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飛回省城

521、飛回省城

本來身患腎病,身體已出現浮腫,又在激素的作用下,身體更加虛胖,整個人都變了形。望着身邊的趙良,陸美霜頓生憐憫之情,輕聲道:“去馬山吧,雖然我父親退休了,但我能找人給你最好的治療,還有精心的護理。”

趙良望了身邊的大草原一眼,微微一笑,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然後嘆了口氣,道:“你看我這身體,還能去哪裏啊?說不定在路上就結束了生命。也許命中注定我是草原的兒子,死了就葬在這裏,與藍天野花牧草為伴。”

陸美霜與趙良說著,來到了一未名湖畔。本來不大的未名湖,在遼闊的草原顯得更渺小。雖然湖較小,但也許水量較為豐沛的緣故,未名湖的四周長滿茂密的水草,格外耀眼。陸美霜與趙良坐在了鬆軟的青草上,草原上的花香隨着陣陣秋風飄來,沁人心脾。

陸美霜的目光不住地望向趙良,趙良雙眼一直在望向眼前的湖水,似乎努力發現什麼,或是在專心欣賞湖水。過了一會兒,陸美霜望着趙良,輕聲道:“為什麼與劉大可過不去……?”陸美霜的言語很謹慎,似乎生怕惹惱趙良。

趙良似乎沒有聽見,或是不想回答,慢慢起身,隨後,從地上撿起一小石子朝着湖面擲去,頓時,湖裏泛起串串漣漪。趙良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憤然道:“是劉大可毀了我一切,這筆帳看來我到陰間也要繼續向他討要。”趙良的目光一直在注視着泛起層層漣漪的湖水,目光是那麼的堅定,還有些凶色。陸美霜似乎看出了趙良的心思,或是生怕刺激趙良那最敏感的神經,雙唇囁嚅了兩下,但始終沒有說什麼。

趙良或許看出了此時陸美霜的心思:一位女子,不遠千里迢迢來看望自己,而自己的表現似乎有些不盡情理,難免心裏有些惆悵,甚至是失望。趙良很理解此時陸美霜的善意,更不想使陸美霜產生誤會,就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但你卻感受不到我心中的痛。你沒有我的經歷,對我所做的一切,自然也許不理解。劉大可是我心中永遠的痛,這痛一天不除,就像那腫瘤一樣,一天天在侵蝕着我,在擴散漫延。”趙良說完,又對陸美霜低聲道:“我不求你理解,但希望你不要再干預了好嗎?”話音剛落,劉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輕聲道:“雖然我知道你為了我好。”

陸美霜沒再說什麼,輕輕地點了點頭。趙良兩眼凝視着靜靜的湖水,似乎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之中。

過了一會兒,趙良像是在自語:“這就是口口聲聲的兄弟?!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兄弟?當年,什麼事不是我沖在前面,他在幕後操作,本想依靠他這棵大樹好乘涼,可結果呢,如果他關鍵時候說句公道話,高燕……。”趙良深知女人最容不下的是女人,擔心引起陸美霜的誤會,就轉移話題,繼續道:“我失去了人生的幸福,做人的尊嚴,如逃犯般生活,或許物質的失去,還可以忍受,精神的折磨令人心痛。而他呢,仍然手握重權,不僅沒有任何失去,相反,踩着兄弟的肩膀步步高升,每每想起昔日發生的一切,我的整個胸腔都被憤怒的烈焰所燃燒。我時常想,仇恨這種東西,真的能紮根,我也曾試圖忘記一切,曾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人總不能永遠生活在過去的陰影里。雖然失去了過去許多的美好,在他人看來,有些甚至是望塵莫及,權力、地位、金錢,還有家族的榮耀,但現在不同樣也很好嗎?可愛的女兒,忍辱負重而又賢淑的妻子,無憂無慮的安逸……。可我仍然不止一次地想:時間是什麼?有人說,時間就是運動的記錄,不知那位哲學家說過,時間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東西。現在想,簡直是放屁,時間是喜怒哀樂的記憶,對植物人或是昏睡的人來說,從來沒有時間的概念,或者說,時間在他們眼裏只是個概念,我也想試圖改變時間的運行,用現實的愉快衝洗昔日的不安,讓碎片的美好擠戰那黑暗的過去,但我始終做不到,我無法安慰更無法說服自己,過去始終如同一絲絲看不見的線,糾纏在我的心間,撕扯着我的靈魂,清晰如鑒,又時常浮現眼前,尤其是劉大可那滿嘴利劍般的微笑,似乎總是嘲笑我,越發感到我只是劉大可手中的一個玩物,經常夜裏從噩夢中驚醒,夢裏滿是昔日被劉大可的欺騙與捉弄。我最擔心的是,如果今世我與劉大可的問題不解決,心中積聚的仇恨不發作出來,夢境中的一切,會伴我進入另一個世界,仍將無情地折磨我。”

聽了趙良發自心底的訴說,陸美霜似乎看到了趙良那紅腫的雙眼在噴射着怒火,不知該說些什麼,茫然的目光望向趙良。趙良道:“東西帶來了?”陸美霜點了點頭。隨即,陸美霜從包里拿出一信封交給了趙良。趙良先是捏了捏那信封,似乎感受到了光盤后,又狠狠地攥在手裏,彷彿要將手裏的光盤捏碎般,憤然道:“有原來的憑證,現在的新證,他劉大可這次死定了,我也可以瞑目了。”

陸美霜膽怯的目光望向趙良,那目光既熟悉又陌生,既愛戀又有些恐懼,如瑟瑟秋風抽打着陸美霜的心靈。不知為什麼,陡然間,陸美霜竟然對趙良產生了極大怨恨,真想用烙鐵在趙良的臉上刻上“流氓”二字。陸美霜不住地暗問自己:怎麼能和趙良這樣的人交往?!而且是心甘情願,難道自己不是在和魔鬼打交道嗎?陸美霜想到了逃離,而且願望很強烈,眼前那隨秋風搖擺着的草葉,如同一雙雙眼睛,在望向自己,似乎看出了她胸腔里那顆齷齪的心,又如同一根根長刺深深的扎進了她的心裏。

趙良什麼也沒說,噴火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湖水,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陸美霜的手機響了,傳來《酒干倘賣無》的鈴聲,陸美霜望了趙良一眼,接聽了手機。

陸美霜很快接完了電話,似乎有些急事,心情有些沉重。但陸美霜仍站在原地,似乎電話鈴聲仍在耳邊響起,鈴聲里那令人悲愴心酸的故事浮現在了陸美霜的眼前:躺在病榻上撿垃圾老人的無奈,詩人的奮筆疾書,靚麗女歌手聚光燈下甜美歡唱,一幅極不和諧的圖畫。不知為什麼,此時陸美霜竟然想起了“背叛”二字。

陸美霜悄然來到了趙良身邊,低聲對趙良道:“我來時,告訴家裏,說我周末去廳里彙報工作。剛才家裏來電話說,我的手機一直沒開,廳里的人聯繫不上我,就把電話打到了家裏,讓我明天到廳里彙報工作。我就對家裏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在省城。”

“你來時,不是專門告訴你,用我們之間的固定手機聯繫嗎,你怎麼把手機號碼告訴了其他人?”趙良無奈的目光望向陸美霜心裏道。趙良有些生氣,剛想發作,轉身一瞥,陸美霜低着頭,臉有些紅。趙良看出了陸美霜的心思,就道:“那你抓緊回去吧,正好有飛往省城的航班。”

陸美霜沒再多說什麼,告別趙良,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望着陸美霜漸漸遠去的身影,趙良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向湖裏扔去,隨着“咣”的一聲,湖裏泛起巨大水花,湖裏的水濺到了趙良身上,趙良感到好冷。

似乎對陸美霜的行蹤趙良掌握得很清楚。陸美霜剛下飛機,手機便響個不停,陸美霜不僅知道是趙良己打來的,而且還清楚趙良打手機的原因,倒不是趙良對自己關心,看看自己是否順利到達省城,他是在了解光盤的事。因為陸美霜並未按趙良的要求錄製光盤,她很清楚趙良的用意,更清楚由此造成的後果:一旦趙良將光盤寄給JW等相關部門,不僅劉大可身敗名裂,自己也會自毀前程,此時的趙良與劉大可勢不兩立,已是窮途末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這次草原之行,與趙良的接觸,更堅定了陸美霜的判斷,這也是陸美霜急着離開趙良的主要原因。當初,陸美霜偷錄視頻時,也曾猶豫過,畢竟這是件極為不道德的事情,更擔心造成的影響與後果,也曾想放棄,但她了解趙良,更為重要的是,她的一切包括道德與靈魂全被趙良捏在了手心裏。在趙良的眼裏,她陸美霜的命運就像趙良腳下的一隻螞蟻。因此,陸美霜在錄製時,故意錄得模糊些。

陸美霜的心裏很煩,就索性關閉了手機。

從草原回來,近日發生的一切,尤其是趙良的形象不時地浮現其眼前,陸美霜的心情很沉重,尤其是在晚上,趙良那凶神惡煞的形象不時出現在陸美霜的夢裏,陸美霜時常從夢中驚醒,獨自一個人坐到天亮,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有時,陸美霜竟然產生了要與趙良徹底了斷的衝動。更讓陸美霜感到驚奇的是,為什麼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自己對趙良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心甘情願嗎?陸美霜似乎有種預感:自己,還有家庭,早晚會毀在趙良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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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心兒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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