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媽媽番外。

第91章 媽媽番外。

七點二十整的天空還沒有亮透,天空頂端的藍色濃稠,月亮淡淡的光芒照得天際上空呈現出淡淡的白色。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逐漸變成魚肚白。

教室里的同學來的還不算太多,即便是來了也是三三兩兩的趴在課桌上補眠。沒有絲毫說笑的興趣,更不準備預習功課。

江鳶一手裏捉着黑色的中性筆,翻開的一頁是今天語文老師要抽背的內容,她需要提前背誦下來,否則老師抽到她背誦不出來就尷尬了。

她知道,只不過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眼眸掃了一眼牆上鑲嵌的表,七點二十一。

7:22

7:23

7:24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指針指到數字25的時候,走廊里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但一聲一聲,卻好似敲在她的心頭。

江鳶一眸光緊了緊,不自覺的捏緊了筆。

腳步聲逐漸走近,遠遠地能看見裏面穿着白t的少年由遠至近的走來,他似乎還沒有睡醒,烏黑的髮絲有些許亂,眼皮耷拉着,摺痕清淺,冷白皮的皮膚呈現釉質的光澤。

骨骼清瘦,怕冷似的套着一件冬季的外套,白色細長的耳機線垂落下來。

緩慢地走過江鳶一的窗口。

等人走過,江鳶一的心頭才鬆緩下來,唇角隱晦的勾起弧度。

早上好,江別。

江鳶一的目光看向遠方,天空頂端的藍色逐漸渙散開來,雲朵被照得亮堂堂的,是太陽快要出來的預兆,沉寂的校園出現一聲小鳥“嘰嘰喳喳”地叫聲。

新的一天開始了。

早自習一結束,江鳶一將語文翻到需要背誦的一頁。

旁邊的同桌則是將課本往桌肚子裏一丟,趴在課桌上神神秘秘的說道:“江鳶一,你知道我們隔壁班的那個年級第一嗎。”

隔壁班是高一一班,

年級第一是江別。

江鳶一思緒頓住,眼前出現江別清冷淡漠的臉。

同桌知道江鳶一不喜歡說話,也對八卦沒興趣,但后桌的文雯去小賣部了,言商看上去兇巴巴的她不想自討沒趣,只能跟冷淡的江鳶一說了。

有八卦不能分享,別提有多難受,但好在江鳶一雖然不愛說話又冷淡,至少不會懟人。

通常都是簡短的回復“嗯。”

同桌見慣了江鳶一冷冷淡淡不愛搭理人的模樣,所以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筆尖頓住,思緒飄遠,自顧自的說起來:“他今天進學生會了,好像還是管紀律的紀律委員。”

江鳶一不自覺的淺淺抿了一下唇角,心想紀律委員和他的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還挺配適的。冷淡刻板,嚴肅的像是老師一樣。

同桌說:“你不知道,開學到現在好多女生偷偷地去高一一班看他,我琢磨着膽子大的人應該已經私底下遞情書了,但看他的模樣並不像是會早戀的人,估計好多女生都要芳心錯付了。”

江鳶一沒由來的感覺自己躺槍,指尖捏緊了筆。

窗外忽然一陣嘈雜四起。

江鳶一沒心思去看,腦袋裏嗡嗡的,全是同桌說的那句“好多女生芳心錯付”、“他不像是會早戀的人。”她心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又有些不舒服。

真好,他不會和別人在一起。

可是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竟然不知道該不該慶幸,t恤的袖口忽然被同桌拉了拉,她語帶興奮:“江鳶一你看,真的有女生拿着情書叫他出來。”

江鳶一的性子一向沉靜,面上更是長期都漠然清冷,這一刻面上沒有情緒的變化,心裏卻像是煙花一樣炸開來,眼睛不受控制的望去。

高一一班的門外,站着一位嬌小的女生。

她留着烏黑的短髮,發尾應該是細心的打理過,發尾是內扣的,襯得一張圓圓的小臉又白又小,頭髮上還別著粉色的發卡,可愛的小臉透出忐忑。

說起話來吳儂軟語的腔調。

“同學,可以幫我叫一下江別嗎。”

江別入一中第二個月,先是在軍訓的時候因為顏值名聲大噪引來許多女生的注意,一身迷彩服的裝扮出現在校園網、告白牆、貼吧;再是月考的時候成為高一年級組的第一名,成績和顏值成為正比,不管是喜歡成績好的,還是喜歡長的好看的女生,都被他吸引。

但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膽子大到敢直接上班級門邊叫他。

“哇,是六班的孫悅吧。”

“聽說她一入學就被評為班花了,沒想到竟然看上一班的江別了。”

“孫悅長的很甜,應該沒人會拒絕吧。”

不僅同桌好奇,就連一班的都八卦的議論起來。

江鳶一心裏的不安擴大,剪得平整的指甲透出一點櫻粉色,因為捏緊筆尖全部扎進掌心裏變成青白色,她還渾然不覺。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放在窗外。

被孫悅喊住的男生,笑嘻嘻的走過去喊:“班長,有女生叫你出去。”

名叫孫悅的女生臉上浮現紅霞,不安的捏着手裏的信封,一雙澄澈的眼裏含着期待眼巴巴的看向教室里的男生。

被所有人期待的男生手裏捏着筆,正在作業本上書寫,頭也沒抬。

聲音冷漠。

“有功夫浪費時間做沒意義的事情,不如考進前十。”

孫悅的臉色變得煞白,晶瑩的液體在眼裏搖搖欲墜。

同行的女生將她拉走了。

一場鬧劇隨着上課鈴聲響起宣告結束。

江鳶一提着的心終於落下,這才感覺到掌心裏傳來細微的疼痛,攤開手,嫩白的掌心出現一排月牙印記,又深又紅。

她微怔。

怕被人看見自己失控的證據,她收起了手。

聽見同桌自言自語:“果然,我就說他一心只在讀書上吧。估計他高中三年都只有讀書了。”

經歷了剛才江別差點被告白,

江鳶一將自己的失落收了回去,她覺得江別不和任何人在一起,其實也挺好的。

時間不慌不忙的過去,大家逐漸開始適應高中的生活。

江別隔三差五會在周一,上主席台演講。

主席台下的學生們穿着校服,站在台下聽,換了啰嗦的校長和別的同學,台下早就開始說小話了,少不得要老師叮囑和管理。

但江別拿着演講稿上台以後,同學就跟事先商量好的一樣一片安靜。

穿着夏季襯衣和藍色校服長褲的男生,拿着演講稿走到話筒前面,清冷地像是玉器碰撞出的清冷嗓音透過話筒,傳遞到校園每個角落。

江鳶一站在人群中,和他們一樣仰視主席台上的江別,他的髮絲被陽光染透變成栗色,眼睫毛很長,微翹,垂下的眼皮的時候薄薄的擋在烏黑的眼珠子上。

下頜線條清晰分明。

說話的時候,不甚明顯的喉結微微滾動,分明是貴氣的長相硬是多了幾分欲。

“江別長得真不錯。”

“這個顏值,以後不知道會收穫多少人的芳心,他如果去娛樂圈發展那可不得了。”

“神顏就該去娛樂圈,絕壁是頂流。”

江鳶一聽得眸光微動,那個人在陽光里熠熠生輝,以後或許也會站在制高點上散發光芒,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然後離她越來越遠。

江鳶一口中多了一絲苦澀,回過神的時候主席台的人換成了地中海校長,簡單說了幾句后宣佈晨會完畢,各個班級自己解散。

江別背影淡漠,被人群衝散,沒有了蹤跡。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教室,在進入教室之前轉身走進長廊盡頭的辦公室,告訴班主任。

“老師,我想進學生會。”

老師很驚訝,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拉開抽屜拿出一張學生會的申請表格:“填好交給我。”

江鳶一慶幸老師沒有詢問,她不是會說謊的性格,一問就會慌張露餡。

她的心情少見的好起來。

唇角不可覺察的微微上翹,拿着表格便走出辦公室——沒想到和迎面而來的同學撞到。

作業本和學生會申請表灑落一地。

江鳶一愣了幾秒,收斂唇角的笑容連忙蹲下來,一本一本將灑落在地上的作業摞好,抱歉的說:“對不起,是我沒看路。”

不,是我高興得忘形了。

換來玉器敲擊的清冷聲音淡淡“嗯”了一聲,似乎不想再多說話,便沒有再開口。

短短的單音讓江鳶一撿本子的手都頓住,

江鳶一抬起頭,猝不及防的看見江別清冷的臉出現在面前,他的黑髮有些長了,眼皮垂下來,薄薄的,看上去很冷情。湊得近了才發現他的鼻樑左側竟然有一顆微小的痣,五官更加立體,鼻樑更顯挺拔。

她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江別撿起最後一本作業本,拍了拍,放在最上面。

下垂的眼皮往上掀起,眼皮出現輕淺摺痕,烏黑的眼睛如曜石一般透着亮。

眼裏有着疑問。

江鳶一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江別,連忙低下頭,可地上已經沒有灑落的作業本了,江鳶一難得感受到了窘迫,裝作無意的把耳邊細碎的發別到耳朵後面。

但軟白小巧的耳朵紅透了。

“對不起,”江鳶一:“我不是故意的。”

這一句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說把人作業本撞落一地,還是盯着人不放。

分明是清冷疏遠的模樣,因為窘迫臉上帶着微弱的紅。

下頜尖尖,皮膚冷白,眼裏帶着幾分懊惱,春色紅艷。莫名穠艷,可是她的模樣青澀乾淨,兩種極端糅合在一起,又嬌艷又像是玉蘭樹上含苞待放的白花。

江別看了一眼,別開視線。

正巧看見手邊掉落的一張表格,撿起來:“學生會申請表?”

啊,竟然被當事人看到了。

江鳶一眼睫毛扇了扇,最後“嗯”了一聲。

表格便被遞到眼前。

她抬起頭,正好看見江別拍了拍作業本起身,彎腰的那一剎那她看見少年衣衫下方白皙得不可思議的肌膚,以及深深鎖骨。

聲音淡漠。

“扯平了。”

江鳶一微愣,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幫忙撿作業本,他順手遞給他申請表,兩不相欠。

就連這也要講究扯平,

真是一板一眼。

她在心裏評價,心裏忍不住開出一朵花來。

放學之前她填好表格交給老師,回家的路上拿出手機登陸微博的小號,在裏面寫上記錄。

10月20日

今天和江別第二次說話,他果然是個一板一眼,什麼都要劃分清楚的性格。想要接近他,想要靠他更近一點。

晚上睡覺的時候,

江鳶一夢見自己和江別在學生會有了交集,在會議散去以後,會議室只剩下他和她。落日的餘暉從透明的玻璃窗照射進來,他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聲音很低。

“我記得你。”

“你叫江鳶一。”

第二天早上江鳶一洗乾淨臉照鏡子,回憶起夢裏的情景,她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唇角上揚,眉眼都透着愉悅。

隔了幾天,老師告訴她通過了審核。

江鳶一懷着忐忑的心情,放學後進入學生會開會,才發現每一個部門都立着小牌子,她找到紀檢部那一排坐下。

紀檢部的人紛紛跟她寒暄幾句。

“你好,”江鳶一自我介紹:“江鳶一。”

旁邊扎着小辮子的女生看出江鳶一不擅長應付人際關係,帶着善意調侃:“從江別同學進入學生會之後,好多女生都為他進入學生會了。江同學你也是嗎?”

江鳶一不可覺察的呼吸輕了輕。

有人替她回答:“怎麼可能。要進也是進江別的組織部。怎麼可能來紀檢部啊?”

她宛若遭遇晴天霹靂。

江別不是紀檢部,不是紀律委員。

“咦,江別來了。”

所幸兩個說話的女生看見江別來了,沒有功夫注意到她,江鳶一抿着唇看過去,骨骼清瘦的男生穿着白色的t恤走進會議室,坐在了組織部的那一行列。

肩線單薄,氣質清冷。

一張臉沒的挑。

江鳶一嘴唇動了動,可是他為什麼會去組織部。

短髮的女生也很好奇,問出江鳶一想問的問題。

得到回答。

“最初會長是準備讓他進紀檢部的,江別嫌麻煩,不進。”

“然後就去別的部門了。”

“不愧是年級第一,能夠讓會長都改變主意,但江別真的很適合紀檢部啊,那臉一冷下來就連刺頭都不敢張牙舞爪了吧。”

後面的話江鳶一再也聽不下去。

手指微顫。

開始相信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十月底,學校準備舉辦運動會。

學生會都開始忙碌起來,各個部門聯合一汽,策劃怎麼裝飾主席台,操場,如何劃分區域。

每個部門的學生會成員都需要留下來完成分內的事情,江鳶一的紀檢部也被留下來“加班”到晚上八點,成員都怨聲載道,不認為因為落在紀檢組的身上。

但江鳶確很開心。

——因為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光明正大和江別呆在一起的時光。

雖然一同的人里還有幾十個學生會成員,

但一抬眼的時候,可以看見江別側着頭跟人說話,低垂着眼皮書寫策劃。

只是遠遠地看着,就能有滿足感。

……

………

運動會即將開始的前一天,大家在學校里呆到晚上九點整才將所有的準備工作完成,背起書包揮了揮手就迫不及待的回家了。

江鳶一的書包還在教室,等到她背着書包下樓的時候,學校操場上已經沒幾個人。

她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江鳶一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夠完工,所以沒讓司機過來接送。

晚上九點過十分,司機叔叔的孩子應該已經下晚自習回家吃飯了,江鳶一拿出手機又放了回去,決定今天坐公交車回家。

江鳶一回憶着坐車時看見的公交站牌,走出校門后沿着街邊的梧桐樹走,有葉子落在地面被滾燙的溫度炭烤得脆生生的,被踩的時候發出細碎的聲響。

周圍橘色的燈光照亮了樹葉,蓬鬆又溫馨。

像是床頭的小枱燈。

晚歸的焦灼不自覺的被撫平。

江鳶一在車站前等了一小會,公交車姍姍來遲,車內有晚歸的上班族站在車內,還有穿着校服晚歸的學生,看上去是剛下晚自習不久。

明亮的燈光從車窗投射下來,照亮了晚歸人的彷徨。

公交車門“qi”地一聲打開,江鳶一走上車,將早就準備好的硬幣塞進投幣箱裏,傳來“哐當”地響聲。

司機叮囑道:“往車廂里挪一挪。”

江鳶一很少趕公交,不知道這算不算晚高峰,但她不願意別人麻煩自己,更不願意自己成為麻煩。為了大家一起省事便老老實實的挪動到車廂里,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站定。

夜晚的風吹拂在臉上,還有點熱氣的燥,但比起白天的熱風好受多了。

帶點微涼。

後面有人挪動腳步的聲音,江鳶一也沒有理會,不知停了多少站以後人忽然多了起來,車廂忽然變得十分擁擠,吵嚷聲更是在耳邊響起。

“往車廂里挪一挪。”

“不要擋在口子上啊,”

“哎呀,騰個位置。”

江鳶一站的位置是靠窗站立的,聽聞聲響后本能的回頭想看一眼,沒想到一堵穿着藍白校服的胸膛先靠過來將她的視線全部擋住,淡淡的薄荷響起在鼻尖繞開。

淡淡的薄荷味她聞到過……

江鳶一的眼睛倏然睜大,像是慢動作一般,一寸一寸的抬起頭——江別矜貴俊秀的臉出現在面前,他眉頭壓出褶皺,似乎也不堪擁擠。

她的心跳“砰砰”跳動,不受控制。

江鳶一正準備輕聲詢問,要不要和她一同站在窗邊。

阿姨的吵嚷聲忽然拔高:“有小偷,小偷摸我的錢包!”

說話這人恰好在江別的背後,江鳶一猜測剛才就是她將江別擠過來的的。

此刻覺察到有小偷更是奮力的揮動胳膊,站在她背後的江別遭了殃,差點沒有被阿姨的戰鬥力壓得踉蹌着往前幾步。

她們靠的那樣近。

就連空氣都變得灼熱了幾分。

江鳶一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在同學眼裏冷心冷情的她此刻臉頰和耳垂簡直像是要燒起來一般,心臟里像是藏了一隻小鹿,不停的撞來撞去。

她不敢讓江別看見,

她不敢和江別對視,怕江別從她的眼睛裏就能察覺出喜歡的含義。

他們之間的時間好像都是靜止的,車廂中央的阿姨抓住小偷的手,兩個人激烈的爭吵起來。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偷你東西了?我冤枉人我要告你!”

“偷沒偷去警察局看就知道了!”阿姨大叫:“司機,麻煩去警察局!”

被阿姨叫做小偷的男人立即慌了,恰逢公交車行駛到站牌,男人用力的掙開阿姨的掌控,連忙逃下車。阿姨憤怒了,罵罵咧咧的追上去。

“不是死不承認自己是小偷嗎?跑什麼!”

“回來!”

阿姨的罵罵咧咧,車上群眾的吵雜評價彷彿已經距離她很遠很遠,江鳶一低垂着臉不敢抬頭,直到少年淡淡一聲“抱歉”響起,退開一步。

江鳶一卻覺得淡淡薄荷的香氣在鼻尖縈繞不斷。

公交車行駛到第十個站,江別下了車。

江鳶一等到他離開才抬起頭,還未關合的車門下,穿着白t恤的少年在夜幕下漸行漸遠,背脊挺拔如松柏,矜傲又冷淡。

她拿出手機,登錄微博,記錄自己的心情。

10月25日

淡淡薄荷香是最適合他的味道。

江鳶一退出微博,將手機按在心口上,閉上眼還是可以嗅到極淡的薄荷味:不染塵埃,微涼,回甘,讓人念念不忘。

運動會在26日舉行,是難得的集體活動,還不被約束。

每個人都很高興。

同桌和后桌的文雯都很開心,手拉着手要去操場看大家比賽。

同桌說:“我有感覺,我們班會出好幾個第一!咱們班體育項目最多的,要屬言商了吧?跳高,短跑,立定跳遠都有他。”

文雯:“對,我們去給他加油吧!”

雖然言商看起來很兇,但在班裏的人氣很高,尤其是運動會這種集體榮譽很強的活動,平時吵過沒吵過的都去操場上吶喊助威了。

江鳶一雖然和言商是前後桌,但其實並沒有過多的交流,隱約只知道言商的個子瘦瘦高高,表情很兇,跟同學老師都嗆過聲。

很不好惹,但她沒有主動和言商說過話,言商沒凶過她。

江鳶一也沒見他凶同桌和后桌的女生。

所以他應該還算是比較有原則的男生。

“江鳶一,你去看嗎?”

被人提出邀請,江鳶一指尖頓住,緩了緩才開口:“一會去。”

同桌和后桌目光落在她提着筆,正在寫的作業本上面,黑色的中性筆字跡娟秀整齊,像是用直尺比劃着寫出來似的。

題目已經寫到倒數第三道題上。

她們很自覺:“那你先寫,我們不吵你了。”

江鳶一其實想告訴她們沒有吵到,

不過也沒必要多嘴。

江鳶一不喜歡人際交往,和她們一同去也不知道說什麼,徒增尷尬罷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同桌和后桌走出教室外。

整個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江鳶一反而沒有了寫作業的心情,放下筆走到教室裏面的窗台上眺望一周,沒有看見熟悉的清瘦身形。

倒是看見言商背靠欄杆乾淨漂亮的一躍,飛過一米七的尺度。

他仰起頭本是看着藍天,驀然和站在窗前的她四目相對。

然後重重地倒在充氣床上。

江鳶一好像看見他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周圍的人都圍了上去。

“言商你牛啊!一米七了!”

“集體榮譽全靠你!”

“沖啊言商,拿個冠軍!”

大家喜滋滋的上前,擋住言商的視線,猛地從充氣床起身在尋找什麼,有人疑惑的詢問着也跟着他朝江鳶一的方向看去。

只能看見一個空落落的窗口。

江鳶一早已經漠不關心的退回教室,拾起筆將後面的幾道題做完,直到班主任回來突擊檢查有沒有偷偷回教室的同學,發現江鳶一在教室里窩着寫作業,才將人趕去操場。

她不愛湊熱鬧,

但也不想因此被老師惦記上。

江鳶一隨意的找了個人不多的項目,人群稀稀拉拉,觀看的人並不是很多,不會出現人擠人吵得耳朵疼的情況出現。

來的時候沒注意,站了一會才發現這是三千米跑步的項目。

參賽的同學要跑好幾圈,大家都先去給別的同學吶喊助威了,只有少數人還在堅持吶喊。

江鳶一有點意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三千米跑步比賽人最少了。

“哇,好厲害。”

“加油!加油!”

“言商,你是最棒的!”

他連三千米的項目都報名了?

江鳶一聽到言商的名字,才注意到跑外環的少年個子很高很瘦,頭髮被汗水濡濕,被他滿不在乎的用手爬梳到後腦勺,露出飽滿的額頭。

他的面容是侵略性十足的長相,眉尾鋒利,眼睛是兇惡的三角眼,一張臉是偏硬的那種帥氣,叛逆不羈,隨性自我的舉動引起女生地尖叫。

恣意隨性。

江鳶一的目光本是落在那道肆意的背影上,鼻尖忽然嗅到熟悉的淡淡薄荷味,她轉過頭,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形驀然出現在視線範圍。

幾天前在公交車上被他身上的淡淡薄荷味勾得神魂顛倒,心跳加快,竟然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高只到達江別的肩頭。

他還穿着白色的t恤,烏黑的發垂下來,冷白的皮膚被陽光照得灼眼。

“砰砰。”

江鳶一抬起手,按了按不停跳動的心臟:乖一點,被他聽見了怎麼辦。

又來了,

耳朵和臉頰不自覺的開始有火辣辣的溫度。

江鳶一幾乎無法維持冷淡的形象,可是他在這裏,她留念薄荷的味道捨不得走開。她將臉埋下來,欲蓋彌彰的轉移目光,將目光放在奔跑在跑道的人身上,不去看他。

只是此刻,再也沒有觀察奔跑的人是誰的心思。

注意力幾乎都被身邊的少年抓走。

他不是對比賽不感興趣嗎,為什麼會來操場看比賽?

而且剛好站在她的身邊。

江鳶一心裏一團亂,但還能記得幾天前大家一起趕工,有人問起江別參加什麼比賽的問題。

那時候江別怎麼回答的?

他剛將策劃案寫完正在檢查,垂着眼皮看密密麻麻的筆跡,纖長的手指轉着筆尖遊刃有餘。

眼皮未抬,聲音淡漠。

-“沒興趣。”

除了會長安排下來的任務,他做好策劃以外,別的時候都表現得興趣缺缺。江別在學生會受歡迎的程度不亞於在班級,大家都喜歡和他聊天。

但後來大家都沒有再問,

因為江別已經表現得十分明顯——他不感興趣。

江鳶一心臟飛快的跳動幾下,似乎要刺穿她壓在心臟的手跳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腦海里:江別說過不感興趣,但他來了,還站在自己的身邊。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

江鳶一咬住唇瓣,用疼痛告訴自己不許多想。

可是腦袋裏不受控制的出現他和她貼在一塊的畫面,氣息微沉,他聲音縹緲的跟自己說抱歉。

有沒有可能。

有沒有……

江鳶一在心裏問了自己很多遍,依然無法鼓足勇氣去問旁邊氣質淡漠的少年。

今日準時的在五點半放學,江鳶一坐上司機叔叔的車。

她在後方拿出手機,上微博記錄。

10月26日

開始懷疑他有沒有可能喜歡我。

江鳶一抱着手機,唇角揚起清淺的弧度,江別會嗎?

不可能的。

他可能從未注意到她。

江鳶一理智的否認這一點,但心臟跳動的好快,唇角更是控制不住的上揚。就連下車的時候都感覺腳步輕快了許多,她回到家裏正好遇見下樓的媽媽。

白芷手裏提着包正要下樓,腳步一頓:“阿鳶。”

江鳶一仰起頭,眼神帶着詢問。

白芷手指在唇角化了個弧度:“阿鳶好像心情很好很好,發生了什麼事嗎。”

媽媽是個溫柔的人,聲音帶笑,語氣柔軟,眼睛微微彎起,笑眯眯的詢問她。江鳶一後知後覺的摸了摸唇角,才發現自己的唇角竟然是上揚的。

難怪會被媽媽看出來。

江鳶一不自然的別開頭,她不擅長說謊,但高一就對一個男生心動這句話她說不出口。她用蹩腳的方式轉移話題,不敢盯着媽媽看,就將目光落在她的背包上。

“媽媽要出門嗎?”

白芷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不願意說謊又不想老實回答的時候,就會轉移話題,老實得連眼睛都不敢直視對方,這會兒算是不打自招了。

她見好就收,笑盈盈的轉移話題:“嗯,我們今晚出去吃。”

江鳶一點了點頭。

平日裏她們隔三差五會出去吃,但是每次在周末的時候都會留在家裏。媽媽會一面說著你辛苦了,一面給她燉雞湯,綠豆湯這些她喜歡的菜肴。

她也習慣了。

白芷笑眯眯的問:“要去換衣服嗎?”

“不用。”

白芷挽着女兒的手,一起出了門。

剛走到離別墅區不遠的商業街,一輛黑色的豪車就開到了路邊,江鳶一的餘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去,看見熟悉的少年之後便移不開了。

江別從黑色豪車裏走出來。

旁邊還站着穿着西裝外套的男人,穿着旗袍氣質很好的女人,她們和江別的長相有七分相似,只是17歲的江別還沒有父親的沉穩威壓感,也沒有媽媽半開成扇內勾外翹的狹長鳳眼。

這是江別和他的父母。

“這是阿鳶喜歡的男孩子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江鳶一,她的肩頭微縮,一貫清冷的眼眸微微睜大,錯愕和驚慌無處遁形。白芷驟然就懂了。

她的女兒心動了,是暗戀。

男孩子並不知道。

阿鳶也不希望他知道。

白芷安撫的摟住女兒的肩頭,輕言細語:“是個很矜傲的天之驕子呢,他在學校里也很受歡迎吧。”

江鳶一眨了眨眼睛。

白芷將手指按在唇上,俏皮的對女兒眨眼:“這是我們的秘密。”

江鳶一倏然安下心。

點了點頭。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暗戀下去,江別也會一直單身。

但生活就是這樣充滿戲劇性。

她最初失望江別不會和任何人在意,然後慶幸江別一心只有學習,這樣誰也不會成為他的青春。

——但後來他的身邊還是有了別人。

那是周二的上午,江鳶一正在教室里寫作業,預習下節課的內容。

同桌和后桌很驚訝的湊在一起,小聲的八卦。

平時她們沒少聊學校里的八卦事迹,江鳶一從來不會放在心上,被叫住的時候也總是心不在焉。但這一次,她聽見了江別的名字。

手裏捏着的筆不自覺的捏緊了。

她們說的是——

“江別好像有女朋友了。”

“是高一二班剛轉來的,叫宋雅嫻。”

江鳶一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渾身的血液都像是逆流,她多想知道消息是假的,八卦是假的。

但第二節課下課,大家一同下樓去操場做操的時候,江鳶一在人群里看見江別矜傲清瘦的身形,旁邊是披散着頭髮的女生,仰着頭對他說著話。

江別漫不經心的回應一個單音。

女生笑容燦爛的繼續開口。

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眼前,但他們每天甚至一起上下學,就連課間的時候都能看見她們在一起說著什麼。

江鳶一終於確定,江別和宋雅嫻真的在一起了。

……她甚至還自作多情以為江別喜歡她。

江鳶一決定收起暗戀,專心學習,高三考試結束的那一年所有人都買了一本備忘錄。她想丟棄暗戀的這三年,並不准備再和她們聯絡。

臨走前被學生會的抓去拍集體照,她看見已經轉學的宋雅嫻站在江別的身邊。

江鳶一忍住心酸,淡漠的垂眸。

畢業對她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和當時走進校園一樣,她不過是背着書包走了出去,再也不會回來罷了。就連青春也一同埋葬在這裏。

以後,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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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崽崽,綜藝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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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媽媽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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