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說服（上）
這些天趙振東一直在回想兒子提出的那些要求，如果答應了，就等於從此讓他自立，自己投軍的時候也有十四歲了，讓一個八歲的孩子自立門戶，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能夠接受？
趙振東原本想自己來代替兒子去做那些事情，可是他費盡心思寫的那分報告到了上司手裏沒有受到絲毫的重視，甚至還差點要追究自己的責任，這讓他有點心灰意冷，自己雖然是一個游擊將軍，可是受到的制約太多了，除了進行守衛邊疆，根本沒有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
兒子今天的表現讓趙振東無法再把他當作一個小孩子了，於是他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開始詢問兒子具體的發展計劃。
趙劍寒今天下了很大的決心來說服父親同意自己的提議，所以說話的時候不再裝扮兒童天真的模樣，完全是以一個成年人的方式與父親溝通的，說完之後，他的手心裏滿是汗水，生怕把父親說得惱羞成怒，不過還好，父親終於肯正面自己的要求了。
趙劍寒一五一十把自己制定的發展大計詳細地述說了一遍，包括培養軍官、研究員、技工，為工業的發展打下基礎，發展商業提供必要的資金和物資，然後建立一支戰鬥力強悍的小規模軍隊。
說到這裏，趙劍寒站起來指向西方，說道：“爹，關外有無比廣闊的天地，那裏有我們需要的資源，那裏沒有朝廷的掣肘，趕走那些侵佔我們土地的蒙古韃子，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建設一個大規模的工業基地，進而武裝一支強大的軍隊，以後不管是驅除韃虜還是平息戰亂，我們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趙劍寒的這番話說得豪情萬丈，頗有一點指點江山的氣勢。
趙振東沒想到兒子已經有了這麼詳盡的計劃，粗略分析一下，可行性相當高，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有什麼紕漏。更重要的是兒子的目標在關外，並不是要聚眾造反，如果能夠實現，進可以開疆拓土，退可以保境安民，這也是他從軍以來一直為之奮鬥的最終目的，所以，趙劍寒的這番話引起了他的共鳴。
這時，趙劍寒話題一轉，笑嘻嘻地說道：“爹爹，這個計劃還需要爹在一旁保駕護航，首先要給孩兒找一個隱秘的地方，還有隱蔽地找了大批的孤兒、運送大量的物質，同時還不能讓錦衣衛和東廠的密探知道，任重道遠啊！”
趙振東輕輕地在兒子頭上打了一巴掌，笑着說道：“臭小子，為父還以為你現在眼睛長到腦袋頂上去了呢，原來還需要爹來幫忙啊。”
趙劍寒馬上作出一副討好的神態，說道：“爹，你是個大英雄，孩兒從記事開始就很崇拜爹，一直以爹為榜樣呢。”
儘管知道兒子是在拍馬屁，趙振東還是非常受用，縷着頜下的短須，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隱秘的地方嘛，為父倒是知道幾個地方，關內關外都有，不過為父還有幾個疑問，不知道你考慮到沒有？”
聽到父親這麼說，趙劍寒知道父親的態度已經傾向於支持自己了，心裏一陣激動，急忙回答道：“爹，你問吧，孩兒聽着呢。”
“嗯，”趙振東點點頭，說道：“按照你剛才說的計劃，你準備先建立一隻規模小而戰鬥力強的軍隊，用它來掃蕩關外的諸多馬賊和蒙古部落，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其戰鬥力真的能強到這種地步嗎？要知道你說的那個什麼工業基地還沒開始動工呢。”
這些問題趙劍寒已經考慮過了，他馬上回答道：“爹，孩兒準備在培養那些孤兒的同時，會根據情況招募一些工匠，人數大約數十人左右，然後建造一些實驗室，哦，這個實驗室差不多就像鐵匠作坊那樣，按照神仙爺爺傳授的方法，少量製造一些犀利的武器，一來可以驗證這些武器的威力，二來可以讓工匠們學習製造的過程，為以後大批量製造打好基礎。”
說到這裏，趙振東插話了：“你這次出去特意到了鄭家村，還大大地炫耀了一番，是想招攬鄭宏、鄭偉倆兄弟吧？難道他們有能力製造新式火器？”
趙劍寒點頭稱是，這件事情他根本就沒打算瞞着父親，有“神仙”做招牌，他做任何事都不怕被父親知道，何況這件事情還需要父親幫忙，他說道：“他們在肅州附近有點名氣，孩兒親眼看過他們師徒的作品，手藝相當不錯，如果能招攬過來，對我們的事業很有幫助。對了，孩兒想請爹幫個忙，派人注意他們的動向，如果他們遇到麻煩，就幫幫他們。”
這個時代工匠的地位很低，難免有人會欺壓他們，如果出現意外，到時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趙振東原本也沒有對鄭家兄弟太在意，不過既然兒子看重他們，趙振東也答應當他們遇到困難時會施以援手。
趙劍寒接着剛才的話題說道：“剛開始還處於摸索試驗階段，所以這種武器只能裝備少量的軍隊，根據神仙爺爺所說，這種武器是一種新式火槍，可以準確地打擊兩百步遠的目標（相當於三百米），還可以裝備手雷，能投擲三四十步遠，它能將大約十步方圓內的敵人炸死炸傷。有了這兩樣武器，只要兩三百人，再經過嚴格的訓練，孩兒就有把握戰勝上千名敵人，對付馬賊或者比較小的蒙古部落應該足夠了。”
在趙劍寒看來，如果部隊裝備了具有二十世紀初水平的輕武器，再加上先進的訓練方法，想做到以一當十應該不是太難吧。
剛才聽到兒子提到的全火器戰陣的場景，趙振東就非常嚮往，上陣廝殺的軍人對武器的珍愛猶如自己的親人，現在聽到有些武器只要幾十名工匠就可以做出來，他就忍不住怦然心動，嘉峪關里也有隨軍的匠戶啊，他們的手藝不見得比那鄭氏兄弟差。可惜朝廷律法森嚴，自製武器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即使是為了抗擊敵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