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殺機（1）

程小刀叫道：“你才蚊子！”

裴牧天又道：“再說說你後來學的奇刀門的刀法。奇刀門的雙刀勝在一個‘奇’字，與梅山派大大不同。你學奇刀門刀法，也正是因為這刀法‘奇’的好玩。殊不知這‘奇’字雖然不落俗套，卻是難上加難，必須熟知各派刀法，才能領悟這‘奇’是何意。”

程小刀道：“奇刀門衣掌門誇我練得好呢。”

裴牧天道：“衣掌門哄你玩兒呢。不過雖然你學得不精，好在這兩門刀法都是江湖上難得的絕技，委實精妙，所以你耍了開來，也能唬唬人，可是如果遇到武術大家，便會一下子就露出馬腳來。”

程小刀道：“都是你的理！你可別忘了，我的刀法後來是你給我重新整理過的啊。”

裴牧天道：“不錯。你之前那雜亂的招式，就像魚蝦白菜土豆一鍋燉，難以下咽。我給你梳理一番，把這亂七八糟的招式化繁為簡，重新打磨，才有了三十三招還不錯的刀法。”

程小刀道：“既然還不錯，怎麼才三分？起碼給個六七分吧？”

裴牧天搖搖頭，說道：“這三十三招固然還不錯，但也只是水中月霧中花而已，華而不實，有形無意。一旦被人識破，則無所遁形。”

程小刀甩手轉身道：“哼，我不理你了！”

過了須臾，她又轉回來道：“你啊，就知道笑話我！我不管，你說我不行，就得好好教我！不準再偷懶！”

裴牧天愕然：“我偷懶？以前我想給你講講，你總是拉我去玩兒，要麼吃好吃的去，要麼買東西去，要麼捉秋蟲蝴蝶。現在還反咬一口，說完偷懶。”

程小刀賠笑道：“好啦好啦，我不是怕你悶嘛。我爺爺說你心思重，讓我經常帶你出去走走的嘛。”

裴平在一旁道：“少奶奶最老成持重了，當然不是個只愛玩兒的人！”

程小刀白他一眼：“你少說話！跟路捕頭學學！”

裴平撅撅嘴，嘟囔道：“誇你呢，還說我。”

程小刀不理他，對裴牧天道：“酸瓜，今天你準備怎麼教我？”

裴牧天想了想，說道：“你用慣了雙刀，想沒想過改為單刀？”

程小刀不解道：“為什麼啊？我覺得雙刀很好玩兒啊。”

裴牧天道：“你自小活潑好動，用雙刀，大開大合，倒是適合。但雙刀的招式較單刀複雜得多，你性子不穩，難有大成。所以我想，你可以改單刀試試。”

程小刀道：“可是我沒學過單刀的刀法啊。再說，閑着一隻手，總覺得怪怪的。”

裴牧天道：“你先試上一試，只拿右手刀。”

程小刀將左手的刀放在石案上，只持了右手刀，比劃了兩下，甚是感覺不自在。

裴牧天道：“你只用右手刀，練一練梅山派的刀法。”

程小刀拿刀又耍了幾下，停下來道：“梅山派的刀法是只有雙刀才能用啊。”

裴牧天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如果被招式所束縛，就永遠把自己困住了。你右手持刀，左手空空，可先假做兩手都有刀，先練起來，然後慢慢放下左手，只使右手刀。”

程小刀疑惑着舞起了刀，左手也空抬着，如同拿了把刀相似。舞者舞着，漸漸順暢了起來。

一套刀法練完，重頭又來了兩三次，她的左手便不再配合右手用刀，這“群星纏月”刀法果然變成了單刀刀法。

練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程小刀停下來，說道：“酸瓜，這樣練法倒是可以。只是雙刀變成了單刀，破綻太多啊。對敵之時，我右手拿刀，右邊無妨，左邊難道不是很危險？”

裴牧天拍拍腦袋：“呀，我忘了還有這一層！”

程小刀“哼”了一聲，道：“別賣關子了！我還不知道你！”

裴牧天笑道：“小刀動腦筋了！很好很好，值得喝上半壇酒！”

裴平忙道：“少奶奶難得動一回腦筋，我看喝上三壇酒也值得！”

程小刀追過來就打，裴平“哎喲”一聲，忙跳起來，躲到了裴牧天身後。

裴牧天攔住程小刀，道：“練刀，練刀。”

程小刀道：“還怎麼練啊？”

裴牧天道：“這次，你只用左手刀，練那奇刀門的刀法。”

程小刀點點頭，將刀置於左手，效仿剛才的做法，先是雙手並舉，然後慢慢放下右手。練了四五趟，用左手刀練那奇刀門刀法也漸漸適應了。

裴牧天讚許道：“看不出來，小刀竟還是個練武的奇才。”

程小刀眉毛飛揚起來：“你看不出來的還多着呢！餘生還長，等着你慢慢發現！”

裴牧天道：“現在你雙手持刀，右手用梅山派的刀法，左手用奇刀門的刀法，練上一練。”

程小刀叫道：“怎麼可能！兩個門派的刀法路子完全不同！”

裴牧天道：“路子不同，就稍加變化，無非是‘融合’二字。你右手施一招‘星河倒掛’，左手施一招‘投石問路’，看看效果如何？”

程小刀疑惑着拿起另一柄刀，按裴牧天所說，右手刀探出，從下而上斜斜撩起，含抖手急轉的后招，正是梅山派的“星河倒掛”；左手刀刀鋒上傾，由外而內平着刺向前方，乃是奇刀門的“投石問路”。兩招使出來，不但看着彆扭，而且實在是平平無奇。

裴牧天道：“再來一次。右手刀先半手，左手刀後半手。右手刀進內五寸，左手刀多走半尺。”

程小刀點了點頭，按裴牧天所說，右手刀先出，斜撩向上，行到一半，左手刀平推而出，刺了出去。這一次連貫了許多，看着這雙刀的兩招，像是同時使了一招而已。

程小刀道：“咦，這麼一使，倒是攻守兼備，而且攻敵必躲之處，巧妙得很。”

裴牧天搖搖頭，又道：“這還不夠。你再施一次，這次右手刀再快半手，收刀之時斜往右下。左手刀再多走兩寸，停刀以待，以備後手。”

程小刀依言而動，雙刀並起，只見一片刀光閃過，果然招式更加流暢連貫，而且一招使罷，后招隱於其中，隨機變化。

程小刀喜道：“酸瓜，這樣一招過去，對方怕是躲也不是，擋也不是！對方如果躲，雙刀順勢再進，在敵之先；對方如果擋，雙刀暗藏變化，各有妙用，隨時可以攻他破綻！”

裴牧天點頭道：“以武對敵，半掩半殺，半攻半守，摸清了對方的底細，才能成竹在胸。你將兩種刀法合為一種，不僅是要增加威力，更多的是要迷惑對手，或者嚇倒對手，然後尋隙取勝。”

程小刀想了想，說道：“剛才那一招，如果是別人對我用了，我便會慌亂害怕，心裏沒了底氣，更容易被看出破綻。”

裴牧天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程小刀道：“酸瓜，你太厲害了！幸好你不會武功，你如果會武功，十個我也打不過你，凈被你欺負了！”

裴牧天搖搖頭，苦笑道：“要擊敗一勇之夫，可以用武術之技。然而要擊敗更強大更危險的敵人，恐怕就不是武力可能為之的了。”

程小刀將剛才那招又練了幾遍，越發熟悉了。又道：“以後我遇到敵人，先使這一招，給他個下馬威！”

裴牧天道：“我剛才看你練那兩派的刀法，已在腦海中為你量身定做了九十四招，剛才是第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