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談判
“這都沒有太大的事情么?他的骨頭是鋼鐵嗎?”
電影裏人跳高樓實際上很難比的上此刻見到尾花樹蹣跚遠去的震撼,但他如此警惕、迅速跳窗逃離的舉動也坐實了一些懷疑,畢竟警察也不會見到雅庫扎(黑幫別稱)就抓起來,除非他幹了什麼違法的壞事。
“我是搜查一課的刑警五嶋理恵。”,理惠一手展開警證,一手依然持槍,“請放下槍出示你們的身份證件,配合我完成調查。”
露央沙老老實實地將槍遞過去,和沐子拿出自己的學生證,一句一句地回答着理惠刑警的質詢。
但當理惠看見學生證上仲見露央沙的名字臉色微微一變,回頭和爬出廚房的拓也淳互視了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眼神里都讀到了開溜的意思。
但露央沙同樣也看到了拓也淳,受驚了一般指着他大叫道:“理惠警官,別放過這個人,他很危險,是黑幫的殺手!”
...........
數十分鐘過後,快餐店四個人相對而坐,但主客卻已然易位。
“我早說這群笨蛋會這麼做的吧。”
露央沙見沐子只是默默地在旁邊咬着漢堡,轉而一臉興奮地對拓也批判道:“你們作為警察,怎麼能夠私自進入民宅進行搜查?你們知道這是執法犯法嗎?”
拓也淳一臉喪氣地捂着臉,實在不想聽一個年輕女孩、特別是同為“犯罪者”的傢伙在腦袋上指來指去。他現在無比後悔那天對於延滕警官的指責,現在的情形使他明白,倒霉對人不對事,只是大黑天偶爾的一個想法而已。
理惠默默地點頭哄着大小姐,又點了兩杯奶昔,但這都進了沐子的深淵巨口,露央沙依然十分激動。
“我並不認為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所說的話,反而我看見你們兩個在尾花樹的家裏,我可以合理地指控你們偷盜或者進行其他的犯罪,你們清楚嗎?”
“帝都政經大學不會承認你們所謂的學術研究,同時你們也沒有搜查的權利。”拓也淳憤憤地錘了錘桌子,試圖以狡辯端正刑警的地位,“現在阻礙抓捕放跑了犯人,我們完全可以把你們合法拘...........捕?”
的確,如果他死咬着不承認做過的事的話,仲見警視總監會相信手下精幹的刑警還是兩個不懂事的孩子還是另說。
但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因為沐子已經拿出了手機,上面正無比清晰地播放着他蹲在房間裏,拿着尾花樹的花內褲對光的情景。
拓也淳猛地撲身伸手去搶奪,但這點似乎也在她的預料之內,她將手機收回口袋,交叉合住拓也淳伸過來的五指,踏桌一個反剪將他按在桌面上。
“啊,痛痛痛痛痛!”拓也淳沒想到之前在尾花樹的屋子裏這個少女還藏了一手,他羞恥加惱怒地喊道:“有本事你把我放開?”
沐子聞言偏了偏頭放開他。
但拓也淳毫無大人的尊嚴立即再度撲去,數秒之後,他被沐子用手臂十字鎖住了脖頸,高出沐子一個頭的身體後仰着,臉色因缺氧而漲的通紅。
理惠本就沒有多少搖擺的心情徹底變成了對搭檔無能的絕望,即便服務員趕來,客人們站起來對打鬥邊看邊笑,她也是視而不見,沒有什麼調和分開二人的慾望。
她耐心地向露央沙解釋着來龍去脈。
這才轉移了露央沙的注意力,使得她好奇問道:“這麼說其實你們早有針對尾花樹的聯合行動?還有其他課參與其中。”
“準確的說,我們只是輔助。主導行動的是二課的一個小組,他們調查的是厚生勞動省的官員受賄醜聞。但隨着調查的逐漸深入,案情也更加複雜。”
理惠小聲道:“可疑的賬戶有很多,其中不止有柱吉會背景的公共賬戶,還有許多個人賬戶,而但凡屬於大筆金額,則必定從後者,也就是尾花樹的戶頭進行進出。”
“由於尾花樹久住帝都,沒有任何不良記錄,又有正經工作,二課原先認為他只是幫柱吉會打理財務的一個被脅迫者,像這樣被控制了親人,不得不任由黑幫驅使的小人物有很多。”
“但有名警員不經意間將他的名字輸入了檔案庫里搜查,卻發現在很多報告上都出現了他的名字,他作為普通市民被從多起暴力案件排除嫌疑,甚至他還曾作為證人到法庭上提供過證詞。”
露央沙安靜的聽着,能夠體會到警員們那一刻所感覺到的驚悚和詭異。
理惠也是輕抽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至此,公開調查轉為秘密調查,不僅是負責管制幫派的四課被迫參與,一課的我和拓也也被抽調加入小組之中。”
“但無論是受賄的官員,和衫口組、稻溪會並列為三大黑幫的柱吉會,還是隱藏頗深的尾花樹,都十分棘手,因此..........”
露央沙會意地道:“因此你們的秘密調查組才想通過今天的潛入尋找到重大的突破。”
雖然很不光彩,但是是事實,理惠不由得埋下臉點了點頭。
“柱吉會......黑幫和政客關聯在一起,的確會很讓人擔心啊。”露央沙思索着不知道為何就想到了父親的臉,按了按眉心后忿忿地一拍桌子。
這使得理惠嚇了一跳,不知道露央沙為什麼生氣,心裏有些惶恐,她小心地解釋道:“其實也不是本會,而是其層級下的、一個根基在福島縣的二級組織,名字叫錦屋會。”
露央沙擔心消退了一些,但更加詫異,“一個根基在福島的黑幫,跑到帝都活動什麼?”
“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總之,和其他兩方都勾連起來的尾花樹決定是解釋這一切的關鍵。”
和沐子以第八種方式禁錮住的拓也突然插嘴道:“你們也看到他身上的紋身了,我想他應該不是僱員,而是柱吉會中擁有相當地位的高層。”
但沐子毫不留情地一勒很快使得他的聲音消失,舌頭“呃”地伸出來。
露央沙合上眼,仔細地根據各種信息回溯整理着記憶,五分鐘后睜開了眼睛,“我想我能夠理解今天遭遇在尾花樹家中的狀況了,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據你們掌握的情報,浜地水族店殺人案和他有關嗎?”
“什麼浜地水族店殺人案?”理惠愣了愣顯得有些困惑,“尾花樹和浜地水族店殺人案有什麼關係?”
露央沙吃驚道:“尾花武是尾花樹的弟弟啊。”
“他們是雙胞胎?!”理惠顯得比她還吃驚。
“你們不會連這種情報都沒有搜集到吧。”
“不,我們一課應該是知道的。”理惠扶着額頭,感到精神上十分痛苦,“但是負責浜地水族店殺人案的同伴知道,不代表參與到厚生省受賄案的我和拓也知道。”
“同樣的,尾花樹涉及到暴力犯罪中、而不是一般市民的嫌疑,我們知道,但一課的同伴應該不知道。”
露央沙感到一時間心口也有些梗塞,如果沒有看到理惠痛苦的表情,還會以為理惠有心情和她玩文字遊戲。
“警視廳的情報割裂這麼嚴重?”
“與其說是情報割裂,不如說是有意為之,因為情報太多有時也是一種干擾,會嚴重影響到破案效率。遇到跨案的情況一般用聯合辦案來解決,但已經有一起針對尾花樹的聯合辦案了,沒想到還是沒能將所有的視野包括。”
理惠嘆道:“這個尾花樹真的是厲害啊,幾乎欺騙了所有的人,一人攪動風雲。”
“既然你們感到視野不足的話。”露央沙笑着提議道:“那麼就讓我和沐子加入吧,我們知道浜地水族店殺人案的所有細節,能夠補全你們在信息上的所有缺漏。”
“不僅如此,我們還有和嵐斗老師一脈相承的側寫。”
金宮嵐斗么?理惠想到那個在神秘的uit組中,近乎和白馬一樣神乎其神的男人。
他的學生恐怕也有什麼特殊之處。
只是她轉念想到了延滕頭兒的慘狀,以及她衝進門時看見兩名持槍少女的愕然,心中的猶豫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她毅然決然地道:“絕對不可能!”
一般市民參與到調查史無前例,再說了,把仲見總監的女兒往危險裏帶真是活夠了。
“那我就把錄像交給父親。”似乎猜到了理惠的想法,露央沙恢復面無表情地威脅道:“你們應該知道,後果會更加嚴重,也許你們再活三輩子也無法承受。”
一旁的拓也霎時便被嚇得面色慘白,毫無糾結地屈服道:“其實我覺得合作也未嘗不可。”
他朝着面色堅定、抱臂沉默的理惠哀求道:“求你了,理惠,為我的後半生着想。求你了啊!”
“有點骨氣好不好。”理惠恨得牙痒痒,看向土下座的搭檔道:“後半生對於你這種傢伙來說也只是浪費。”
但露央沙採取了更加可怕的手段,她毫不拖泥帶水地拿出了手機當場撥打了父親的電話,並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中央。
《請把女兒嫁給我》魔性的鈴聲響起來。
‘我要娶你的小公主/讓她成為我的皇后/她將是我見過最美麗的.......’
啪!
在露央沙臉頰微微抽動之中,理惠卻先受不了額上滯住的汗水,一下子按下了掛斷鍵。
堅強的女警哇地一下子哭了出來,捂起雙手抹着眼淚。
“我........我答應還不行嗎........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欺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