每變一殺，乃是裴牧天給程小刀量身定製的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