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第七十一回

楊明春送走佳瑞,並叮囑佳瑞別上火,再有什麼困難說一聲。短款這事是大事,馬上回去給補上。回來時見吳秀雲心事重重的坐在那裏,於是開導的說:“吳姨,你不用擔心,這不算什麼大事,佳瑞回去把人家的錢給上就完事了。”

吳秀雲嘆口氣說:“佳瑞這人你不了解,從小就驕橫跋扈。她那男人雖為人師表,可一肚子鬼花心。兩個人過日子根本不往一塊想。不用說別的,你說他們兩個人掙錢,現在一千塊錢都拿不出來?你說他們兩人這日子是怎麼過的。”吳秀雲說的這便又長嘆口氣接著說:“我不是就心疼這幾個錢,這樣是變形的從容他們了。佳瑞的德行在那裏,再遇上一個同樣男人,將來還真是個事呀。”

楊明春清楚吳秀雲說的確實在理,但她考慮人家畢竟是母女,肯定不能在這事上說人家閨女的不是,於是說:“他們可能是沒經過苦日子,平常對自己的約束不夠。不過你不用擔心,佳瑞這人又精又靈的,等把這窟窿堵上就好了,不會有什麼大事。”

吳秀雲氣憤的說:“就是有大事也是該,她不吃點苦頭她是不會醒味的。”

佳瑞雖然弄到錢了,但心裏也是挺愧疚的。他覺得母親現在已是六十往外的人了,自己沒在她身邊儘儘孝道,反而讓母親操心去划拉母親。她怨恨自己的男人,他覺得何文禮在這個時候不聞不問,也是實在說不過去了,她覺得應該再試探一下何文禮,看他能不能幫湊點,不然這何文禮就太說不過去了。

何文禮清楚,這三千塊錢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可對於佳瑞的后爸張作棟來說是不算什麼,他也斷定張作棟知道這事不可能不管。自己一個教書的,月薪只是百十塊錢,何不讓那有錢的幫着填那窟窿。為此,何文禮下班回到家裏,像無事一樣躺在床上翻弄着書刊。

佳瑞便問何文禮能不能設法借點,何文禮說:“我一個教書的,一個月有數的兩個錢,我到是想着幫借點,可人家誰肯借給我。這禍是你自己惹的,我有什麼辦法?我不像你,最起碼還有個有錢的后爸,你要是不怕被人開除公職我有什麼辦法。”

佳瑞聽了氣憤的吼叫:“何文禮你不是東西,自己的老婆出事你去依賴別人,你真無恥。”何文禮聽了也不多說,慢慢的從床上起來,晃晃蕩盪的出了門。佳瑞想起這些年與母親的衝突,全是何文禮一手導演的,她覺得挺對不住母親,於是便非常自責的哭了起來。

晚上張輝遠回到家裏,楊明春將佳瑞的事告訴了張輝遠,張輝遠聽了便說:“這事咱要幫一把,三千塊錢對於他們來說相當於三年的工資,吳姨肯定為這事會着急。”楊明春將吳姨幫拿了一千,自己又給拿了一千,另一千是佳琪幫着湊的告訴了張輝遠,張輝遠思量一會兒說:“這樣吧,你再給吳姨兩千塊錢。吳姨平常往家裏也沒少花錢,佳琪兩口子掙的的錢不容易,他們幫拿的錢就別讓他們拿了,咱現在畢竟有這條件。”楊明春聽了便點點頭。

第二天,楊明春又拿了兩千元給吳秀雲,吳秀雲問其究竟,楊明春說佳瑞的事我跟張輝遠說了,張輝遠說咱得條件好,幫扶一下是應該的,別叫你和佳琪幫着拿這錢,說你為咱家錢也沒少花,佳琪掙兩個錢不容易。

吳秀雲聽了感慨的說:“張輝遠這人,親兒子也未必能跟的上人家。”接着又說:“佳瑞這兩口子真讓我操心呀。佳瑞驕橫,何文禮花花,他倆沒有一個好東西,將來就這麼個德行可怎麼辦。其實我手裏還有些積蓄,我也不是不願意往外拿,我就是想讓他們兩口有個壓力和緊迫感,讓他們樹立起自強精神。”

楊明春說:“張輝遠說了,讓你放下別著急。他去找佳瑞的單位領導,只要佳瑞把窟窿堵上不會有其它事。說你千萬別為這事着急上火。”

佳瑞第二天便把短款交了上去,張輝遠也從中斡旋,佳瑞便又回到了單位。吳秀雲得知佳瑞有回到了單位,感慨的的對楊明春說:“半道得了個兒子,比親生的要親。”

時隔幾日,何文禮突然來村上找張輝遠,張輝遠見何文禮像有什麼心事,於是把何文禮引進自己的辦公室問其究竟。何文禮顯得無奈的說:“佳瑞非得要跟他離婚,我這沒辦法來找大哥你了。”

張輝遠也清楚何文禮的為人,但關着他一個大老爺們的面子,而是把佳瑞說了一通:“這佳瑞,事剛平息她就不能安生一點,怎麼有弄出這一簇了。佳瑞這人有些驕橫我清楚一些,這離婚說離就離了,他沒考慮考慮離了後果能怎樣。這事別說我不同意,我覺得吳姨也肯定不會同意這事。”

何文禮感覺張輝遠傾向於他,於是把佳瑞如何霸道亂花錢,我的工資一般都不敢讓她經手等,跟張輝遠說了一通。張輝遠問何文禮,她提出離婚的理由是什麼,何文禮脫口而說,這次的事怨我沒拿錢。

張輝遠聽了思量了好長時間,然後說:“文禮,佳瑞這人驕橫我知道一些,但這次佳瑞這次出事你不幫着她是你的問題,夫妻到了危難的時候你不幫她,這她能不失望嗎?你剛才說你的工資不經她手,害怕她亂花錢,可在這時候你不拿錢,她會怎麼想。”何文禮聽了無語,覺得剛才說的,自己的工資不敢讓佳瑞經手,讓張輝遠抓着辯駁的把柄,要是辯駁也是徒勞的。張輝遠接着又說:“兩個人組成一個家庭不容易,離婚我是肯定不贊成的。兩口子生活在一起,就像腕和盤子不可能不碰到一起,有問題咱解決問題,相互之間有什麼缺點改正了不就好了么。”

張輝遠的話不但說了佳瑞,也觸到了何文禮的痛處,於是話又轉了回來說:“妹夫,咱一個大老爺們,別和她們一般見識。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和吳姨馬上去找佳瑞,然後好好說一下佳瑞,你們相互之間再讓一讓事就解決了。”何文禮聽了便點點頭。

周日,張輝遠和吳秀雲,來到了佳瑞的家裏。吳秀雲先是給佳瑞要離婚一頓訓斥,然後告訴佳瑞短款的三千元你大哥全負責了,要記着你大哥這分情。其實佳瑞也並不是就要跟何文禮離婚,因她覺得何文禮在她危難時候不出錢,盤算着如何讓母親那面和張叔出錢,以及以前盤算張叔的錢都是他策劃的,她覺得沒有面子,對不住母親和張叔。此時她見母親和張輝遠,對她的離婚及其不同意,於是便就坡下驢,說是不再提離婚的事。

吳秀雲和張輝遠雖然沒說何文禮如何,可何文禮心裏清楚,人家岳母和張輝遠心裏是清楚的。他覺得及尷尬又覺得愧疚,說是大哥幫我們拿了錢,這錢我們想辦法還大哥的。

張輝遠聽了便動情的說:“我們是通過老人成為兄弟姐妹的,我們雖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的相處要勝似血緣關係,你們有困難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但我要提醒你們一點,人要自尊自強。”張輝遠說完便和吳姨走了,何文禮和佳瑞相互對視一會,都覺得愧對老人和大哥張輝遠。佳瑞嘆口氣走進廚房,何文禮也不聲不響的去收拾着房間了。

張輝遠和吳姨回到家裏,見吳姨下車有些遲緩,於是趕忙下車去攙扶她,吳姨難為情的說:“人老了不中用了,再加上佳瑞那個不靠譜的,我心裏總覺得發慌。”

張輝遠清楚,吳姨心裏是對他為佳瑞拿錢覺得愧疚,於是說:“吳姨,佳瑞通過這次應該能醒醒味,你這也六十往外的人了,不要考慮的太多,現在保重身體是最重要。我沒有兄弟姊妹,兩個妹子我能幫的我一定會幫的。”

吳秀雲聽了還能說什麼,點了點頭說:“輝遠,真是難為你了。以後我即便是相管也管不動了,由他們弄吧。我六十多了,你爸過年就正七十了,我們以後就的依靠你了。”

張輝遠和吳姨進了屋,張輝遠說:“吳姨,我爸給我說過他要退下來,也曾找過李書記,我覺得我爸並不是就想退下來。他這人不講究吃不講究穿,但他注重價值感。他從香港回來完成了他落葉歸根,辦冷凍加工廠完成他要為家鄉作點事的心愿,現在他正是享受成就感的時候,我覺得讓他退下來不太合適。這一兩年,我總用沒有合適的人推脫,其實也是想讓他多干兩年,好好享受享受成就感。不過畢竟歲數大了,我思量了想這麼辦,給他安排一個助理幫扶一下他,讓助理處理一些日常事務,這樣他也能騰出時間休閑休閑。”

吳姨聽了非常欣慰,還能說什麼?於是便風趣的說:“輝遠,以後我和你爸保證服從你的安排。”

海豐村的三千畝稻田種植,現如今是由二十來個人承包,已實現了機械化種植及收割脫粒。基本實現了農業的轉型,絕大多數農戶已脫離農作,進入村辦企業或搞個體經營。

李振寬他們這一代人已經步入花甲年代,他們雖然村裡給一定數額的養老金,但絕大多數仍在不懈的在勞作着。李振寬搞蔬菜大棚已六年了,雖然身體尚可,但畢竟也是六十往外了。原來五十來歲就謝頂他,現在已經是只剩腦後的幾根頭髮了。徐琢磨原被體態就小,現在可經過歲月的洗刷,更成了個乾癟的小老頭了。

李寶勝的汽修廠經過幾年的運營,可以說收入滿豐厚,多次勸說父親放棄操持大棚,可李振寬仍堅持幹着,仍是原來舍力不舍財主。徐軍在水產公司任職,家裏還有個一定規模的雞場,這徐琢磨仍不懈的幹着。家裏的柳編不仍,養雞場的活時而還幫着操持着。唯有人家唐吉成能想得開,只從有了孫子,然後讓唐玉波把木匠鋪搬到木材廠,現在甩手不幹轉型專職帶孫子。劉德忠也是,只從劉斌風波平息后,便把魚塘和蔬菜大棚全交給劉斌他們兩口子,但經濟圈裏仍掌控在他手裏,其目的是給劉斌增加一些勞動強度,讓他沒有時間再出去消遣。

張輝遠為使父親能擺脫煩瑣的日常工作,把賀廠長安排到村冷凍加工廠作父親的助理,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父親也確認賀廠長的能力,此後,廠的基本事務便叫賀廠長和馬廠經管。

入夏的一個周日,張作棟來了興緻,讓吳秀雲準備點乾糧和水果,說要領她去野遊,並說要帶上小娜和成安。張輝遠問要去那裏,張作棟打趣的說要領他們沿紅崖河堤向南,先觀賞河堤兩岸景色,在去漁港看看,然後再去趕海觀賞海景。張輝遠聽了說這來回近二十多里,別是兩個孩子,就你和吳姨也受不了呀。張作棟說我們一天的時間,溜達着走不會累。楊明春知道是張輝遠不放心,更不能撥了公公的興緻,於是說:“爸,要不那我也去溜達溜達。南河套的道你不是很熟悉,你和吳姨倆張輝遠輝會不放心,要是成安走不動了我還能背他一背。”張作棟聽了覺得也是,於是便說好。張輝遠說用車先送他們去漁港,那樣能少走不少路。張作棟說是不用,慢慢沿着紅崖河堤走看着光景。

經過短時間的準備,張作棟一行五人便出了家門。小成安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催促爺爺快走,張作棟不時也跟着小長安跑兩步。當他們來到紅崖河堤也正趕上漲潮,浪潮一波一波的向上涌去,張作棟興緻的對吳秀雲說:“現在是漲潮時間,估計十一點左右是枯潮時間,咱到漁港那裏轉悠轉悠,然後吃完飯就可趕海了,我十來歲時經常跟着大人來趕海。”

楊明春也跟吳秀雲介紹,現在趕海正是季節,在灘面可撿泥螺,沙蜆子還有牛鼻螺。小娜畢竟是十來歲了,不像成安那樣蹦蹦跳跳,而是文雅的牽着奶奶的手,說是她最喜歡拾貝殼,貝殼漂亮五顏六色。吳秀雲感慨的對楊明春說:“他爺爺是生在紅崖河畔的,多少年的漂泊,他是在尋找過往的影子。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老想着過去和童年。”楊明春看看吳姨領會的笑了。

海灘養殖圈的擴建,使圍海的大壩像海灘延伸了幾公里。原來海上的兩塊礁石,五塊石和六塊石與圍海壩體交融一體,像是兩位守護壩體的使者遙相呼應。張作棟指着兩塊礁石感慨的說:“這兩塊礁石我記憶猶新,小時候跟着家人來趕海,餓了便上這礁石上吃點東西,現在一想就像是昨天。”

中午,潮水退去。吃了點東西的張作棟,挽起褲腿手提網兜便興緻勃勃的從堤壩走下,進入正式的趕海階段。小長安見寬敞的海灘,一些格式各樣的小蟹子跑來跑去,於是便掙脫楊明春的手,隨心所欲的去追捉它們,不一會兒便弄得便是滿身爛泥。楊明春為使公公開心一些,因此小成安便始終她照顧着。

張輝遠下班后見父親他們還沒回來,於是便開車去沿南灘路迎接。當他看到他們疲憊的樣子時覺得好笑,小長安已趴在楊明春的背上睡了。張作棟雖覺得疲憊,但還帶有興緻的跟張輝遠介紹這次趕海的收穫,楊明春看公公一副認真的樣子,再看看今天的那點點收穫,再看看公公,只是捂着嘴忍不住笑。可張輝遠卻不厭其煩的聽着,並時而做出解釋。

董春蘭只從馬二嫂領着去做了檢查,拿草藥回家煎服后,還真沒出仨月就懷孕了,這下侯二可張羅起來了。他從船上拿上海貨,烏魚和一些海螺來到丈母娘那裏。丈母娘得知閨女懷孕自然是挺高興,可沒想到侯二要丈母娘去他那裏,說是董春蘭懷孕要她去伺候一段時間。這下丈母娘聽了犯了難,便說:“這時間有點反應不要緊,要是不能上班就在家歇幾天,等過了反應期去上班也行。再說現在家也仍不了,你弟弟的孩子也沒有人看。

侯殿文這人的特點愛顯擺,這些年在船上收入高,加上又搬進了新的二層住宅,現在以前大不一樣了,自然在丈爺門那面也有了身價,頭幾年小舅子結婚時還曾用過他錢。他記着他在要結婚時,丈母娘為要東西卡了他一年多,此時,他便越發的想在丈母娘面前顯擺一下,於是說:“現在吃住花錢我們都不愁,就是愁這少人手。你這脫離不開,那我就想辦法雇個保姆吧。”說著便抬腿要走。

丈母娘一看這女婿像是生氣了,這也不大好撥面子,何況還常吃人家給的海貨,還用了人家不少錢。於是無奈的說:“殿文,那這樣吧,讓你弟媳婦兒在家呆兩天照看照看孩子,我去你那裏先照顧她兩天。等她過了反應期我再回來,到時候我在給她去伺候月子。”

第二天董春蘭見母親來了顯然是挺高興,可經母親一說,知道侯殿文叫她來伺候她的,於是說:“你看殿文這人,怎麼考慮事這麼簡單,你說叫你來家裏怎麼辦,俺弟媳婦還要耽誤工。我這又不是坐月子,怎麼還要人伺候,這讓弟媳婦怎麼想。”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紅崖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紅崖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十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