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天，劇團準備搬遷了，上午，男演員舞台下幕完后，道具全部都裝好了車。一切收拾停當。演員都坐另一輛載行李的車。汽車啟動往桃花村方向開去。
汽車已徹底離開平原，往西北方向丘陵深處駛去，約二十分鐘汽車已進入到了桃花村境內。演員們是坐在露天無篷的載行李的汽車上的，可看四處景緻，果然與其他丘陵地帶有異，是個很美的地方。這裏是大山與丘陵接壤之地，西北邊較遠處隱約可見高大的黛藍色的疊嶂的山巒；東邊也有一座較高的近山，海拔約三、四百米左右，藍綠色的山體透過嵐霧依稀可見山上點點的樹影；唯東南邊的丘陵都不算高，漸漸緩勢趨向平原。桃花村的春景非常迷人，此村的人都愛種果樹，有人家的地方隨處可見大片小片的果園，桃樹、李樹、梨樹居多。正值盛春季節到來，只見那粉紅艷艷的桃花和嫩白亮亮的李花點綴在密居的人家中間非常好看。路兩邊山上的松樹、杉樹和油茶樹等樹梢兒上都覆蓋了一層新鮮的嫩綠；各種鳥兒在山林里歡叫着。汽車又上了一個坡，再下坡時，看見一個很寬的山沖，像個小平原，一條鄉公路橫衝而過。一片肥沃的水田中間有一條小河兒。對望過去，北面山崗靠東頭平緩地處是大片的房屋建築，像集市；更往東看那山坡上果然一片盛開着粉紅色桃花的桃林，遠看似一片粉紅色的雲彩飛落在那片山坡上。劉導演指着說：“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戲院就在那片桃花林處，戲院周圍都有大桃樹。”
汽車橫衝而過，路兩邊的水田裏有農人在耕忙；到了小河兒處，河兒上面一座石拱橋，河兒里的水非常清澈。劉導演說，這條河兒彎彎曲曲的很長，下游匯入澧水，是澧水的支流。過橋過去再走約五十米轉彎向緩坡上開，看到一所學校，還有密居的人家。再斜上緩坡過去是集市了，有國營供銷社，有小餐館，小店鋪等；村部過去一點就是戲院，戲院是在集市的盡頭，已經進入到了桃林，戲院的前後左右都有大桃樹，桃花正盛開得花團錦簇。前面有一條村公路。靠東側邊更是一大片正盛開着艷麗的桃花的桃林。
演員們都很高興，這個地方果然很美。車在戲院大門前停穩后，演員們都下了車，男演員趕快緊張地卸道具。戲院有專人管理，管理人員早就打開大門等着的。村裏的領導也過來了，笑着和趙團長等熱情招呼。這個戲院有專門的宿舍和廚房。男演員卸完道具，又都去緊張地在舞台上吊幕。
晚上的演出，來看戲的人果然很多，非常擁擠，當天晚上的售票數比上次正月初幾的時候還要多。趙團長及演員們都非常高興。
第二天，又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晴天，早飯後，才哥邀春水，“春水，李姐剛才有事請假回家去了，我沒去。這地方好風景，走，我們到外面看風景去。”
“好的。”春水很高興地說。於是，二人順路往戲院東側那桃林深處去。走進桃林，在一株大的桃樹下，找個較乾淨又平整的草地，二人坐下了。四周及頭頂上的桃花開得分外艷麗。二人邊欣賞景色邊聊天，才哥笑說：“春水，這裏的風景真好哦。”
“嗯，是的。”春水點頭道。
才哥忽然說：“春水，你找吳丫頭談了沒有？她是有這個心的，男兒要主動點的。”
正說時候，忽聽背後有人說話，“春水，才哥，你們倆個在這說悄悄話啊。”
二人轉頭看見，是四姐和吳妍萍、沈妍雪三個人，剛才說話的是四姐。春水想，難怪人家說，“說曹操，曹操就到”的。
沈妍雪已經聽說吳妍萍和春水的事了，她覺得不便在這裏，於是對四姐說：“四姐，我回宿舍有點事去。”
四姐知其意，四姐答應一聲，“好，你先去。”
於是，四姐和妍萍坐過來和春水，才哥一起聊天。四姐有時故意逗趣春水和妍萍，妍萍臉上羞笑着，春水的心裏很激動。四個人一起聊了一會天，忽然李姐來了，喊才哥去幫忙擇菜，說要弄中飯了。才哥笑問李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姐說：“我剛回來一會兒，到處找你，剛聽沈妹說你在這裏，我才找來的。”
才哥站身隨李姐去擇菜去了。四姐對春水和妍萍說：“春水，吳妹，我們到處走走看，順這條公路走，這公路兩邊都是桃花，很好看，很好玩。反正吃中飯還沒到時候，現在才上午十點多鐘。”
於是，三個人也站身起來一起順公路走，公路不寬，才約四米的土村道，這條路穿過這片桃林，路兩邊是老大的桃樹。三個人邊慢步，欣賞路兩邊的桃花，邊說說笑笑。
又一天，依然是春光明媚的晴天，劇團吃過了早飯。今天是桃花村的集場期，許多演員都相邀去集場上玩。吳志軍邀春水道：“春水哥，走，我們去集場上玩去。”
春水說：“我不想去，我又不買什麼東西。我還是到那片桃花林里去玩。”
王三兒跑來邀吳志軍，“志軍，你不是說到集場上去玩的嗎？走啊，春水，走啊，到集場上玩去啊。”
“你們去，我不去。”春水道。吳志軍和王三兒去了。春水到宿舍拿了一本《宋詞三百首》，他獨自到桃花林里去了。到了桃花林，依然坐在昨天和才哥坐着說話的地方，他拿起《宋詞三百首》翻開看，他安心看書。忽然聽到悅耳悠揚的笛子聲，遠遠的，在東風裏回蕩。笛聲吹的是《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應該是坡下人家裏傳出來的。春水忽然心潮起伏，看到眼前的桃花盛景，有幾隻蝴蝶在花叢里飛竄，時而又棲在花朵上。他心情愉悅，忽然來了靈感，想寫一首詩詞，思忖一會，從口袋裏拿出鋼筆，索性在書的扉頁空白面處，填上一首詞：
“《蝶戀花.澧水悠悠夢》
嬌艷桃花蝶捻弄。春意融融，澧水悠悠夢。無限風光君與共。賞心悅目歡欣動。
玉笛誰吹風傳送。音韻悠揚，幸得東風寵。錦瑟華年情萬種。千金難買伊人懂。”
剛寫完，忽聽說話聲，“寫的什麼？給我看看？”是吳妍萍的聲音。春水抬頭，看到妍萍，他笑道：“妍萍，你什麼時候悄悄來的？嚇我一跳。”
“我哪裏是悄悄來的啊？是你寫什麼東西入迷了，沒聽到我的腳步聲。”妍萍又笑問：“你拿的是什麼書啊？春水哥。”
“是《宋詞三百首》。”春水笑着將書合上，把封面給妍萍看。
“難怪人家都說你有才的，愛看書，愛寫東西。”妍萍又笑道：“春水哥，你書給我看看？”
春水把書遞給妍萍，妍萍直接翻開扉頁看剛才春水寫的那首詞，她笑着念道：“蝶戀花.澧水悠悠夢，……”然後默看詩詞內容，看完后笑誇道：“春水哥，你真的有才，寫得真好。我雖然書讀得不大，只初中畢業，但你寫的詩詞，我看得懂。”
剛這時候，李姐來了喊道：“吳妹，春水，快回去吃中飯啊。”
春水看了看手錶，到了上午十一點五十分鐘了。他連忙起身和妍萍隨李姐回戲院吃中飯去。李姐又玩笑說：“你們倆個約會，都忘記要吃中飯的時候了。”
春水仍然笑道：“我們不是約會，是偶遇。”
吃完了中飯，劉導演安排下午要排新戲，排《董永重會七仙女》，就在戲院的舞台上排戲。
全體演員都到舞台上了，準備排戲。這個《董永重會七仙女》，劉導演的角色安排是：董永由方紅梅扮演；七仙女由吳妍萍扮演；大姐由四姐扮演；二姐由沈妍雪扮演；三姐由劉碧雲扮演；四姐由黎紅妹扮演；五姐由菊妹扮演；六姐由小欣妹扮；玉帝由周昌文扮演；王母娘娘由蔣翠桃扮演；其他角色均有安排等等。這個方紅梅，也是劉導演曾經在這個鄉劇團的女徒，是女扮男裝唱小生的，她芳齡十七歲，長得很漂亮。
這個戲排了一下午，排得比較成功，劉導演說，今天晚上還不能演這戲，明天還要排一天看看。五點半鐘晚飯熟了，演員們都吃晚飯去。吃過晚飯，演員們都去畫妝，晚上的戲演的是《洪蘭桂打酒》。
次日，又整整排了一天的戲，劉導演說：“今晚就演這個戲，《董永重會七仙女》。”
晚上的戲演得很成功，散戲后，有認識劉導演的觀眾，對劉導演說，今晚的戲演得很好，大家都說很好看。到底是名師出高徒，你劉師傅帶的徒弟，戲就是演得好看。劉導演聽后非常高興。
再過一日，上午，劇團開會發工資，演員們都很高興，發完了工資，散會後，才哥對春水說：“春水，今天中午我們進餐館吃飯去，今天我請客。我們和李姐，你把妍萍喊來，我們四個人。等下李姐幫廚房忙完他們的飯後，我們就去。”
春水說：“才哥，怎麼又歸你請客？上次是你請的呀？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嗎？發工資后，我們倆輪流請客到餐館吃飯啊。今天歸我請客。”
“我們倆兄弟要什麼緊？我的工資比你多。下次你請吧，這次還是我請客。”才哥又說：“剛才我要趙健和方紅梅等下和我們一起去吃飯的，但趙健剛才發完工資就請假回去了。方紅梅她說不好意思跟我們去吃飯。”
春水說：“才哥，這地方哪裏有餐館？”
“村部過去，那集市盡頭邊上，你等下跟着我走就是，我現在這裏等李姐，你趕快去喊妍萍去。”才哥說。
春水去喊妍萍去了，果然把妍萍喊來了。才哥等李姐，李姐也來了，於是，四個人一起往那邊小餐館去。
到了小餐館，離戲院約二百米遠。在集市的盡頭邊上。四個人走進餐館裏，老闆熱情招呼着，餐館裏是方桌子，長條凳，那邊兩桌正有幾個人吃飯。四人坐下后，老闆娘每人篩了一杯熱茶。老闆拿過菜單叫點菜，才哥拿菜單看了下，然後遞給妍萍，笑道：“妍萍，你今日是貴客，你點菜。”
妍萍笑說：“我不點菜，你們點，你們點什麼我吃什麼。”
才哥又將菜單給春水，說：“那春水你點菜。”
春水笑說：“我不會點菜，我什麼都能吃。還是李姐點菜吧。”
李姐拿過菜單笑嗔道：“點個菜你們都你推我讓，我看看。”
於是，李姐點菜，李姐又說：“先點個魚，那種邊魚好吃，吳妹喜歡吃魚的，我曉得。”
李姐又點了幾樣菜，分別是：香辣邊魚、青椒炒肉絲、四季豆炒肉片、黃瓜炒臘肉、油煎豆腐、西紅柿蛋湯；點好菜后，叫老闆去做去了。
四個人邊等菜，邊閑話，李姐說：“趙健請假回去了，我剛才硬要方紅梅來的，她說不好意思來。”
才哥說：“趙健沒來，方紅梅覺得不好意思來，我剛才也喊過她了，她不來。”
妍萍問：“才哥，趙健是你的親堂弟嗎？”
“是的，趙團長是我親叔叔，趙健是趙團長的大兒子。”才哥說。
“趙健在和方紅梅談戀愛。”妍萍笑道。
李姐說：“是呀，趙健和方紅梅也很般配的。”
菜都上齊了，於是，幾個人開始吃飯。
一會兒吃飯畢，妍萍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很漂亮的花手絹，她往嘴上擦。春水看到后，玩笑對妍萍說：“妍萍，把你那花手絹也給我擦一下嘴巴好啵？”
妍萍笑了，她果然大方的把手絹遞給春水，春水果真接過手絹，然後擦嘴巴，邊擦邊笑，擦完后，他對妍萍說：“妍萍，這手絹我都給你擦髒了，你還要嗎？這手絹送給我算了，等下我去買新的手絹賠給你。”
“要得，”李姐笑着說：“相互送定情禮物。”
妍萍抿着嘴兒笑而不語。才哥去給老闆結賬去了，春水馬上也過去，搶着要給錢，才哥不依，說要春水下次請客。春水只好依了才哥。才哥結賬后，四個人走出小餐館。
下午，春水果然獨自到國營供銷社裏面，挑了一塊最好的最漂亮的花手絹，他買了。然後，他又習慣的到賣書的櫃枱前看，看到一本《唐伯虎詩集》，他也買了；再看到一本《手相預測學》，因他父親喜歡這類書的，他也好奇，於是想幫父親買回去，他也買了。回到宿舍，這是他和才哥的單獨宿舍，他把書放好，再把新手絹拿起準備出去給妍萍去，剛好才哥從外面回宿舍來，他和李姐倆人，春水於是對李姐說：“李姐，你去幫我把妍萍約出來，我有事找她。”
“好的。”李姐答應了，她去了。一會兒李姐把妍萍喊來了，妍萍滿臉是笑，春水故意把妍萍拉着往門外面走，二人走到那幾株雜樹處，稍避人的地方，春水將剛買的新手絹給妍萍，笑道：“妍萍，這是我賠給你的手絹。”
妍萍笑着接過了新手絹。剛好李姐和才哥出門來，因只隔幾米遠，李姐看到了，李姐笑着說：“好哇，定情的禮物相互贈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