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張輝遠思量一會又說：“村領導你是歲數最小的一個，才三十剛出頭，可有一大把好的時光呀。把你從水產那面拉出來，我還有另外一個打算，縣裏有財務方面的專項培訓，我想讓你抽出時間培訓一下，學學東西長長見識，將來在咱村上是用得着的。”

李寶軍清楚，張輝遠有些話沒有明說是給他留面子，並且還準備讓他去培訓一下，於是便愧疚的的說：“張書記，這些我全聽你安排。水產的賬目方面你儘管放心，交接時我一定交的清清楚楚不有一點差錯。”

幾天後李寶軍順利的把水產公司交給徐軍，並且賬目交接清楚沒有差錯。吳老歪得知李寶軍調離水產公司，並且又得知他們的收入分毫沒差。他覺得誤解了李寶軍，心裏挺愧疚，於是便找張輝遠解釋說，他錯怪了李寶軍。張輝遠解釋說，李寶軍調離水產公司是工作上的需要，主要是和賀廠長籌劃村成立集團公司的一些事宜，和你說的一些事沒有關係。於是便打消了吳老歪的誤解。

徐軍接任水產公司經理后，雞場的活只得交給父親幫着操持，可老琢磨是個貪財的主，怎麼也得抽出時間再干點柳編的活。馬二嫂每當見了老琢磨便總愛戲弄他幾句，老琢磨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裏覺得是美滋滋的。老婆子說他歲數大了，雞場的活能僱人還是僱人吧，可每當提起這事老琢磨便挨訓斥。

劉藝本想讓弟弟沒事幫着來干點，可老琢磨同樣說是自己能幹這些活了，劉藝也知道公公是怕錢讓別人爭去，於是只能依着公公。馬二嫂每當遇見徐琢磨總耍戲他幾句，說他老財迷見錢就紅眼。老琢磨聽了也風趣的說馬二嫂，我掙兩個錢也不如你呀，說自己都快到六十歲了才抱上孫子，你這四十來歲就要抱上孫子了，說馬二嫂是在搶人。馬二嫂怕的是人家說兒子早婚早育，於是便追着老琢磨便在後背就是幾巴掌。

徐軍只從接了水產公司一職，基本成天都忙着港上。他按張輝遠的的要求，現在正着手在港上籌建一個較大的冷藏褲，以備以後捕撈的水產臨時儲藏。賀廠長按張輝遠的要求，外聘了兩位有經驗的企業管理人員，正積極的籌備村上集團公司的前期運作。

海豐集團公司，經過半年籌備運作，終於在第二年春天申報批准，致使村上註冊的十來個有限公司歸於集團公司旗下，也使海豐村的發展又堅實的向前邁出一大步。

鎮上為進一步加大招商力度，特劃出一塊非耕種土地兩百餘畝，作為鎮上工業發展區。經過一段時間的土地平整和修路后，一切就緒只等着商家來投資建廠。

李寶勝轉業進了農機廠，李振寬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每當有人問在那裏上班，他便充滿喜悅的說是在農機廠上班。可李寶勝看到村上的發展狀況，總想着原來的打算，辦一個機動車修理，當他得知鎮上設立了一個工業區，並且工業區正在招商中，於是心裏便再一次萌生了自己創業的念頭。他知道父親是竭力反對他自己單幹，於是便讓媳婦兒出面和父親商量，因為唐書琴的話父親不好意思反駁，可唐書琴聽了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也不幹，並說這老爺子的性格你也知道，何必沒事找事。再說老爺子都六十的人了，還是不撥他的觀念為好。

李寶勝沒有辦法又去找老丈人，唐吉成說是你辦維修廠需要點錢我可以幫扶一點，可你父親不同意這事我可幫不了你，我也不能幫着你去做他的工作，這樣能避免你父親對我的反感。李寶勝沒辦法又去找舅哥唐玉波商量，唐玉波開始不主張他自己干，但見妹夫以下定決心要干，說是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支持你，並表示為他湊個十來萬資金。接着提示李寶勝，你父親的工作可不可以找唐二爺出面，李寶生聽了心裏一亮，於是便領會的點了點頭。

吃過夜飯，李寶勝由唐玉波陪同來到唐二叔家，唐二叔見他兩人來了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於是便問二人。唐玉波便把李寶勝要停薪留職辦機修廠，李寶勝父親如何不同意的前前後後跟唐二叔說了一邊。李寶勝接過話說：“二爺，我在廠上班也留意汽修這方面市場。隨着機動車的增加，要是有個較好汽修廠房，設備方面能先進一些，我覺得搞機修還是挺有前景的。”李寶勝說著看看唐二叔，然後便不好意思的說：“二爺，可我爸這人怎麼也不讓我出來自己干，跟他商量這事就火了，說是我有好活不幹瞎折騰。”

唐玉波接過話說：“二爺，寶勝就是因為他爸不同意沒有招了，他來這也是想讓你幫着斟酌斟酌，看看究竟干好還是不幹好。要是干，寶勝想讓你幫做作他爸的工作。”

唐二叔思量一會，然後便問資金怎麼解決，唐玉波說是木材廠幫着解決十萬，我爸說要是需要幫湊的三四萬，寶勝和書琴兩個手裏還能湊個五六萬，這樣近二十萬。我和寶勝預算一下，怎麼也得湊個三十來萬，這樣先把廠房建起來，然後再貸款購設備。”

唐二叔聽了看看寶勝，問是不是想讓你爸也出錢，寶勝說是我爸手裏能有個幾萬塊錢，但我還真的不是惦記着那兩個錢，關鍵我爸固執着不讓我干讓我撓頭。

唐二叔接著說道：“你爸是個下力的人，這些年手裏也存了幾個，要是在這方面幫扶你，也能幫幾個。至於你爸反對你出來干這檔買賣，這事我可以和他好好聊聊，即便是他不樂意，我覺得他也是不會過於打絆弄。接着唐二叔感慨的說：“年輕人出來闖一闖還是對的呀，要是我年輕也會這麼做。現在你們是趕上時候了，不想干不敢幹是沒有出路的。”唐二叔知道寶勝這孩子是個孝順孩子，怕為這事惹父親不樂意導致家庭不和睦。於是又對李寶勝說：“你該怎麼運作就怎麼運作，你父親的工作我負責做。”李寶軍見二爺已答應做父親工作，於是高興的謝過唐二爺才離開那裏。

第二天，李振寬正在蔬菜大棚忙及着，見唐二叔來了，於是便高興的招呼着唐二叔，然後說是二叔你來的正好，你就便帶點新鮮蔬菜回去。唐二叔笑了笑說：“振寬，我今個來可不是想弄點新鮮菜回去吃，我有個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李振寛聽得唐二叔有事和他商量，於是便領着唐二叔進了大棚的一個休息的小屋。唐二叔跟着李振寬進了休息室坐下后，先是問了一下大棚蔬菜的情況，然後便把話轉到李寶軍要辦汽車修理一事。李振寬聽了先是嘟囔着說這孩子就是好日子過夠了，你說他現在的活多好，有多少人羨慕他這活，他還站這山望那山，這事可不能讓他出來瞎折騰，把好端端的活給扔了。李振寬見唐二叔不語，於是又說：“聽說辦那買賣要好幾十萬，他上那裏弄那麼多錢，就是能弄着錢賠了你拿什麼去還，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唐二叔見李振寬上來激動了，於是默不做聲的慢慢掏出煙荷包，然後卷上一顆煙點上。李振寬見唐二叔坐在那裏平靜的抽着煙，於是嘆了口氣說：“我真讓他們給愁死了，好端端的好日子不過瞎折騰。”

李振寬發泄一通冤氣后，見唐二叔還是平靜的坐在那裏抽着煙，對他的主張沒有一句評說，於是便納悶的問唐二叔，莫非你覺得他出來干好？唐二叔兩眼直視着李振寬用力的點點頭，然後說：“振寬，我的看法和你可不一樣呀，你也知道，我歷來主張農村要大力發展多種經營，搞買賣辦企業，這樣咱這些庄稼人才能走向富裕，有一句老話說的好，要想富開店鋪。你可以看到，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誰家搞買賣誰家的日就好過就富裕。先在國家提倡個體經營，這是一個好時機呀。要是我們有這能力把握好時機，還是應該往這方面多考慮考慮呀，不然好時間就綽過了。”唐二叔見李振寬不吱聲，接着又說：“現在對於寶勝來說就是一個大好時機，一個他是專業修理車的，有這方面的技術，並且現在正是年富力強。再一個唐玉波的木材加工廠給他資助十來萬，他老丈人說是想幫他個四五萬，李寶勝和唐書琴說手裏還有個四五萬，這樣資金問題基本解決的差不多了。現在可以說，他們辦的修理廠是天時地理人和都佔全了，應該干呀。”

李振寬也清楚買賣掙錢的道理。這些年開始投資養蝦，接着生豆芽搞大棚，手裏也攢下了四五萬塊錢。可這辦修理廠和這些小買賣可不一樣呀，要是真的賠了誰能擔得起。但聽得唐叔說的確實是道理，他也特別信服唐二叔，他覺得唐二叔說什麼都是准成的，如果不幹也可能綽過這大好時機，於是思量好久說：“他們想干我也說不住他們呀，他們勢必要干我也不管了。反正掙了是他們自己的，賠了也怨不着我。”

唐二叔聽了笑了笑說：“振寬，兒子要創業這是好事，你應該高興要支持。人家丈人門幫扶那麼多，你也應該考慮考慮，咱沒有多的還有少的。你是一個要強的人，你手裏有多少錢我清楚，並且別人也是清楚的。真的兒子創業你一個不出？再說這出資是有回報的。”唐二叔說完見李振寬不做聲，於是又說：“振寬，你有一個好兒子呀，幫夫幫扶他們值得。不過這是我個人的看法，至於怎麼弄還得你自己定奪。”唐二叔說著便走了出去。

此時的李振寬的腦子可以說是亂糟糟的，不同意他們干怕失去時機，同意他們干又怕干賠了，並且把好好端端的活給扔了。而更使讓他擔心的是，自己拚命幹了一輩子，攢這錢能不能讓他拿着打了水漂？他獃獃的望着唐二叔走出大棚離去，原來說是讓唐二叔帶點蔬菜回去，可現在已忘的一乾二淨。

中午，李振寬耷拉個腦袋回到家裏，然後便不聲不響的側依在被垛發愣，老婆子見狀又以為他和人家掙講什麼了，於是說：“你都六十歲的人了，別計為一點事就和人家來火，這樣即把人得罪了自己還賺個生氣，李振寬嘆了口氣說：“咱家老大讓人不省心呀，你說好好的活，不好好的干，瞎折騰。”

老婆子知道是為兒子出來自己干汽修的事，於是就說：“他們想出來干，你別去給人家打拌弄，人家兩個年輕人看事情不比咱強，再說老唐家那些人不是稀里糊塗的人，我也覺得能出來干也不錯。人家唐玉波和書琴他們現在乾的多好，要想掙錢縮手縮腳也不行。”

李振寬看看老婆子說：“現在不是咱讓不讓的事了，而是幫他們拿多少錢的事了。”李振寬見老婆子沒聽明白，於是便把唐二叔去大棚，怎麼跟他說的跟老婆子說了一邊，接着便說：“我也不想打他們的搬弄了，讓他們去弄吧。可現在咱手裏的那兩個錢怎麼辦，一個是準備新區房子用的，再一個是留給老二準備娶媳婦兒用的，你說要是把這些錢都糟及了怎麼辦。”

老婆子知道他怕兒子的買賣干不好，把他們這些年攢的那錢搭進去，於是說：“讓我說，咱手裏的那幾個錢也別背着老大，告訴他個實數，就四萬多塊錢，也跟他講清楚攢這錢的用途。他想用這錢不要緊，將來房子和老二娶媳婦兒的錢他想辦法。我也思量來，人家親家那麼幫扶着那麼多，咱要是不幫扶着不妥。再說怎麼知道他干不掙錢，要是掙了就不差咱這兩個錢。還有，你看人家徐軍和劉藝，那雞場弄得多紅火，徐軍現在還是水產公司經理，錢又掙了一份。咱家老大和他們不差那裏，要是老在那廠里干，我也覺得沒有太大意思。”

李振寬聽了沉思着，也是，這兩年敢幹的都掙着了，老唐家不用說，徐軍這兩年辦的養雞場也沒少掙，你看那老琢磨柳編也不大幹了，趕着小車給雞場拉飼料，沒事出來溜溜達達，不像原來老是耷拉個腦袋，而是挺着腦袋得意洋洋，就說話的聲都變了，不就是因為人家掙着錢了嗎。李振寬想到這便說：“讓他們干就干吧，不幹老是窩窩囊囊，這回我也豁出去了。”接着便妥掉鞋，盤腿坐在炕上吃起飯來，並叮囑老婆子，這事就按你說的辦法辦，把咱的四萬多塊錢告訴老大，讓老大看着用吧。

老婆子見李振寬想通了便又說：“他爸，這事我等跟老大說清楚，以後房子和老二的娶媳婦兒錢，他們可得幫着想辦法。”李振寬雖然咬着牙表了態，但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覺得后怕。他胡亂扒拉幾口飯肚裏，然後放下碗筷心神不寧的去了大棚。

唐書琴下班回來，李寶勝母親，把她公公同意李寶勝辦修理廠的事告訴了唐書琴，唐書琴聽了顯然是挺高興，等李寶勝下班回來又跟他說了一邊。等李振寬回來吃飯時，李寶勝把辦修理廠的具體安排跟父親詳細的說了，最後表示，家裏的四五萬留着辦廠的備用金，不到萬不得已不用它，即便是用它前提是保證廠長能掙着錢。現在的情況是，唐玉波木材加工廠幫他湊得十來萬，老丈人經濟條件挺好，幫着解決的四五萬，我和唐書琴手裏有個五六萬，這樣加起來二十來萬。建廠用地需要十來萬，建廠房需要二十來萬，購設備需要個五六萬，我可以再貸款個十來多萬，這樣可以說資金能運作開。

李振寬聽得，兒子對他的錢安排的挺慎重，先把老丈人的錢派上，把他的錢作為備用金覺得挺合適。並兒子也一再表示，他那點錢不到萬不得已不動，即便是動了，也是能掙着錢的情況下。顯然這錢還一時半會不能用，最起碼他還能看看以後的情況。他清楚兒子還是考慮着家裏的情況，於是便含糊其辭的說：“這事怎麼辦我不如你們，你們覺得這麼辦好那就這麼辦吧。”

李寶勝見父親痛快的答應的這事，並把現有的家底也託了出來，知道這是唐二爺的工作起了作用，於是吃過晚飯便去了唐二爺家裏當面道謝，接着便來到丈人家找唐玉波商量具體運作的辦法。最後他和唐玉波商定，年前把辦廠有關手續辦妥，然後採購預定需要的設備，過了年辦了停薪留職，三月份開始動工建廠房，爭取十月份前廠子進入運營。

第二天，李寶勝又去找張輝遠商量這事，張輝遠一再表示要給李寶勝大力支持，並也表示資金問題也要幫忙。

李文超正為工業區招商的事犯愁。因鎮上在起步建工業區時就發佈了招商公告，可有些商家，只是去鎮上詢問有關事宜，可到現在還沒有一家來投資建廠。當他得知李寶勝要在工業區辦機動車修配廠非常高興，再三叮囑於廣仁全力協助這事，於是李寶軍很快便辦妥了建廠的有關手續，並在鎮工業區買下了建廠地點，只等來年三月動工建廠。

李振寬得知李寶勝辦廠手續辦完了，可他心裏始終是糾結的。這兩天在大棚總是心不在焉，總琢磨着將來不知能走到那一步，這要真的拿出那麼多錢，打了水瓢可怎麼辦。吃過夜飯，他一人不聲不響的來到李文超家。

李文超見李振寬來了，便熱情的招呼着，接着便拉過一把椅子讓李鎮寬坐下，李振寬坐下后嘆口氣說：“李書記，寶勝把活扔了出來干我從心裏不願意呀，這投了那麼多的錢什麼時候能賺回來。聽說這在工業區辦買賣的現在就他一份，你說好事能就他自己？我越考慮就越覺得這是鬧大懸。”

李振寬見李文超聽了，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於是便心裏更是沒有底的說：“你說寶勝這人，好好的活不好好的干竟瞎折騰。俺親家那面也是，怎麼不好好勸勸他，這還幫着他湊錢，你說這是一星半點的錢？”

李文超知道，李振寬是沒經過世面的人，但作為一個原來以土地為生的人，要想一下把思維轉便過來，那就一定要用事實說話，也就是讓他掙着錢了，什麼事都解決了。可現在的處境，工業區招商沒有進展，有些商家只是來詢問沒有出資的，現在唯一出資的僅有李寶勝，那麼李振寬的擔心也是在情理之中。於是他一邊安慰李振寬，一邊給李振寬講，李寶勝選的項目如何對路，接着再三說投資是要有回報的，不投資是沒有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