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算賬
凌晨兩點，市南區王府
“你們誰和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房間中，王老爺坐在上首的位置，王松站在其身邊，肖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幾個灰頭土臉的手下跪在他們，在他們身後，王仁、王忠、周老闆四人站成一排，誰也不敢先開口說話。雖然王仁的行動是秘密進行，但終究逃不過王家的眼線，事情發生后，第一時間傳回了王家，王老爺勃然大怒，強制將所有人召回，便出現了眼前這一幕。
“怎麼，敢做不敢說？我王家什麼時候出了你們這樣一群廢物！”
“誰知道那個小屁孩有這樣的本事。”
“你說什麼？”聽到王仁犯嘀咕，王老爺厲聲呵斥他，“我明明已經下令，在沒有查清楚他的底細之前誰也不能動手。你倒好，直接派人襲擊醫院，強行殺人，你知道這樣有什麼後果嗎？”
“我不也是想早點解決那個臭小子，誰知道他竟然……”
“住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個廢物兒子！”
“我……”
“你什麼？還不認錯！來人，把他給我帶去反省室，好好讓他反省。”
“爹，我也是為了您，想快點把事情做完呀。”見王老爺要動真格的，王仁也有點慌了，“再說了，就這麼幾個下人，您至於這樣大動干戈嗎？”
“幾個下人？你知道為了培養他們，王家要付出多少嗎？現在所有計劃都讓你給毀了，還在這給我強詞奪理，滾出去！”
見自己說什麼都是無用，王仁也就選擇了沉默，氣憤的摔門而去。王老爺深呼吸調整好情緒，這次，他把目光看向了周老闆。
“你小子，整個事件都是因你兒子引起。而你，竟然偷偷的，把他送去了有劉家參與的學校，我定的規矩，完全失去作用了是嗎？”
“沒有，王老爺您息怒，我只是，想讓孩子有個更好的學習環境而已呀。”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參與的學校，環境都不好了？”
“不是不是，王老爺，我沒有那個意思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周老闆馬上辯解。
“其實，我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是所有家長都希望的事情，我也沒有對你們選擇哪所學校有過強制要求，但是惹出了亂子，甚至威脅到了我們王家的利益，那我就不能不追究了。”
“王老爺饒命，王老爺饒命啊。”
“松兒，按照規矩，該怎麼處置。”
“教育當事人並驅逐出王家，沒收旗下所有財產並歸王家所有。”
“不可以呀，王老爺，這家公司是我一輩子的心血，而且我還有兒子要養，求求您網開一面，不要把東西收走啊。”
“你要是一開始就老老實實的按規矩辦事，並約束好你的傻兒子，也許就沒有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了。松兒，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明白，義父。”
“王老爺，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呀……”
“把周拉板請出去！”
此刻，無論周老闆如何求情，事情已成定局。兩個身穿紅色外套的手下走進來，架起周老闆就拖了出去，不多時，外面傳來了陣陣慘叫聲。
“他們兩個的事情都處理完了，現在就剩下你了。”處理完兩個最讓自己煩心的傢伙，王老爺看向了最後站在那裏的王忠。
“好好解釋一下吧，忠兒，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你失敗的。”
“義父，我們把事情都想的太簡單了。您應該已經知道任務中發現的東西了吧。”
“你說的是那個圖案吧。確實，單憑那個圖案來說，事情很麻煩呀。”
“不只是這樣，我剛剛得到消息，夜視儀中的錄像被完全解析出來了。”
“哦？說說看，有什麼新發現。”
“那個盒子，是早就被人設置后炸彈後放在那裏的。”王忠拿出自己的平板電腦，調出一段視頻交給王老爺，“視頻顯示，那個盒子上佈滿灰塵，顯然是放在那裏有一段時間了。”
“也就是說，這個盒子不是在防我們，而是在防任何一個試圖偷取資料之人。”
“沒錯，而且我派人專門通過視頻分析了這個盒子。雖然沒有看到實物，但他可以保證，這個盒子出自東州工匠之手，而且做過專門的改造。”
“詳細說一說。”
“這個密碼盒的重點，就在於上面的密碼鎖。每開啟一次，密碼便會自動變更一次，新密碼會在上鎖后發送至使用者的手機上，雖然能被機器破譯，但同時也會給使用人的手機發出警報。”
“你是說，只要這個鎖不是通過正常方式打開的話，便會觸發報警系統。”
“是這樣的，義父。”
“那我們的行動，豈不是早就暴露了？”
“是的。”
“那為什麼當事人沒有馬上採取措施，而是任由我們下手？”
“因為他知道，只要偷盜之人直接打開盒子，那他必定會失手。這個盒子經過改動后還有一個暗鎖。”
“暗鎖？”
“沒錯，密碼鎖是明鎖，而在盒子的其他位置上還藏有一個暗鎖，只有兩個鎖都被打開，才會安全，否則……”
“還真是防不勝防，我對這個學生的信息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一個學校裏面，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東西？這明擺着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王忠的一番講解，讓肖礪也是倍感驚訝。為了一個學生的檔案，而且還是轉校生，連炸彈都用上了，這到底是有什麼樣的身份才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聽肖先生的意思，您也不知道這件事嗎？”
“王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您對我有所懷疑？”
“肖先生也不要誤會，畢竟我們是根據您提供的線索安排的行動，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不免要和您……”
“明白明白，王公子的話我自然知道什麼意思。”沒等王松說完，肖礪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懷疑我隱瞞了情報，故意來騙你們進行行動。甚至是懷疑，我和某些人暗中有聯繫，是嗎？王老爺，您要是這樣的話，可就真的冤枉我了。我第一次進入萬象中學便是在選拔賽那天，之前我和他們根本沒有來往，一直都是我弟弟在那做教練，其餘的什麼都沒有。您這樣懷疑我，可就有些過分了吧。”
“義父，肖先生所言句句屬實，我們之前就查過了，這件事確實……”
“對於失敗者，你現在怎麼讓我相信你的話？”
王老爺的話說到了王忠的痛處。作為一個行動失敗者，現在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調查結果。如果不是他急於求成，沒有打探好全部的信息，也不會讓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而王老爺現在對他說的話，也開始持保留態度。
“王老爺，也就是說，我現在根本不能得到您的信任了嗎？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王老爺，就此別過。”肖礪起身就要離開，卻被門口的下人所攔住。
“肖先生，你當我王府是那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沒想到，王家竟然是如此猜忌之人。本來以為是一次很好合作的生意，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肖先生，請注意您的態度。”王老爺拿起一旁的手杖敲了三下地面，瞬間衝進來十幾個下人，各個手持器械準備動手。
“全都住手！”一旁的王松突然喊到，“把武器收起來，全都出去。”
“松兒，你這是幹什麼？”
“義父，可否聽我說上幾句。”王松湊到王老爺耳邊講了許久，原本還帶有怒色的臉上，漸漸恢復了平靜，雖然還不時朝肖礪瞥上幾眼，但明顯已經好多了。
“義父，現在可不是隨意猜忌的時候。更何況，大哥安排去的那些人還沒審問，就草草下結論，這樣屬實不妥呀。”
“好，我就聽你一次，不過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一定要有個結果。”
“明白，義父。”說完，王松對着眾人手一揮，示意他們退下，又對着肖礪解釋起來。
“肖先生，義父剛才的話確實有些衝動，我替他老人家向您道歉。但是您剛才的話，也確實侮辱了我王家，事情發展到這樣的情況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更何況，你說的那個叫高震的學生，還弄傷了我們的人，這已經不單單我們之間的事情了。所以，還請肖先生坦誠相待，我們相互真心的合作，才能讓事情剛好的解決不是嗎？”
“王公子，您說的話我自然理解。只不過，當初你們可是信誓旦旦作保證說，這件事會很輕鬆的完成，現在你們出了問題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隱瞞，我現在身無分文，只求東山再起，有必要和你們隱瞞消息嗎？隱瞞消息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我們相信，肖先生主動來和我們相商斷然不是那種小人之輩，事後我們可以慢慢解決，眼下的情況，可容不得我們起內訌。”
“你剛剛說，高震傷了你們的人。他現在可是在醫院住院的，難道你們還襲擊了醫院？再說了，他現在就是一個病號，能把你們怎麼樣？”
“確實，那個孩子現在確實是一個病號，但他做出來的事情可一點都不簡單。”王松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群人，“不管您信不信，他們身上的傷，都是因那個高震而起。”
“你說什麼！”
肖礪快步走到幾人面前仔細觀察起他們的傷勢，雖然從一開始他就注意到這些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竟然都是高震的傑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重傷的病號，怎麼可能做出這些事情！”
“這些事，還是讓他們自己來說吧。”王松抬腳踢了其中一人，“說說吧，你們都做了什麼，要說實話，說不定還能留你們一命。”
“公子，我們一定說實話，那個孩子，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說著，一個人從口袋裏拿出兩根帶有血跡的短箭。
“我們兩個當時衝進了病房，但裏面除了那個叫高震的以外，還有一個女孩，我們兩個分了下神，結果就被他偷襲成功了。”
“這是他的東西？”肖礪拿過那兩隻弩箭看了起來，“你們看到他是從哪拿出來的嗎？”
“沒注意，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他射中了。”
“肖先生，這東西您可了解？”
“這種箭頭帶有倒鉤，射進去容易，取出來難。看這個箭的長度，他用的應該是一種小型弩，而且還是連弩。不過我不明白，他是從哪弄到這東西的。”
“這個您先別急，後面還有更讓您感興趣的。”王松看向了後面的幾個人，“你們幾個，說說你們的傷是怎麼來的？”
“報告公子，我們的傷，是被那個高震用火燒出來的。”
手下將當時的情況詳細的講述了一遍，當眾人聽到高震使用的東西后，無不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這真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做到的嗎？先是隱藏的油管，又是偽裝成拐杖的噴火器，兩個人之間還配合的十分默契，怎麼看都覺得這是早有準備。
“這小子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還有這些東西，都是從哪搞來的？”
“肖先生，你不覺得這個孩子有些太聰明了嗎？我們迄今為止所有的行動，好像都被他以及他身邊的人給瓦解了不是嗎？”
“王公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計劃他們其實早就知道，之所以裝作看不見，其實是為了引我們上鉤？”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一種解釋，不然，為什麼我們這次行動無論是哪一邊都是失敗？他們一定是早就得到了風聲，所以才會這麼順利。”
“好了，都別說了。”王老爺拄着拐杖站起身，“這次行動，是我王家自立足以來最恥辱的一戰，派出兩撥人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動手，結果竟是慘敗。這小子絕對不能再留着他！”
“義父，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只能先暫避風頭，等風聲松一些，我們再做打算。”
“可惡，雖然你們是私自行動，但至少能搞出點事情來也好。可你們是非死即傷，人還少了兩個，真是廢物！”王老爺掄起拐杖對着那幾個被燒傷的人就是一頓打。
“王老爺饒命，其實，我們也不是一事無成的，那個高震，好像中毒了，而且他們兩個，也應該都被炸死了。”
“你說什麼！”王老爺正要打下來的拐杖停在空中，瞬間變的激動起來，“中毒？炸死？這又是怎麼回事？”
“是真的。我們遭到重創開始撤退的時候，府里那個擅長吹毒針的傢伙躲在暗處偷襲他們，而且我們還沒有完全撤出來便發生了爆炸，最後出來的人說，看見他成功用毒針打傷了那個高震，接着又扔出兩枚炸彈，估計是活不成了。”
“你說的可是真話？你知道謊報軍情的後果，別多嘴。”
“王公子，小的不敢說謊，我們出來的時候是他們親口說的，但是直到最後，那個傢伙和我們小隊的隊長也沒有出來，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這樣一來，那個高震指定活不成了，哈哈哈。”
聽到他們動手成功，王老爺苦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終於是徹底轉變了過來，甚至感覺，自己剛才那麼說王仁有些過頭了。不過義子王松，卻認為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義父，這件事還不能確認。當時下手的之人如今已經失蹤，更何況這些人也都只是道聽途說而已，要想真正了解情況，除非再派人去醫院裏面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有道理，還是你想的周到。松兒，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可別向某些人一樣，讓我失望。”
“是。”
“報——”一個下人突然飛奔進房間，全然不顧周圍的情況，單膝跪地就是報告。
“老爺，市內留下的眼線傳來消息說，高震死了！”
哐啷——
王老爺的手杖滑落在地上，屋裏靜的出奇，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們目前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就這麼搞清楚了，而且是自己最想得到的結果，這未免太巧了些吧。
“你，再說一遍。”
“回老爺的話，在萬象市內的眼線來報信說，就在十五分鐘前，武訓館、萬象中學和萬象市警局的人急匆匆的在萬象市中心醫院集合，五分鐘后，眼線發現一名婦女哭着跑進了醫院，十分鐘后，殯儀館的車開進醫院帶走了一具屍體，那名婦女還在後面追着車嚎啕大哭，哭暈了至少三次。我們的眼線混入人群，聽到他們說要嚴查兇手，還高震一個公道。在確認被帶走的是高震以後，這才向您彙報。”
下人怕自己老爺再多問，直接將經過大體說了一遍。因為是低着頭報告，他不知道，此刻王老爺的臉上，已滿是笑容，和剛才的訓斥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風水輪流轉，這小子，終究還是逃脫不了這個命運。”
“這樣看來，事情是沒有假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相信明天的報紙和新聞都會有報道。”王松附和到，“義父，現在您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了，哈哈哈。”
“高震，這就是你反抗我的結果，姓於的，我看你這次，還有什麼好說的。”
要說最開心的莫過於肖礪，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高震突然出現，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最後的結果，也是高震咎由自取。
“老爺，眼線彙報的還有一條消息。”
“還有？是什麼？”
“額，這個……”下人變的猶豫起來，眼睛不時瞥向正在高興的肖礪，王松察覺到他的小動作，對着下人點了點頭，示意他但說無妨。
“說呀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是，老爺。眼線還報告說，他們聽到一個穿警服的人說，回去后就會對肖礪發佈懸賞通緝令，一定會將這個兇手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