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黑暗徵兆
在我身邊的朋友們抵達北極避難點之前,也都像我們遇到冥蟲時這樣,或多或少地碰到了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
下面就是那對韓國夫婦的遇險經歷,也是在我為了完成這部小說,動身離開冰島去韓國拜訪了這對夫婦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它發生在地球黑暗時代開始之前的日子裏,時間是2012年4月3日。
這個時候的峇里島,低巒聳翠,野花如雲。海邊上,沙灘如金,長風送暖。
加之滄海茫茫,鷗鳥似雪,不少人都到了島嶼上度假、休養。
小島上本已有許多精美的房舍,猶覺不足,當地人又在島嶼的東部建起了一座二十五層的大樓,這座樓設計的新穎別緻,內室裝潢精細,人們給了它一個美麗的稱號:玫瑰花蕾。
玫瑰花蕾上層是旅舍,下層是店面,開張后好不熱鬧。
4月3日這天,幾個韓國商人住進了玫瑰花蕾飯店的最頂層,頂層之上有寬闊的曬台,可以遠眺俯矚。
其中一個銀行家的名字叫朴善英,也就是先前打開“水瓶”蓋子的男人,那年朴善英二十六歲,他的妻子叫尹熙珍,比朴善英小兩歲。
兩個人來峇里島是為了慶祝他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
這天清晨,尹熙珍先起了床,收拾東西。朴善英起床后,就去沐浴。
尹熙珍忽然聽到朴善英的叫喊:“天啊,不得了了!”尹熙珍大驚,連忙去看,只見朴善英腿上流着血衝出浴室。
尹熙珍問是怎麼回事,朴善英粗聲粗氣地說:“不知道浴池為什麼突然裂開了,你看看,把我的腿劃破了!”尹熙珍進去一看,那浴池果然從中間斷裂了。
她連忙叫朴善英進屋子去包紮,幸而划的口子並不深,而且朴善英在大學裏練過柔道而且年輕體壯,也不在乎劃破了一點皮肉。
他戴上了眼鏡,到浴室去看個究竟,只見浴室的地面也裂開來了,裂縫足有三厘米寬、三十多厘米長,而當時整個大樓似乎有點微微地顫動。
朴善英立即想起來這很有可能是地震,於是忙叫他的妻子快下樓。
兩人也顧不得拿東西,只把門“砰”地一帶,趕快跳進了電梯,開到了底層,一面叫喊,一面往外沖。
樓里不少人也跟沖了出來。
朴善英夫婦兩人急步匆匆地跑到兩百多米之處,回頭一看,只見那玫瑰花蕾頂部開始裂開,而後“咯嘣嘣”幾聲巨響,大樓竟然裂成了兩半,分別向左右坍塌下去。
頓時人們亂成一片,灰塵、火苗騰空而起。當消防車及救援人員趕來時,這對韓國夫妻已嚇得癱倒在地上。
不久之後的2012年4月13日,這次遠在印度尼西亞峇里島的地震發生后的第十日。
就像連鎖反應一樣,這一天裏,日本東京三十公里範圍內遭遇到了超級強震,國際新聞報道稱這次地震的破壞程度是原子彈的數倍;而中國沿海地區則被瘋狂的大海嘯衝擊着,海浪最高達十幾米,鋪天蓋地的自然威脅,席捲了整個亞洲。
不過,這些只是黑暗樂章剛剛響起的前奏而已。
亞洲國家把它們當成普通的自然災害在處理,沒有引起世界範圍內的警惕與重視。
像美國、歐洲等地均沒有受到波及。
所以,它們只是派出國際救援隊幫助受災國進行善後工作,以及表示哀悼和同情。
這一系列地震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太陽風所造成的,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像——新地球物理科幻恐怖小說《地心末日》中那樣描述在地磁完全倒轉后,鳥類迷失方向、人類生活在頻繁的輻射報警中這樣嚴重。
也沒有像這部小說的同名電影中那樣——給我們一個提前拯救地球的機會——在電影裏,世界各國政府聯合建造了一艘載人探測船,它能夠穿越2900公里厚的地幔層固體岩石,並且能夠承受地核的灼熱——這裏的溫度幾乎可以和太陽表面溫度相比。探測船的任務是:引爆核彈,從而恢復地核鐵原子的自然流動並與地磁場倒轉的趨勢互相抗衡。
但這次太陽風的逐漸來臨確確實實的影響到了地磁場,這個地磁場是地球內部液態鐵質流圍繞着地核中心旋轉產生的。因為地磁場多少影響到了地幔下岩漿的流向。所以,地球的地殼岩層也就開始變形、斷裂、錯動……從而發生海嘯、地震……
之後我們才了解到,長期的黑暗並不是安靜地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在這片洪荒和渺冥之中,它給了我們太多的警告。可是,我們卻在它已經披展在深邃的水域上空時,才明白厚厚的陰霾,已經壓抑着我們的眼仁。
好了,就扯這麼多吧。
至於,吸血鬼是到底是如何利用這次太陽風暴來改造地球的,我在後面會詳細說明。
讓我們回到2017年4月3日的塞內加爾沙漠中。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6點14分。
“朴善英、小孫、教授……該起程了,”依諾船長站起身來說。
“被這些冥蟲耽擱太長時間,再不走,恐怕我們的水就會撐不到避難所。”
“好的,我也休息夠了。”我回答道。
一行人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所帶的裝備,又確定了各自的水壺無破損漏水后,再次踏上了尋找生還者的沙漠之旅。
記得我們的老奧斯邦牌收音機還能播放新聞的時候,曾聽到電台里說我們現在所在的大沙漠中,生活着一族沙漠人。
這族人以飼養牲畜為生,有山羊、駱駝和牛。住在阿騷(assau)沙漠中的沙漠人務農,他們中的一部分離開沙漠在沿海地區以漁業為生,有的從事開採和輸出食鹽。按父系傳代,社會內部分為若干年齡組,每一年齡組有一個領導人,負責排解糾紛。宗教上是有名無實的穆斯林。
沙漠人與其他非洲人有着很大區別。他們喜歡生活在安靜的世界裏,平日沒人歌舞,甚至他們的舞蹈都只是發出輕輕的“嘶嘶”聲。安靜、封閉、守舊、執著是他們的生存狀態。不論外界發生怎樣的動蕩,他們始終保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們可以幾十天不喝一口水,甚至見到稍大一點的泉水都會感到恐怖可怕。
他們只吃那些巨大仙人掌肉質部分中的汁液,或者抓到什麼小動物的時候,吮吸一些血液,作為補充水的來源。
這種沙漠人有五十多人,最年長的叫坦根,大約五十多歲左右,其他大多都是青年和少年。
他們是沙漠避難所人員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位坦根因為豐富的沙漠生存經驗,也就成為了目前塞內加爾避難所的領導人。
在2011年7月9日的一個清晨,沙漠中的這一族人忽然大喊大叫起來,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他們那簡陋的帳篷上,居然滴下了幾滴水來!
壯年漢子和少年連忙往沙子裏鑽,女人們哭喊不停。
最年長的老人坦根走到帳篷去看望,因為他是全族人的首領,最富有犧牲和冒險精神,坦根老人看來看去,什麼也沒有見到,只見天空依然星斗燦爛,不知水是從哪裏滴下來的。
這下,坦根不寒而顫,嚇得暈倒在帳篷外。
有幾個膽大的男子漢,忙出去把坦根老人拖進了帳篷,用沙把他的身體埋了起來,只將頭部留在外面。
帳篷上滴滴嗒塔地響着,一線涓涓細流從帳篷的邊沿上斷斷續續地流了下來。
一個將近五十多歲的老婦人趴在那一線水流前,嘶聲大喊:“天父啊天父,我們可是沒有犯下罪孽啊,我們一族人從來不去擾亂別人,頂多只吃些蜥蜴或者昆蟲,如果天父認為這些也不能吃,我們從此再也不吃它們了!我們只吃仙人掌了!天父如果一定要懲罰,就請懲罰我一個人吧!請天父不要懲罰坦根老人,他是個善良的頭領啊!”
老婦人哭喊聲凄厲,在荒漠中一陣陣傳了開去。
過了一會兒,帳篷邊沿上的小水流消失了,太陽就像火球一樣滾了出來。
坦根老人也清醒過來了,其他人在驚喜中又懷着幾分恐懼。
後來坦根老人說;“這是沙漠之雨,我只是在小時候聽說過,碰到還是第一次,真是嚇死我了。”
我把自己聽到的這個故事講給了依諾船長他們,大夥們都聽地笑了起來,只有伏尼契教授很認真地對我們說:“對於見慣雨水的人來講,這個故事是有點荒唐,但是對生活在撒哈拉大沙漠中的沙漠人來說,的確是個十分驚險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要笑了,省點體力,”依諾船長說。
拉世德大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我說道:“對了,孫!沙漠中的那族人既然這麼耐渴,我想只靠地下水,也應該可以撐到現在,你說是不是?”
“我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其實我一開始講這個故事的目的,就是想讓大家不要放棄搜尋到倖存者的希望。就算沙子再怎麼燙腳,我們也不能半途而廢。
其他人聽到我這樣說,果然立即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們七個人進入沙漠已經有五個多小時了,離電台新聞中描述的地下避難所還有大概兩公里的路程,應該就快到了。
塞內加爾,沙漠時間,七點零三分。
我們大約又前行了一公里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依諾船長忽然讓我們全部停下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前面我看應該是個……是個火山口,不知道能不能走過去。”
“不會吧?”我踏着沙窩,急急地向前走去,心裏暗暗叫苦。
我們的臉膛上,眼窩裏面,耳朵里,嘴唇上,已經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層沙土,兩腿沉重得像灌滿了鉛。
儘管這樣,大家都還是在沙地中不斷加快着腳步,一直往避難所方向走去,如果前面真有火山,那可不好辦。
可惜的是,事與願違,我還是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巨大深洞裏面,冒出了滾滾濃煙,火紅的岩漿坑就在它右側。地球上已發現的“活火山”共有523座,其中陸地上有455座,可偏偏讓我們碰上了其中一座,這也真夠“走運”的。
“怎麼辦?”依諾船長回頭問我們。
“我仔細看了下,”拉世德對我們說,“這座火山可能是在休眠期,不過值不值得我們冒險,我不發表意見。”
“我們還是繼續走吧,你們不用擔心我這一把老骨頭,我還撐得住。”伏尼契教授說道。
我以前經常在戶外爬山,心裏想這火山的規模也不算太大,從旁邊饒着走過去就行,於是我這樣跟大家說:“既然已經走到這裏了,小小火山又不會追着我們跑,還是繼續吧。”
瑞亞扇動着翅膀,輕盈地飛離沙地:“我是無所謂了,不怕火山。”大家最後商量好了,我們七個人打算直接從火山腳下穿過去,不饒其他的遠路。
硫磺的氣味使人透不過氣來,蒸氣吱吱地從地下鑽出來,熔岩就在不遠處沸騰,地熱透過薄薄的岩石,烤得我們來回跺腳。依諾忍受着嗆人的硫化氫和二氧化硫氣味,撕開襯衫蒙在嘴上。
腳下是常見的硫磺礦,火山噴發后冷卻的玄武岩,還有常結晶出的自然銅和方解石。
我們就走在這些物質構成的礦石表層上。
依諾船長用一隻手拉着教授,另外一隻手示意讓我們後面的人快跟上。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可謂是禍不單行。
我和卡卡腳下的岩石在快要走出熔岩範圍的時候,突然崩塌了,我和他一起掉下了一個深坑!
幸好拉世德大叔透過濃霧,趕忙向我們拋來了救命繩索。
我一咬牙,鼓足勇氣向上攀登,最後的五米是一道嵌滿碎石的絕壁,而石塊抓在手中就會碎掉。
我只得小心地把雙手**碎石中,一直插到肘部,火燙的岩石把我的胳膊都快拷熟了。
我忍着痛,用盡全身力氣向上一躥,上半身爬上了洞頂,下面的卡卡使勁向上托,我爬了上去。然後,依諾用手把卡卡拉了上來,我們兩個人癱在地上沒休息一會兒,趕忙和其他人逃離了火山濃霧遮蓋的範圍。
走了大約一公里,正當我們以為已經遠離危險時,這座我們剛剛經過的火山噴發了。只見一天巨大的火舌騰空而起,上頂上出現了一團黑色的煙柱,噴出了大量的火山灰,把已經離火山一公里的我們蒙上了薄薄一層灰。緊接着是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隆隆聲。
我看着從鋸齒狀邊緣的火山口,拋出的大量熾熱的熔岩和泥土,苦笑着看着拉世德大叔:“大叔,你可愛的休眠火山……”
拉世德大叔這時候,從背後背着的黃布袋裏拿出了一張破舊的毯子,他跪在上面,面朝著剛剛爆發的火山,口中不斷的感謝真主,說是真主保佑了我們一行人的性命。火山整整噴發了三個多小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估計在幾百公裡外都可以聽見,從火山的巨大“獸口”里向天空衝出了大得難以置信的火舌。
高達數百米的一團團的岩塊、碎屑和火山灰,點燃了我們頭上的天空。
看來這座沙漠中的火山是烏爾坎諾型的,能夠猛烈噴發的一種火山。
粘性的或固體有稜角的大塊熔岩伴隨大量火山灰拋出,形成“煙柱”,熔岩流少或沒有熔岩流,形成碎屑錐或層狀錐。
這就是烏爾坎諾型噴發。
如果我們稍微晚一步,現在被衝上天當火把燒的,可能就是我們自己了。
走在路上,我不禁后怕得很,心想以後再不能大意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