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枷鎖
十三號城市這座老舊城市始終是灰霧籠罩的樣子,長達一個星期的血雨更是讓整個城市孕育着一種窒息的深沉。
城區的結構是環狀的,外環區工業開發得比較早,隨處可見破舊的工廠與大樓,低矮老舊房屋成片,被雨水腐蝕的鋼鐵管道爬滿城市各個角落,路旁枯黃雜草里堆滿了垃圾,還有街道上的流浪漢。而這就是d區的模樣,他們承載着最初的城市建設,而在他們輸出了自己最熾熱的血肉之後,他們就會像是垃圾被排擠在一環一環之外,那住在這裏人們呢?陰暗與壓抑,壓抑之下則是根上的無力,頹廢與瘋狂。
昏暗的小房間,一個男人平躺在地板上,雙手緊緊抱着他自己的肩膀,就好似在抓緊一個去意已決的情人,一個長長的針管落在男人的右臂旁邊,針管管身纏繞着一隻綠色的龍型雕刻。一個身穿紫色長衫,頂着綠色的長發,每一根頭髮的發梢都在無規律的舞動着,臉上畫著慘白妝容的女人,那修長的睫毛在上下抖動着,一根一根好似在彼此交流,她坐在沙發上,沙發上墊着一層寬大的紅色軟墊,但是顯然這個軟墊並不屬於這個空間,那精緻的絨毛交織在一起,拒絕着這骯髒,破敗的沙發。
陳論在昏沉的夢中沉浮,在黑暗中飄蕩,看不清的濃霧瀰漫在身邊,他的身上纏滿了濕滑的漆黑繩索,他拚命掙扎,環境陰暗,濃厚的陰影與霧靄分不清界限,低沉壓抑。就像一隻被抓在水桶里的小龍蝦,毫無辦法的挪動着自己的軀體。就在陳論要墮入這幽暗之境時,一股強大的能量從他的右臂湧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塊徹底乾癟的海綿,瘋狂的吸收着這一股能量,那種在夢境中強大無比的力量感覺回歸了他的身體,那濕滑的漆黑繩索被他的力量強行扯碎,陳論肆意的揮舞着手臂,在這強大的力量之下,所有的繩索全部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是枷鎖。”一個就像是合成音的女聲將陳論拉回了現實,他就像剛回到水中的魚,這種正常的生存空間,讓他這段時間渴望的幾乎癲狂。他望着眼前這個紫綠配色的女人,剛回歸的輕鬆剎那消散,但是整個身體傳遞給他的磅礴力量感,又給於了他更多的安全感。“你有很多疑惑和不解,”那個女人的嘴沒有動,也不像是腹語,那聲音就好像是直接進入了我的腦袋。陳論一邊思索一邊爬了起來,“本來弄出來的應該是”骨“,沒想到居然會有驚喜。”陳論消化着女人說的話,下意識的想到了樓上,那個讓他感受到了地獄的罪魁禍首。這個傢伙說樓上的人是“骨”嗎?這是什麼意思。陳論又握緊了拳頭,感受着那股對於他而言可怕的力量。我的力量沒有消失,我真的擁有了。內心的狂喜和琢磨不清的女人同時擺在了他的眼前。
“你覺得自己很強大,對嗎。”女人聲音這一次猶如劇院的立體環繞,無孔不入的灌入了陳論的腦子了,陳論站在原地沒有動。“接下來,是一個測試。”聲音剛消失,陳論就感覺到那種熟悉無比的恍惚感來到了他的腦子裏。
一隻幾米高几米寬,就像是一個肉球的物體出現在眼前,其體表無數血肉與臟器似乎都在哀嚎慘叫,不斷蠕動着,擠出污濁惡臭的血水,不斷有血肉組織開始脫落其本體,腐爛變形,落在地上,但地上的每一塊爛肉居然都在掙扎,一根根枯萎蠕動的血絲從爛肉中爬出來,組織成爛布一般的血絲網,然後再血絲網上不斷有血肉勾連,形成一雙雙的血眼,
那一隻只的眼睛自生成開始就一直緊盯着他......
“不錯,你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你已經完成了蛻凡。”持續了幾分鐘的畫面在女人的聲音里破碎,徹底消散,陳論又回到了他那破舊的小房間裏。在那個幻境裏,陳論沒有了行動的能力和言語的能力,那種無力感徹底的霸佔了陳論此刻的心裏,一種被蔑視的自尊和挫敗感讓他越來越憤怒,那種隨着憤怒而來的暴力和毀滅的慾望也來越來越強烈。“憤怒?但是沒有出現沉淪的現象,你是在對我憤怒嗎?”女人這次終於動了,她抬起了右手,那隻手上掛滿了紅色的繩結,女人的頭髮將其中的繩結拉開,一隻眼珠赫然就在她的手心裏。
陳論痛苦的跪在地上,那種身體上傳來的灼燒和撕裂,一瞬間摧毀了他的防禦,就好像是一團火在他的身體裏被點燃,但是一種名為情慾的衝動也在同時被催發。“強大的身體,不錯的自愈能力。”隨着女人的頭髮將繩結又遮住那隻眼睛,跪在地上的陳論停止了抽搐。“還有非常強大的精神力,”剛才對陳論使用的可不是一般剛蛻凡的人可以承受住,即使可以承受住,也不至於一聲慘叫都不發出來。
“現在,可以安靜的聽我說了嗎。”陳論躺回了地上,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這就是躺平的滋味嗎?哦,這裏本來就是我家。在絕望的現實面前,陳論都會選擇更加愉快的方式去接受。生存嘛,不寒磣。
“我希望你可以保持敬畏,這有利於你活下去。才能打破更多的枷鎖,去探究你心中的疑惑。”這就是形式比人低的下場,我就只能夠躺平在地上聽着她高高在上的說教。陳論看着同樣和他躺在地上的酒瓶,他也想這麼告訴那些酒瓶,以後被我喝的時候一定要乖乖的,不要隨便就撒到了他的衣服上。至於女人說的話,他是半句都聽不懂的。
女人的頭髮里一支就像地上的針管被纏繞着移了出來,但不同的是裏面有着一種就像是活物樣的紅色液體在流動。“它可以讓你回復力量,”說著這隻藥劑被放在了陳論的身邊,陳論看着這隻藥劑,又望向之前放在他右臂邊上的空了的針管,如有所思。“三天後,你去這裏,活下去,我會再來找你。”一個地方浮現在了陳論的腦海里,一個大型的複合式新時代酒店。女人被一團陰影包圍,流入了月光里。
這個狹小的房間就只留下了手握藥劑,站了起來的陳論。陳論望着手上的藥劑,開始仔細思考剛才女人所說的話,裏面給予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