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話 想去哪個學院
“漢娜，”薇薇喜笑顏開，這個名字她認識，記憶中憨憨的形象逐漸重合到眼前的女孩身上，並在腦子裏模擬出她因着考試壓力而哀嚎的模樣，“你都帶了些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多？”她看着快要垮下來的行李山發獃。
“是我媽媽，她說霍格沃茨的生活條件一年不如一年，休息廳和宿舍的設施都開始退化了，我想是瞎猜的，她不可能知道學校里的情況。”
漢娜悲哀地說道，從背包里拉出一條比磚牆還要厚的花邊被單，“這是她硬塞進來的，同樣的東西還有兩個。她每樣袍子都給我準備了三套，我還有兩組一模一樣的坩堝……說是備用，據說煉製魔葯的時候很容易燒穿坩堝底，我不太確定，你認為呢？”
“我想她說得對，”薇薇忍不住笑道，“但這應該無關魔藥學的事，魔葯課里最麻煩的不是深奧難懂的知識，而是斯內普教授。”
“我聽說過他！”漢娜大聲地說道，又後知後覺地掩着嘴巴，唯恐別人聽見她私下議論教授。她啞着聲音說道，“蘇珊的堂哥說他是個非常難搞的教授，你知道，他剛剛從霍格沃茨畢業，現在在傲羅辦公室培訓，說是與其被斯內普教授關禁閉，他寧願空手去和巨怪搏鬥。”
“蘇珊？”
“哦，她是我的朋友，蘇珊·博恩斯。”漢娜踢了一腳行李箱，“我們本來約好在站台邊上見面的，可以這些東西太麻煩了，所以媽媽就把我趕上車了。”
“真好。”薇薇歪過腦子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我是說，巫師們應該沒有學前教育班吧？”
“那是什麼？”漢娜身子一縮，害怕地問道，“教育班？”
“噢，你別理。”
“我媽媽是蘇珊媽媽的朋友，我們時常沒事就互相串門，你知道，一個人在家通常沒什麼事做，所以我們會聚在一起玩巫師棋或高布石什麼的。蘇珊有一組淺綠色的高布石組，那是她奶奶留下來的，它會在你失去分數的時候噴射像是食屍鬼嘔吐物的東西，後來我媽媽就不讓我們玩了。”漢娜說起這個的時候擺了個鬼臉，惹得薇薇咯咯直笑。
“那你還有其他的朋友嗎？”薇薇發現自己對巫師家庭的生活日常很感興趣，其興緻不亞於通讀《魔法史》，“我的意思是，你們總是到別人家裏串門嗎，還是有什麼其他的活動？”
“哦，通常會到對角巷裏逛逛街什麼的，我很喜歡那裏的魔法美容藥劑店，但是厄尼不想去，他討厭那裏的女巫店員。”漢娜說道，薇薇在旁邊狠狠地點頭，“有時我們會去麻瓜的遊樂場或電影院——如果媽媽有空的話。厄尼是純血統出身，他的家裏人不讓他到麻瓜的世界裏去，除非旁邊有麻瓜出身跟着……蘇珊的爸爸倒是麻瓜出身，但是他的工作特別繁忙，在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你知道，他們總是要到別的國家公幹。所以就只剩我媽媽了，她是混血，但小時候和麻瓜們住在一起，知道怎麼使用底貼和點題。”
“地鐵和電梯？”
“嗯……我不太確定，就是會自己移動的那個。”漢娜皺着眉頭道，“達芙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她不喜歡麻瓜的地方。我倒是挺喜歡那裏的，是叫索普公園還是什麼的，有水上的溜溜滑梯、麻瓜們的飛天列車、和遊行巴士。你知道嗎，麻瓜們居然往人偶里塞了個活生生的人，真是難以置信，我還以為那是施了魔法的布娃娃呢。”
漢娜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搞得薇薇又笑了。
“哦，真棒。”她說道，“你總是在玩耍嗎，難道你媽媽不要求你學習？”
“有時候。”漢娜的圓臉又變苦了，“通常是讀書認字，有時候還需要自己寫出一篇文章來，我認為魔咒論文比較容易看得懂，變形學則很難。媽媽對這方面比較嚴苛，所以需要讀書的時候我更喜歡跟着爸爸——他認為學算數就是沒事找事，其實只需要往錢幣上施一個消費魔法，它們就會自己找出正確的數目。我認為爸爸說的有道理，可能是媽媽從小在麻瓜家庭長大的緣故吧，她的要求比較多。”
兩個小女巫就在包廂內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漢娜顯然也對麻瓜世界很感興趣，所以當她發現薇薇是在麻瓜家庭里長大之後，就急忙詢問百米賽跑的目的——按照她的想法，十秒和十秒半都是一樣的，‘就差半秒嘛’，她這樣說道。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列車已遠離了麻瓜鬧市，駛入人跡罕至的山野林間。窗外的景色從眼前極速飄過，自從離開了倫敦之後，太陽似乎又探出身子來，暖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時甚是愜意，薇薇攤在座位上懶洋洋地對着漢娜微笑，她則高興得漲紅了臉。
‘噔噔’。
有人用手指節敲打玻璃拉門，並從門邊探出一個腦袋，“你好，請問我能坐在這裏嗎？”他神經兮兮地回頭望了一眼，緊張地道，“有人在一袋裝滿硬殼狼蛛的袋子裏點燃了費力拔煙火，現在5號車廂里全都是狼蛛，而且快要爬到這裏來了！”
漢娜全身一跳，不必要地把雙腳從地上抬了起來，好像在玩‘地上有岩漿’的遊戲。
車廂後方確實傳來許多驚叫的聲音，還有人在大聲嘶吼，看來確實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薇薇朝着他微微一笑，“進來吧，快點，別讓狼蛛們爬上漢娜的小腿。”
漢娜低聲咕噥，為這男孩子讓出一個座位，她本來已經把鞋子脫了，盤腿坐在沙發上，但有男孩子的話就不能再這麼做了。就連薇薇也調整坐姿，她輕輕地咳了一聲掩飾尷尬，並把長裙重新拉到膝蓋下方。
男孩費了一些功夫才把行囊放好——沒辦法，漢娜的家當佔據了大部分的位置，包間內除了漢娜身邊、靠近門邊的座位以外就沒有其他空間了。
“謝謝你。”男孩把書包遞給漢娜，並看着她把它放在山的最上端。他非常有禮貌地和薇薇握了握手，又拍拍漢娜的肩膀表達謝意，“你們好，我是米高，米高·科納。”
米高是個少見的漂亮男孩，這是薇薇從漢娜的表情中讀出來了，她直勾勾地瞪着人家，渾然沒有發覺自己的失態。
薇薇認為這個想法很有道理，米高有着漂亮柔順的自然卷黑髮，它優雅地披到兩邊肩膀上，劉海同樣垂到眉毛之上，下面則是圓亮澄清的、海藍色的眼睛。他的容貌秀氣，皮膚狀態極佳，就連鼻樑的高度都恰到好處。
優秀的外表配上謙遜有禮的氣質，使他看起來非常出色，這樣的男孩是薇薇這段時間遇上的第三個，也是他們之中最有教養的一個。
“你好。”薇薇輕輕地踢了漢娜一下，但她的長裙還不足以掩蓋腳底下的動作，米高肯定看到了，但他裝作什麼事都沒有，“我是薇薇·奈非，坐在你旁邊的是漢娜·愛博。”
“哦——噢！你好，科納。”漢娜後知後覺地說道。
“叫我米高就行了。”男孩說道，“你們是一年級新生嗎？”
“我們都是。”漢娜點點頭，“難道你也是嗎？”
“是的。我本來是和佩蒂爾姐妹坐在一起的，她們也是今年入學，一對印度裔的雙胞胎姐妹。她們見到狼蛛的時候太慌張了，連行李都沒拿就扯着嗓子亂跑，我想她們應該往列車尾端去了。”
“她們應該沒事吧？”漢娜擔憂地問道。
“我想沒事，我看見級長們都聚集在一起了，他們應該能處理這些事情的。”米高說道。
“米高，在你進來之前，薇薇和我正在討論分院的事情，你知道分院儀式是怎麼進行的嗎？”
漢娜剛擔憂完一件事情，緊接着又提出另一個疑問，“薇薇說我們必須和一頂帽子進行辯論，如果失敗的話就會被丟進赫奇帕奇，而成功的話則很可能進入拉文克勞。我不確定自己的詞彙量夠不夠，而且在大庭廣眾下辯論，我一定會緊張得說不出話的！”
“你不喜歡赫奇帕奇嗎？”米高問道。
“我沒有。”漢娜耷拉着頭，小聲地說道，“我爸爸就是從那裏出來的，我挺喜歡他在那裏學到的東西……但是媽媽要我進到拉文克勞里去，她說拉文克勞才是所有巫師都應該嚮往的學院。”
“我想你就把這個想法告訴那頂帽子吧，搞不好它會讓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米高給她支招，又疑慮地看着薇薇，“但我不確定這是否是真的，按照我大哥的說法，我們大概得在每個院長面前說出他們教授的學科理論，說得最差的就是新生即將進入的學院。”
“噢——不！”漢娜失聲驚叫道，“我的魔藥學最差了，這樣的話我肯定得被丟進斯萊哲林里的！薇薇，給我搭把手好嗎，我想把魔葯課本拿出來。米高，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哪些知識比較重要？”
薇薇在旁邊笑個不停，幫她抬起堆疊在一起的行李，米高沒搞清楚情況，不禁問道，“你討厭斯萊哲林嗎？”
“我很怕斯內普教授，”漢娜急躁地說道，好像她今晚就得和斯內普來個一對一約會一樣，“我肯定會被他扒了皮，聽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老手……我那麼笨！”
“誰那麼笨呀？”
包間的拉門被‘唰’的一下打開了，門邊站着一個頭髮蓬鬆披散、長着大餅圓臉的傲慢女孩。不用別人提醒，薇薇就知道她肯定是純血統優越的提倡者之一，或者至少來自於那樣的家族。
她和她們一樣稚嫩，臉上滿是將入霍格沃茨的振奮感，身上已套上了巫師袍，並且在還未分院的情況下就往袍子上綉上了斯萊哲林的徽章。胸口處還有個銀色的銘牌，上面寫着：潘西·帕金森。
“我剛剛好像聽見有人私下議論斯內普教授，不會就是你們吧？”帕金森叉着腰，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剛好認識斯內普教授，或許可以向他轉達你們的評論（漢娜驚聲叫着不要），說說看，你們有什麼想法？”
斯萊哲林似乎有着擅自拉開別人房門的傳統，沒有人邀請這傢伙進來，但帕金森已經擠了進來，強硬地塞在薇薇身邊。她身後還有一個小跟班，是個麻子臉蘑菇頭女孩，她仍舊站在走道里，一聲不吭地看着漢娜。
她也有着和帕金森一樣的裝扮，似乎是叫達芙妮·蔭綠。
“我想你是聽錯了，我們剛剛在討論分院的事。”米高岔開話題，他似乎也發現漢娜震驚得說不出話了，急忙出來救場，“你知道學校是怎麼分院的嗎？”
帕金森露出驚喜的表情，“難道你不知道學校是怎麼分院的？”
米高搖搖頭。
“可別告訴我你是個麻瓜出身，”她自以為優雅地搖了搖頭，髮絲颳得薇薇滿臉生疼，“那可就白長了那麼好看的小臉了。”
“哦——那可真是對不起。”米高冷冷地道，“我不知道分院還得看血統，我還以為學校看重的是個人的品質。順便告訴你一句，我是混血，知道許多關於霍格沃茨的事情！”
“當然得看血統，”帕金森假裝沒有聽懂米高嘲諷的意味，“偉大的斯萊哲林早就說過了，他只接受純正的巫師。或許你可以進入拉文克勞，”她對米高說道，好像他是她的兒子，“你那麼漂亮，應該給你一個機會，至於這邊這個胖妞……我想就連赫奇帕奇也不願意接收吧，你說對嗎，達芙妮？”
她對着身邊的小跟班咧嘴發笑，希望得到她的支持，那個叫達芙妮的女孩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達芙！”漢娜好不容易緩過起來，尖尖地叫道，“你也認為赫奇帕奇不要我嗎？”【注】
“達芙？”帕金森眉頭一挑，“你們認識？”
“我和愛博從小就認識。”達芙妮指了指漢娜，解釋道，“老艾博在麻瓜聯絡辦公室工作，是我母親的下屬。”
漢娜張口結舌地發獃，一時間說不出話。眼前的玩伴在此前還漢娜漢娜地叫她，到了這裏自己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忽然變成愛博了。
“你們是誰？”薇薇有些不爽，帕金森的半條腿都壓在薇薇的身上，“來這裏幹什麼？”
“你一定是薇薇·奈非了？”帕金森虛偽地摟着薇薇，又用力地拍了拍她的頭，“我坐在隔壁，德拉科說這裏有個紅頭髮的純種，是他的好朋友。我想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個韋斯萊。”
她裝模作樣地掐着下巴，說道，“我嗅到了貧窮的味道。”
這傢伙和大象一樣重，薇薇被她壓得連手都抽不出來，根本掙脫不開，“我是誰關你什麼事？離開這裏！”
“我本來還想把你招納進我的夥伴群里，”帕金森站起來之前重重地啐了一聲，“我看算了，你應該是個格蘭芬多，你和那裏的人一樣沒有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