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霸王槍
方則羽皺了下眉頭，說：“這可是天盟的秀字營？”
胖財主說：“方大俠好眼力。”
方則羽說：“可惜可惜。”
胖財主臉上笑容凝滯，“可惜什麼？”
方則羽冷笑：“可惜大好男兒卻要埋骨這山野之中。”說罷便沖入那黑衣人擺的殺陣之中。
見方則羽奔來，那幾十個黑衣人立刻分成兩撥，前一撥人或蹲或立，蹲着的人以盾牌拄地，立着的人斜舉盾牌，正好組成一個有弧度的屏障。后一撥人與前一撥人交錯站開，持長槍衝擊。方則羽僅靠一雙肉掌，欺身而上。任憑他掌力雄厚、力大如牛也是不能打開一個缺口。方則羽每攻擊一處，前、左、右三個方向的長槍就倏然而至。如此配合精妙，非歷經百戰而不能得。方則羽不由得心裏暗嘆一聲：天盟興盛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方則羽退後三步，定定地望着那一團黑衣人，右手向茅屋方向伸去，喝一聲“霸王槍！”。“嚯”地，一桿烏黑亮銀的三棱透甲槍應聲而至。方則羽握在手裏，或扎或刺，或挑或掃，面前黑衣人再不能擋。但是，那些黑衣人沒有一個後退，只懵了一會兒便又變陣。此時，黑衣人以守為主，五人一隊。方則羽的長槍一到，一人持盾牌略一阻擋，兩邊持長槍者左右分刺，其後持短刀者貼地滾向前劈砍方則羽下盤。山路不平，再加上林中雜樹雜花，方則羽不能完全施展開來，幾乎被逼得左支右絀。
那邊胖財主笑道：“人稱‘霸王’的方則羽也不過如此嘛。”
方則羽向後一躍，退出圈外，說：“王秀將軍麾下，果然無弱兵吶。”
胖財主有點不淡定了，“你——你知道我們的來歷？”
方則羽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當然知道你們的底細。哼，不知你們可知我底細。”
說罷，方則羽變招，一桿槍，大開大合，槍未至，槍上霸氣已能傷人。胖財主大驚失色：“原來你早已過了武人境界！”
不足片刻，黑衣人或傷或死，已不能成陣。剩下的黑衣人苦苦支撐，沒有人後退。方則羽於心不忍，但那胖財主沒有叫停的意思。
“這些人真不愧是帝國的軍人！”方則羽輕嘆道，“可卻被天盟指使，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方則羽一一把他們殺掉。
胖財主道：“我們倒是小瞧你了。你現在應該是至人境了，至人五境，不知你是哪一境？”
方則羽持槍而立，道：“試試便知。”
胖財主說：“很好。”說罷，骨扇一指，猱身而上。胖財主身法極快，緊緊纏繞方則羽四周，以扇尖點穴拂眼。方則羽頻頻後退，力圖拉開距離。怎奈胖財主如蛇纏身，方則羽退不能退進不能進。
方則羽突然大喝一聲，胖財主一怔，這先機就轉移到方則羽手裏。方則羽的霸王槍掃過，胖財主綢衫寸寸撕裂作蝴蝶狀飛舞，二人四周丈余土地草木偃伏乾枯欲燃。
胖財主擲出骨扇逼退方則羽，自己則跳出圈外。胖財主脫下殘缺的衣衫，如蛻去俗累，整個人也似乎變高、變纖細。
方則羽望着胖財主變形后的樣貌，朗然笑道：“原來是天盟四大至人之一，卓無玉。”
卓無玉道：“正是鄙人。若是閑時節，定會請方大俠喝喝茶，談談生意。但現在卻不得不拔刀相向，這實在非我本意。”
方則羽說：“多謝了。可惜在下生平只愛喝酒，不喝茶。”
卓無玉道：“喝酒也行啊，只要能坐下來喝酒，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們天盟的地窖里不知藏了多少好酒。方大俠來，我一定拿最好的一壇來招待您。”
方則羽沉吟片刻，說：“你是在拖延時間。延宕我的殺意是不是？”
卓無玉笑道：“方大俠好眼力，相信這段時間，我二哥已經過了龍虎山了。”
方則羽說：“是嗎？你人未戰、心先怯，能等到外援來嗎？”
卓無玉道：“我二哥御風而行——”
不等他說完，方則羽長槍已至。這槍來得極快，彷彿無視空間距離，心念一動，槍已拖人至；這槍又極重，感知四周草木動物山川天地氣息，攜帶着風雷震震而至。槍擦破卓無玉肩頭，直釘入地下。那地，於是現出一個深坑，要風十年不能抹平。卓無玉退立一處山頭，風蕭蕭瑟瑟，吹得青樹都倒向他那一邊。骨扇被卓無玉收回，停在背後頭頂上空，卓無玉數個呼吸之間，將四周山川氣息盡蘊於胸中，以心念馭骨扇。骨扇迸開，扇骨伸長似十把丈余長劍，劍氣冰冷，草木披霜。長劍似白玉，如扇狀排列，劍尖森寒如涼夜小星。
卓無玉道：“方則羽，你且試試我這寒玉蝕骨劍。”
方則羽站在一處平地上，右手持槍斜斜地指定卓無玉。十把扇骨長劍，甫一飛離，便又迎風生長，變得又長又寬，一把把劍齊齊而至，劍尖似巨斧，劈向方則羽頭頂。方則羽仍是持槍，簡單一個俯身動作，再挺槍疾飛刺去。槍頭形成一個青綠色半圓形屏障，抵擋住白玉精鋼似的十餘把長劍。長劍不能進，槍頭形成的屏障不破也不退。兩件兵器這樣對峙，那邊兩個人也在不斷地轉化天地山川草木氣息。僵持了片刻，一把長劍劍尖裂開如冰般碎裂，漸漸地，又一把碎裂，而槍頭聚集的屏障只是糾緊褶皺，卻不曾破。終於，最後一把長劍劍氣暗淡，骨劍即將崩碎。
這時，西北方向似有風雷，隱隱如錢塘江大潮，脅天迫地而來。卓無玉面有喜色，叫道：“我二哥來了，我二哥來了，方則羽你死期不遠。”
方則羽混不管它，手上氣力一吐，霸王槍似毒蛇朝獵物咬去。西北方向的人來得急，方則羽的槍更疾，槍尖一旦刺破長劍，再無阻擋。恨那空氣略有阻礙，就把空氣燃着，噼啪作響。剎那間，長槍已洞穿卓無玉肚腹，去勢仍急，一舉摧破卓無玉所立山頭。
山頭爆裂亂石紛飛中，西北方向那人已然來到方則羽身後，一掌便將方則羽從空中打落。方則羽艱難地爬起來，望着那人抱着卓無玉的屍身。方則羽吐了口血，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