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後悔

送走住持，文遠來到匪君房中，設了隔音結界。

床上的小姑娘睡顏安詳，彷彿只是一時貪眠未起。

若非她呼吸微弱，面色蒼白，文遠說不定還能騙騙自己，方才那些只是夢罷了。

到底不是夢。

小姑娘就這樣在他眼皮底下受了重傷，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如當年那般無能。

文遠取了帕子，輕輕擦拭匪君臉上細密的汗珠，“阿匪，我的人已取來了止痛藥，大約半個時辰便能熬好，你再忍忍。”

他動作輕柔地擱下帕子，幫匪君理了理碎發，“方才我們的話，你是不是聽見了？我不是故意撒謊的，也絕不會騙你，我只是不想讓他們理所當然的接受我們的援助。況且，他們把你害成這樣，我怎能輕輕揭過，讓他們出點血已經算輕的了。等你醒了，我再慢慢跟他們算賬。”

他起身來到窗前，把窗拉開一條縫，“我的手下已經把消息傳給虞候了，他們雖然擔心，好歹知曉你的情況，還算冷靜，你且放心，好好養傷。”

“阿匪，對不起。”文遠合上眼，用誰都聽不見的音量低語。很快，他轉身，開始守着匪君。

此時的虞府遠沒有文遠所言的冷靜，伯恩已經毀了七個院子，如今正在最牢固的地牢裏撒野。

“爹爹，虞言溫，你放我出去！”伯恩道行不深，最擅長的劍法也因佩劍被沒收而無處施展，只能單純以肉身破壞大腿粗細的鐵柱。哪怕已血肉模糊，他也沒放棄，大不了陪姐姐一塊兒疼。

虞候本就心緒不寧，見他這樣，更是煩悶，不一會兒，脾氣也上來了，一茶杯砸過去，伯恩避讓不及，直接暈了過去。

虞候深吸一口氣，“把他看好，再讓他跑了，我打斷你們的腿！”獄卒紛紛低頭應是。

虞候掃一眼伯恩，領着心腹離開。到了密室，他緩緩開口，“如何了？”

“大小姐的屬下這回很積極，計劃想來能提前完成。”

“小君那邊呢？”

“烏先生已經趕過去了。文公子傳信說，大小姐不宜繼續了，接下來的事交給他。”

虞候蹙眉，“我去看看小君，你把明日的事接過去。”

“是。”

虞候到時，匪君還昏睡着，他沒有打擾，示意文遠跟上。

“文公子不妨回府，這裏我會派人守着。”到了懸崖邊，虞候省去客套話，直奔主題。

“府中哪有佛門清凈，晚輩又無俗務纏身，自是在這守着。何況我對醫術略通一二，說不定有助於阿匪的恢復。虞候的好意，晚輩心領了。”

“不想文公子倒是個痴情的，只是不知，你傾心相待，能否換回你想要的？”虞候望着山下，笑得意味深長。

“虞候誤會了，我此番舉動，非是為利。”文遠垂眸，忍着不悅請辭，“若無他事，晚輩先行告辭，阿匪那邊離不得人。”

虞候看着他轉身走遠，忽的勾唇，“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別怪我沒提醒你，有些東西，你註定抓不住。”

文遠猛地回身，虞候已不在原地。他身子一晃，頓了許久，這才腳步如常地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