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殺機（3）

四人隨着小廝到了玉先生所住的院子中，推門進了正堂。只見正堂收拾得一塵不染，左邊放置了數把靠背椅，玉先生居中而坐，左右依次坐定的正是柳五爺、羅不歸、柳殘風、錢三兩和蘇千千。

玉問龍和玉問蛟兄弟在玉先生身後垂手而立。

在正堂右邊，放置了四把空的靠背椅，自然是為裴牧天等四人準備的。

裴牧天朝眾人拱了拱手：“諸位今天來得倒是很齊。”

玉先生伸右手讓道：“裴大人，程姑娘，你們請坐。我等在此就是等侯幾位，一起敘談敘談。”

裴牧天點點頭，隨便挑了一把椅子坐了。程小刀站在他身邊，路捕頭和裴平立在身後，都不去坐。

裴牧天笑道：“玉先生召喚我等前來，不知道是要敘談什麼？”

玉先生朝玉問蛟使了個眼色，玉問蛟緩步走出正堂，從外面關上了門，站在門口待命。

玉先生道：“裴大人，今日邀請你來，是要談一件大事。”

裴牧天道：“哦，是何大事？”

玉先生道：“此事關係太大。我身邊坐這幾位，還有身後站着的犬子問龍，都是絕對可以信任之人。相信程姑娘和路捕頭、裴平兄弟也都是裴大人的自己人，絕無二心。”

“那是自然。”裴牧天道，“有話請講。相信在這堂內所言，外人絕不能得知。”

玉先生點了點頭，道：“這便最好。”

他朝身後伸出右手，玉問龍將一個小紙卷放在他的手心。

玉先生將小紙卷拿到面前，說道：“這個小紙卷，是六天之前從荊州飛鴿傳書帶過來的，裴大人想不想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裴牧天搖頭道：“既是飛鴿傳書，定是四海侯府有消息帶給玉先生，旁人自然不消知曉。”

玉先生道：“這紙卷到了之後，老朽便讓問龍收了起來，看也沒看，就為了今天，和裴大人一起打開觀瞧。裏面的消息，不論是好是壞，對你我都是極其重要。”

裴牧天道：“玉先生這話，倒是勾起了在下的好奇心。那不妨打開，咱們一起看看？”

玉先生道：“好。正是此意。”

他將那紙卷慢慢打開，看到了裏面的字，臉上顯出幾分落寞。他將紙條拿起，有字的向裴牧天和其餘人展示。

眾人一看，上面只寫了一個字：無。

玉先生問道：“裴大人可看清楚了？”

裴牧天道：“看清楚了，是一個‘無’字。”

玉先生將紙條遞給玉問龍，玉問龍又將另一個紙卷放到他手裏。

玉先生將紙卷托在手中，道：“裴大人，這也是五日前從荊州來的飛鴿傳書。不妨我們再看看裏面寫了什麼。”

裴牧天點點頭，笑而不語。

玉先生緩緩打開紙卷，看到裏面的字，輕嘆一口氣，又將紙條拿給眾人看。

原來又是一個“無”字。

玉先生又問：“裴大人，是否看清楚了？”

裴牧天道：“第二個‘無’字。”

玉先生又從玉問龍手裏換了第三個紙卷和第四個紙卷，依次打開，然後給眾人看，寫的都是一個“無”字。

玉先生臉色暗淡，接過第五個紙卷，說道：“裴大人，這個紙卷是剛剛到的。飛鴿一到，我便命人去請諸位了。”

裴牧天道：“也是從荊州來？”

玉先生道：“不錯。五個紙卷都是從荊州來，但又是荊州不同的地方。這第五個紙卷，便是最後一個了。”

他慢慢將紙卷展平，雙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看到裏面的字時，玉先生的眼神一下子便黯然了下來。他將紙條拿起，給眾人觀看。

還是一個“無”字。

眾人皆不做聲。玉先生沉默半晌，道：“裴大人，關於此事，你是否要做一番解釋？”

裴牧天笑道：“這幾個紙條，裴某第一次見，不知需要作何解釋？”

玉先生苦笑道：“裴大人何必裝糊塗。”

裴牧天道：“難得糊塗一時，糊塗一生，又何必過於通透。”

玉先生道：“當日在侯府別院，鍾離秋月誘使耳六說出了秘密。那時我就感覺過於順利了，心中隱約感到不安。現在看來，實際是老朽中了裴大人之計。想必裴大人正是要我等拿了假消息，匆匆離開，才能在侯府別院脫身。”

裴牧天點點頭：“玉先生做的局固然精妙，但意圖也過於明顯。鍾離秋月就那樣突然出現，怎麼可能不讓人懷疑？”

玉先生道：“老朽知道裴大人一定會懷疑，所以才令鍾離秋月速速從耳六那套得消息。不想還是被裴大人早一步設局，陷入其中。”

裴牧天道：“耳六本就是極其聰明之人。我想他一看到師妹出現，也心裏有了幾分計較。在下只是對他說了‘隨機應變，散佈疑雲’八字，他便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玉先生長嘆一聲：“可憐我等還如獲至寶，折騰了這些日，最後得到的，就在是這五個‘空’字。荊州五個龍家莊，侯爺安排了最得力的手下去搜查，一門一戶，一磚一瓦，甚至掘地三尺，呵呵，卻是被人玩弄於掌心而已。”

裴牧天道：“此事在下也實在是迫不得已。”

玉先生道：“更難得的是，裴大人一計成功，卻嚴守秘密，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底細。”

裴牧天道：“因為褚捕頭是四海侯府的細作，當然我和大哥、耳六演戲要演得像一些，才能讓玉先生少些懷疑。此事自始至終，也只有我們三人知道真相。”

玉先生嘆息道：“一切都在裴大人計劃之中，正是有了褚捕頭的消息，我才認定裴大人是真的是輸了此着。唉，老不中用了。”

裴牧天道：“玉先生不必自責了，雖然在荊州的五處龍家莊都一無所獲，但耳六師徒，我大哥和他的兩名武官，還有魯先生，都先後折在了先生手中。我想他們此刻正被關押在這隱玉山莊的某處吧。就是裴某等四人，此時也如階下囚相仿。”

玉先生搖了搖頭：“這五個‘無’字一打開，老朽便知先手已失，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