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黃金之心
石昆看着眼前全部準備好的材料，不禁深吸了一口海水。
秘葯到底是巫師的知識，哪怕有巫師實踐過，輪到他上了還是不免有些忐忑。
緩緩將水吐出，雜亂的思緒也像是一同排出了體外。
靜謐的環境很好地幫助到了石昆冥想，令他沒什麼干擾地就進入了最平靜的狀態。
接着，他直接一張口，就將這些材料統統吸入了口中。
這是因為配製秘葯的過程會要激發斑斕膠凍活性，為了避免“放牧鮋發現”這種可能性，也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
石昆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的大嘴，選擇成了配製藥劑的“煉藥釜”，如果要再進一步的話，已經騰空的儲物第一胃囊也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屏住呼吸，將所有通向外界的孔隙全部封閉。
利維坦稚體的特殊外皮，幾乎完美地形成了一道隔絕。
接着，隨着石昆精神觸動，紅色的海馬萃液便悄然融入了斑斕膠凍之中。
“啪！”，像是驟然摔碎了一盞燈一樣——斑斕膠凍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石昆心頭微跳，面色不改，開始操縱其他萃液以特定速度旋轉起來。
如果是人類巫師的話，這個過程要麼需要助手協助，要麼就要上特定的星軌煉藥儀。
也只有石昆這種巨獸，才能一個頂得上一整支煉藥師隊伍——這還得有一個前提。
“進去了……”
隨着石昆念頭冒出，一團距離膠凍最近的萃液幾乎眨眼間就沒入了膠凍之中。
這倒不是他有意控制，而是斑斕膠凍在激活之後自發產生了對同類物質的吸引力。
很快，一層接一層的萃液，便在石昆精密操控下被膠凍逐層吸入。
而融入了這些材料精華的斑斕膠凍，看上去卻沒什麼變化，始終都是灰撲撲的，沒什麼光澤。
直到最後一團萃液也被吸入之後，“發現”再無可吸之物的膠凍，才發生了下一階段的變化。
灰色逐漸改變，變成了一抹亮眼的金黃。
在這一團金黃之中，可以見到不知何時起已經凝聚而出的紋路雲絮。
這些雲絮仍在生長，還相互聚合，眼見着似乎就要形成什麼……
石昆卻不等膠凍再變，輕輕一吞，就將膠凍徹底吞了下去。
“啊嘶嘶——”
隱約之間，他似乎聽見了凄厲的慘叫，但這都是正常現象。
隨着胃壁猛烈的碾壓，強酸液、消化液也一同將之迅速浸沒，石昆很快就聽不到這聲音了。
他只隱約感到了一絲絲微不可查的刺痛。
或許是因為量太大已經發生了些許質變，這團秘葯“黃金之心”竟然對他都產生了些刺激感。
不過，這反而令石昆對它的效果更加期待了……
閉上眼睛，石昆徹底進入了靜默狀態。
一般而言，他是不會在灰能狀態也就是灰鯊形態下進入靜默的——十分鐘時間太短，要做的事情很多，他沒時間靜默。
但此刻卻不同，靈魂中的一股溫潤感替他承受住了不小的壓力，這極大地延長了他灰能狀態的時效。
這是不死者們貢獻出的靈魂寶石的作用，他本來是準備將斑斕帶魚這麼用的，但畢竟器皿和藥劑效果還是有所區分，靈魂寶石的保護作用還是會更好。
軀體靜默，靈魂得到最大程度的解脫。
隨着消化的完成，石昆的靈魂開始感到了一絲絲熾熱。
熾熱感是動態變化着的，像是心底多出了一口熱泉，熾熱的泉水很快淌滿了他的心扉。
他只覺得自己像是泡久了溫泉一樣，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感知也變得有些微的麻木。
但靈魂卻在這個過程中，悄然迎來了成長。
他幾乎可以毫不費力地發現——自己的靈魂之軀在逐漸變大，連靈魂之地裏面的霧氣也在興奮地流轉！
這裏不再是純粹的灰霧之境，石昆在裏面見到了許多熟悉的東西。
美味的巫師靈魂、美味的紅環晶體烏賊、美味的鎧齒烈魚，還有美味的……呃，霸氣十足的銀鯊女王？
石昆微滯，對靈魂之地里沖自己“張牙舞爪”的肌肉女王感到了分外好笑。
他遊走在自己的靈魂之地之中，同樣也是回憶自己“活過來”之後的種種經歷……
突然間！
石昆停在了單純的放牧鮋王形象面前，靈魂深處忽然感到了一絲悸動。
他頓時皺起了眉頭，心裏喃喃：“發生了什麼？”
靈魂之地的灰霧隨着悸動的出現也開始起伏，灰霧流轉間顯得一切都變得很不平靜。
正當石昆猶豫着要不要梳理靈魂之時，心中突然生出異樣，立刻向面前一處抬頭望了過去。
“嘶——”
他瞳孔猛然一縮，靈魂之軀更是劇烈顫抖了一下。
接着，一股寒毛聳立的感覺，一下就從後背蔓延到了頭皮。
這樣的感覺出現在靈魂之軀上很不簡單——那是足以影響靈魂的強烈恐懼！
自石昆成為利維坦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恐懼了。
利維坦在傳說之中甚至就是恐懼的化身，也向來就只有利維坦作為恐怖天災給世人帶來恐懼的份，哪有利維坦遭到恐嚇的道理？
但如果石昆見到的就是一隻利維坦呢？
“怎麼會……難道還沒死？”
幾乎是第一眼見到這隻利維坦的時刻，石昆就知道了——對方正是這具利維坦之軀的原主人。
石昆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刻，面對着的正是那隻正在死去的，可怕的巨大怪物。
它正用它那極為空洞的眼睛，不帶絲毫情感地注視着石昆。
一瞬間，石昆好像又變回了人類，不着片縷處在冰天雪地之中，寒冷席捲了他每一寸身軀。
恐懼感在他內心深處尖嘯，瘋狂地命令他立刻逃離！
人類本能做出了反應，令他的理智都有些搖搖欲墜……
微垂眼眸，石昆沒有動彈，依舊浮在了原地，甚至未曾移動分毫。
或許他已經被誕自本能的恐懼給擊潰，連逃跑都做不到了？
的確，可以見到靈魂之地的灰霧，流轉之間有一座座高樓大廈在崩潰……
連那些極鮮活的印象也在顫抖中變得扭曲模糊，似乎隨時可能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