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話 霍格沃茨全貌

在她們離去之後，包間內的氣氛就不如先前那樣令人愉悅了。

漢娜正自神經兮兮地背誦《魔法藥劑與藥水》裏第一章描述的‘魔態引動反應’，她估計是太緊張了，短短的一句話讓她念成了好長一段，並且始終不能流暢地完整念出。

米高把頭埋進一本厚厚的、名字叫作《三個巫師：歡喜冤家》的書本里。真是人不可貌相，薇薇暗自驚嘆，她猜那是一本講訴巫師愛情故事的小說，渾然不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孩會讀的書。

列車穿過田野，開始進入高聳的樹林群，薇薇沒事可做，便拖着她半殘的腿在各個車廂里遊盪，想要尋找哈利的蹤影。她本想叫上漢娜一起的，但漢娜想到那些狼蛛之後就堅決拒絕了，並且勸她也不要過去。

她倒不是太在意，因為列車裏的騷動已經停止了。

薇薇把前列的車廂都看了個遍，果然有見到德拉科和潘西一檔人，提多爾也和他們坐在一起，但薇薇不去看他。在接近車頭的另外一個車廂，她找到了在對角巷遇見的那個帥氣男孩，男孩似乎和其他陌生的大齡女孩坐在一起，並且固執地盯着窗外，絲毫沒有和她們交流的打算。

珀西·韋斯萊站在5號車廂的門口前，禁止別人往另一邊通過。

儘管薇薇不太記得他的臉，但還是馬上就認出來了——這傢伙頭上頂着火熱鮮艷的紅髮，一身舊衣服，並趾高氣昂地用鼻孔看人。但這些都不如他胸口上那大大‘P’字徽章來得引人注目：珀西把他的胸口高高地挺了起來，這使他看起來像只紅毛猩猩。

“不許通過。”他對着薇薇和其他女生說道，她們同樣想到列車尾端去探望朋友，“級長們對剛剛發生的事故很不滿意，男生學生會主席讓我守住門口，免得肇事者再次犯案。”

他那被委以重任的驕傲模樣顯露無疑，讓薇薇一度以為自己要闖入的是英國女王的卧室，她身邊一個高年級的女孩更過分，對着同伴低聲咕噥道：“看他那模樣，就和古靈閣門外的石像鬼一樣。”

估計是說得太大聲了，珀西的臉色馬上就垮了下來，開始變得暴躁易怒，薇薇急忙在他還沒遷怒自己時逃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當她回到自己的包廂時，米高主動提出暫時離開，因為兩位小女巫需要換上巫師長袍。

天空變成深紫色，當列車駛過最後一片森林后，她們進入了一條廣闊無垠的河道。列車的軌道神奇地漂浮在空中，就好像底下有什麼東西支撐着一樣，漢娜緊緊地閉着眼睛，免得看見米高穿衣服的樣子（他其實根本沒脫，就是往身上再套一件而已），薇薇則把視線拋出窗外，想要見到霍格沃茨的樣子。

然而在他們進入學校地界之前，窗外就徹底暗了下來。

整個列車開始逐漸變慢，而各個車廂都變得非常鼓噪，學生們因着興奮而喧嘩，又呯呯嘭嘭地搬動自己的行李，有一道聲音響徹整條列車：“列車離霍格沃茨還有五分鐘的車程，請各位學生不要站立，除非你們想被摔進湖裏。另外，請將你們的行李寫上名字，並留在車上，我們會替你們送到宿舍里去的。”

漢娜和米高的行李上都掛着銘牌，看來他們的父母知道這個規矩，所以只有薇薇費了一番功夫寫名字——她的破布包上有麻瓜的塑料塗層，使得墨水特別難附在上面。

“魔態引……引動反應……是指兩種魔法材料在……在互相融合時，

依靠巫師的魔力……引動而發生的……的魔態反應。”漢娜低聲咕噥道。

她緊張得快要乾嘔了，就連米高也失去了鎮靜的樣子，他們倆的臉齊刷刷地翻白。

這樣的氣氛也順帶影響了薇薇。

她當然知道學校的分院方式，所以沒有像這兩個天真的傻孩子一樣默念着各種定理，但這並不能使她靜下心來。

事實上，她對自己即將進入的學院是由嚴格要求的，必須就是格蘭芬多，因為哈利一定會過去那裏。

但她不能確定分院帽是否會聽從自己的心愿。

而且還有更加糟糕的情況，這段時間薇薇一直不敢想像這副場景，直到自己不得不面對——她甚至不能確定分院帽是否會把她當作巫師，既然自己是個冒牌的假貨，在奧利凡德店裏發生的事件是很有可能再次重複的。

“祝你們好運，你們也祝我好運，好嗎？”就在即將進入學校的最後一刻，薇薇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想進到格蘭芬多。”

“好的，我願意為你祈禱。”漢娜說道，“薇薇，你能不能為我和梅林說一聲，告訴他我想進到赫奇帕奇里去。”

“可以，”薇薇點點頭，又提醒她道，“漢娜，記得待會兒分院的時候，你的腦子裏必須牢牢地想着赫奇帕奇，那樣梅林才能聽見你的聲音。你呢，米高？”

“如果可以的話……”米高不太相信這套理論，但也不願意只有自己沒有禱告，“我想到拉文克勞學院。”

“那我們就會分開了，”漢娜悲傷地道，好像自己即將被發配邊疆，“那該怎麼辦？”

她說得就像心愿已經實現了一樣，把米高和薇薇都給逗樂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暫時消散。

…………

列車最終停在夜晚的霍格莫德村，這裏比倫敦還要冷，但也許只是夜晚的關係，新生們下車的時候抖個不停。她們磕磕絆絆地來到村裏的車站，穿過街邊木製的棚子和長凳，這裏像是停留在中古世紀，仍舊一副古樸無華的樣子。

“一年級新生，一年級新生都到我這裏來！”有人高聲喊道，他又朝一堆新生中間打招呼道，“嘿，哈利，你好嗎？”

薇薇和漢娜聽見這個聲音急忙趕過去，但他們被一群高年級學生擋住了，當終於穿過人潮時，她們被落在了新生隊伍的最後頭。

“那是海格。”她向漢娜介紹道，小胖妞被海格巨大的身型嚇傻了，她的頭頂還沒有海格的大腿高，“他是學校里的獵場看守，等會兒會領我們穿過湖面。”

跟她們在一起的新生大概有四十人，他們沿着一條蜿蜒陡峭的小道走下坡道，四周一片漆黑，空氣中隱隱有着潮濕的水汽，而兩邊的森林中則不住傳來似有似無的叫聲。

原來大家都很害怕，薇薇不住四下打量，沒有找到哈利，但看見帥氣的布雷司就在不遠方。她本來想招呼他的，但卻被過於寂靜的氛圍勸退了。

“轉過這道彎就到了，你們肯定是第一次見到霍格沃茨，”海格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睜大你們的眼睛，小心腳下，別踩進水裏了！”

他的話音未落，前方便傳來一聲響亮的讚歎聲，“唔哦——”

在陰森小道的盡頭是一片平坦的淺岸，他們抬眼望去，漆黑的湖泊上冒着濃郁的水汽，水面像鏡子般反射懸挂高空的圓月，波光粼粼地閃耀着，刺激着每一個人的心神。

視線穿過湖泊，彼岸之上是一叢高低起伏的山巒，通天城堡轟立在山坡和懸崖邊上，它們似乎比那些山體還要更高，每一棟樓堡都零星地閃爍着燭光。它們彼此相依着，底下的幾層互相連通，只有某些高塔從碩大的基盤中豁然上躥，高高地切入天際。

薇薇馬上就意識到主城堡的位置了，它最寬最大，而且最高，底下似乎是一個方形的堡壘，那裏的燈光繁盛，並且從每一個方向看過去都引人注目。一樓的門廳處連接着延綿不盡的樓道，慢慢往下，直到新生們應該抵達的湖泊邊上，那裏至少有幾百個光點，像豆子一樣閃閃發光。

海格讓新生們上了小船，它們大概被施了魔法，踏進去時並沒有產生下沉的跡象，坐在上面就和陸地一樣平穩。小船們朝着霍格沃茨的方向前進，湖面兩旁傳出動靜，大概有其他的東西出沒，但沒有一個人對此表態，實際上，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全部人都把視線聚焦在城堡之上了。

沒有人說話。

漢娜激動得不住原地扭動、帕金森發出了不適合她的女孩尖叫、米高綳直了身體無法動彈，前方還有個男孩大聲地吼叫：“哇噢——”，聽起來像羅恩。

薇薇無法見到自己的表情，但她發現兩邊嘴角已經寬寬地裂開了，臉頰肯定很紅，因為它們在隱隱發麻。頸下的皮膚在狠狠鼓動，四肢止不住地劇烈顫抖，而眼睛……而眼睛變得模糊了。

‘歡迎來到霍格沃茨’，她腦中一個聲音這麼說道。

隨着小船慢慢駛進，城堡變成在他們的頭上，漢娜把頭仰得老高，幾乎快要往後翻去了。她連海格怒吼的‘低下頭’都沒有聽到，要不是薇薇及時把她按下去，她估計會被撞下水。

他們穿過了橫跨湖面的拱石，來到隱蔽的入口。

那是一條隱蔽、深邃的隧道，建立在城堡底下的山坡處，他們從那裏穿過許多暗伏在湖底下的險礁，又閃過在懸崖之下的、由垂掛下來的常春藤組成的帷幔，來到一個平平展開的碼頭，那裏就是那通往主堡的漫長階梯了。

“酷。”薇薇花了許久才說出話來，漢娜在旁邊點點頭。

新生們紛紛下船，又花了許多時間才穿過漫長的階梯，但沒有人抱怨，大家都沉浸在霍格沃茨那古老、氣派、典雅、恢弘的氛圍里，就連馬爾福都沒有吱聲——他在列車上的時候還大聲嚷嚷：“城堡最好別讓我失望，它至少得有我家莊園的一半大，不然我馬上回家！”

階梯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木門，它讓海格看起來都像小孩子，要知道海格已有普通人的兩倍多高了。

他轉過身來，大聲問道，“都到齊了嗎？”

但他其實沒有要等別人的意思，馬上又在門上‘箜箜箜’地敲了起來。

大門應聲而開，迎接他們的是一名消瘦高挑的老女巫，薇薇自然認識她，並向她興奮地眨了眨眼。麥格教授也注意到薇薇了，她略微一笑，但馬上又恢復嚴肅的神情，“都跟着我來。”

大堂在門廳之後，他們稍微爬了一些樓梯，薇薇走的最後一段路基本是靠着漢娜和米高扶持才完成的，她受傷的小腿早就到達極限了。

一年級新生跟着麥格教授爬上樓梯，來到一處比外門要小，但同樣巨大無比的木門前，門裏邊吵哄哄地傳出各種雜聲，想必是那些高年級的學生——他們應該早就抵達了。

麥格教授招呼大家擠在一起，自己則站在更高一些的階梯，好讓大家都注意到她，“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

她長篇大論地解釋了四個學院的名字、在學校的作息、需要遵守的禮儀、學院杯和計分制度等。每當聽到精彩的地方，大家就忍不住想要和身邊的夥伴交換想法，但麥格教授嚴厲的模樣又使他們不敢這麼做。

“分院儀式將在幾分鐘之後，於全校師生的面前舉行，我建議你們打起精神，在等候的時候好好整理一下自己。”麥格教授說道，又往極度恐懼的漢娜看了一眼，“孩子，做個深呼吸……對，別露出這種表情，又不是要你上戰場。”

麥格教授離開了他們，新生們的話匣子就像忽然被打開了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你說分院儀式是怎麼進行的？”一個女孩急忙問道，“他們肯定不會要我和火龍搏鬥吧？”

“我的老爸給學校捐了好大一筆基金，”帕金森環抱着膀臂，用自以為鎮定的語氣大聲說道，“據說分院只需要一滴純血，用手指把血滴在水晶球之上，它就會變成某個學院的顏色。像我這樣的人肯定能進入斯萊哲林，要是它沒有變成綠色，我就把那顆球砸了！”

“聽她胡扯。”羅恩在另一邊說道，他同樣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血統是不能通過血液分辨出來的，而且未必每個純種都願意到斯萊哲林那鬼地方去。喬治告訴我分院是依靠內褲的顏色判斷的……我不太確定，但今早還是換了件鮮紅色的。”

他周圍的女生齊齊皺起眉頭，不着痕迹地挪開腳步遠離他。

大家都在緊張地交換意見，到處分享他們從不同來源得到的訊息，薇薇側耳聽了許久，沒有一個是靠譜的，其中最浮誇的想法是一個麻瓜出身說出來的，他認為新生必須用雞血在地上畫出陣法，並從中召喚花仙子。

“原來是真的……”一個男聲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一部分是因為他那拖得長長的懶音，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他說出了一個名字，家喻戶曉的名字，“火車上的傳言，哈利·波特真的來到霍格沃茨了。”

大家都停止了討論，轉過頭來看着馬爾福，他慵懶地倚在階梯扶手之上，很享受眾人投過來的目光。

“哈利·波特？”哈利的名字在人群中低聲流傳，他們開始尋找這個名字的主人。

“哈利，你在哪裏？”薇薇精神一振，霍格沃茨讓她把哈利忘在腦後了，她此時急不可耐地大聲喊道，“哈利？”

“誰？”哈利同樣把視線投了過來，一頭霧水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