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
時間是六月份的下午四點多。
暴雨中陰沉的天色,昏暗無光的房間,荒涼的庭院……
簡直是將恐怖的氛圍拉滿了。
小區有備用電源,所以路邊的燈還亮着,但是雨霧中昏暗的路燈隨着暴風雨明明滅滅,反而讓小區里詭異的氣氛再度升級,令楊奕欽有種戴着VR玩恐怖遊戲的感覺。
“得虧住的不是荒郊野嶺,幽宅古堡……”
楊奕欽忍不住輕嘲一句,藉助手機的燈光,走到了院子右邊,觀察隔壁的情況。
目前還是幫人要緊。
之前風雨聲大、隔得又遠,除了那聲凄厲的尖叫,楊奕欽沒有聽到其他動靜,現在站在柵欄邊上,他似乎能隱隱聽到幾聲動物恐嚇般的低聲吼叫。
這附近的動物,只有那兩隻大型犬了。
楊奕欽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扶着圍欄,揚聲喊了幾句:“陳先生?陳夫人?你們在家嗎?”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犬吠聲忽然響起,緊接着就是女人顫抖、哭泣的求救聲。
“救……救命!救命!”
下一刻,隔壁別墅的大門打開,一名中年婦女跌跌撞撞跑了出來,後面還有一隻黑色的犬類緊緊跟隨——是只德牧。女人衝出屋門后,忘記了關門,德牧犬跟在她身後,邊回頭邊朝屋裏的方向嘶吼,像是警告又像是恐懼。
楊奕欽視力不錯,一眼就認出那名中年婦女正是鄰居中的女主人。
陳夫人也看到了楊奕欽,朝他伸手高聲呼喊:“……救……救命,救救我老公!”
楊奕欽高喊:“發生什麼事了?”
“他突、突然,突然就暈倒了……我剛把他扶到床上,沒一會兒……沒一會兒就被咬了……”
大概是因為驚訝的緣故,陳夫人說話顛三倒四。她身後的德牧犬叫聲越來越大,身軀都弓了起來,似乎在忌憚戒備些什麼。
楊奕欽皺眉,正要開口詢問出個前因後果,忽然,一道黑影從開敞的門后沖了出來。
他下意識提醒:“快閃開!”
陳夫人腿軟了一瞬,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最危急的時刻,德牧犬忽然後腿發力跳了起來,重重撞向了黑影。
與此同時,楊奕欽已經快步走到了自己門口,打開了院門,跑到陳夫人身邊,撐着她的身子將她帶到了自家院子裏。
“德牧!過來!”
楊奕欽不知道德牧犬的名字,只能這麼喊它,萬幸狗狗很聰明,立刻明白了是在叫自己,飛也似的跑了進來。
“咔嚓——”
德牧進院門的瞬間,楊奕欽動作乾脆地關門落鎖。
這時,他才有功夫將陳夫人扶到檐下避雨,自己則撐着傘仔細觀察鄰居院子裏的黑影。
楊奕欽開口:“陳……先生?”
黑影肢體僵硬、速度緩慢地轉過身來。
楊奕欽凝滯了一瞬……剛剛,果然沒有看錯。
那東西——
是叫“喪屍”吧?
“嘩啦啦——嘩啦啦——”
雨還在下,站在隔壁庭院中的黑影邁着緩慢、僵硬的步伐,歪歪斜斜地朝楊奕欽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它”彷彿不會思考,不懂圍欄和院門是什麼,只知道循着氣味前進,嚴謹遵從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原則,縱穿院子后被圍欄和灌木叢攔在了隔壁。“它”原本穿的是淺色的居家服,現在混着血跡被雨淋濕,嘴角還掛着碎肉和灰黑色的毛髮。
陳夫人和德牧的身上都沒有傷痕,那這碎肉……
答案顯而易見。
“吼……吼……”
喪屍陳先生嘶吼了起來。
近距離觀察,楊奕欽發現“它”的眼睛和膚色也有點異常,完全不像正常活人應該有的樣子。
其實直到現在,楊奕欽都沒有什麼實感,剛剛的一系列舉動也是出於下意識的行為——無論是真是假,先救人、並將自己置於安全的位置再說。
他總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有人在惡作劇,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不知道埋伏在哪裏的攝影師扛着攝影機跑出來,大聲笑說:“整蠱觀察實驗到此結束!謝謝您的配合!”
然而等了半天,仍舊沒有這樣的人出現。
反倒是一圍欄之隔的對面,傳來陣陣腐臭的氣息,混雜着雨水、塵土、草木的味道,令人作嘔。
要是沒記錯,每一個喪屍電影的設定似乎都差不多。
——只有爆頭才能完全殺死對方。
除了毀壞腦子以外,無論怎麼攻擊喪屍,都只能做到暫時限制對方的動作。哪怕切去了四肢,哪怕從半中間腰斬,喪屍仍舊能循着血肉的味道,朝着人的方向蠕動。
如果真的是整蠱實驗,先不說演員需要有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演戲的敬業精神,只說對方的安全就已經是個隱患。遇上那種喜歡刺激的極端人士,又或者遇上害怕到極點已經無所顧忌的人,說不定現在對方就已經被開瓢了。
楊奕欽將傘合好,仍由雨水將自己淋濕,然後握住傘柄,試探性地將傘尖朝喪屍的眉心刺去。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