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要鬧了,我經不起
江黎測了體溫,已恢復正常。
一陣冷冽的風從陽台吹進客廳,天邊烏雲密佈,陰沉沉的,要下雨了,他記得,姜顏沒有帶傘。
姜顏拿出草稿紙,推算剛才學的數學公式。許樂坐到她旁邊,怕影響其他人,小聲地問道:“你也住在東南路?”
“附近。”姜顏補充。
“你真厲害。”許樂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姜顏疑惑地看着她,不明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有聽說過你的一些事,你住在東南路那得要拿多少獎學金啊!”
原來是認為她住不起東南路的租房。
“其實,也不貴。”因為有一半的房租由江黎付。
許樂有些驚訝:“一年八千不算貴?”
姜顏錯愕,一年八千!?不是五千嗎?她交兩千五,江黎不是只交剩下的兩千五嗎?
心裏一股怪意油然而生,姜顏沒了推公式的心情,便出去吹吹風,可惜,這天陰沉沉的,讓人壓抑得緊,猶如她此刻的心情。
八千,這麼說,江黎差不多付了四分之三的房租,也對,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姜顏仔細回憶了租房的事,那間套房的裝修非常好,可見價格不會便宜,就算是合租,她也不可能只用付兩千五,而且房東阿姨在問她的名字和基本信息時,心中好像已有了標準答案。
她如今才發現,這一切都太刻意了。
江黎,你究竟想做什麼……
空中響起一陣驚雷,隨即傾盆大雨而至。姜顏站在走廊上,看着成對打傘離校的學生,眼神平淡,等雨停歇在回家。
馮柯源走過來,道:“我送你回去。”
姜顏搖頭,“不用,雨快停了。”
她剛說完,又一陣的電閃雷鳴,雨更大了。
馮柯源輕笑,“你——確定?”
他看了看一直往傘邊緣站的姜顏,把傘移近她,自己的肩膀則被雨水打濕。
姜顏注意到他的舉動,稍微靠近他,沒注意已到台階處,一臉踩空,幸好馮柯源及時扶住了她,否則她就要一跟斗摔進水坑裏了。
站穩后,她輕聲道了句“謝謝”。
直到下了台階,馮柯源才鬆開扶着她的手,笑道:“沒關係。”
又走了幾步,姜顏感覺胳膊被人用力抓住,隨後她從傘下離開,雨水很快就淋濕了她的劉海,模糊了她的視線,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江黎摟緊懷裏的姜顏,瞥了一眼馮柯源,給他一個危險的眼神,轉身離去。
姜顏取下眼鏡,擦掉臉上的水,往身旁一看,有些愣,江黎是特意來接她的,還是有其他事剛好路過學校?
不禁又想起租房的事。
“江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你租房的人是我?”
江黎用餘光看向她,道:“馮柯源和你很熟?”
“我們只是朋友。”
江黎停下,轉身,眯着眼盯着她,“你也會交朋友?”
“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
“哦~青梅竹馬。”
姜顏皺眉,江黎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租房,是我特意為你挖的坑。”江黎回答她的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往裏面跳?”
江黎只是笑笑,不語。你的事我都知道。
知道姜顏在重新找房后,江黎便馬不停蹄地安排了這一切,特意讓姜顏收到出租套房的傳單,並把價格降低到兩千五。她這麼省錢的人,一定會來看房,而且他篤定姜顏對這間套房是持滿意態度的。就算知道是和人合租,她也會租。畢竟她原來住的那間地下室的價格就有兩千,學校周圍的租房他都打聽過了,均是兩千五以上。並且讓房東只租給一個叫姜顏的人。
所以,他早就料定她會往裏面跳。
“為什麼?”姜顏問道。為何要特意挖這個坑等她跳?
“我說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你。”
姜顏神情恍惚了一下,“江黎,玩笑是需要適可而止的,請你不要在鬧了,我經不起你的玩笑。”
江黎沉默,又似在隱忍什麼,抬眸,他道:“我要的就是你的經不起,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喜歡上我。”
“……”
讓她喜歡上他?
姜顏微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黎突然上前,擁住她,“姜顏,請你記住並記在心裏,我喜歡你,打心底的喜歡,不是逗你玩,不是隨口說說,是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餘生。”
姜顏心跳加速,驚慌失措,用力推開他,衝進雨中。
這不是她認識的江黎,不是!
是他親口說的,他喜歡她,只是在開玩笑;是他親口說的,他喜歡誰也不會喜歡她;是他親口說的,她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人。
可是,他現在又說,他喜歡她,打心底的喜歡,不是逗她玩,不是隨口說說,是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餘生……
雨停了,姜顏也被雨澆清醒了。
她是一個只要不確定就不會放在心上的人,而曾經那點因自己自作多情而有的喜歡,也早就被光陰的河流沖走,他們本該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註定分離。
對於江黎那番話,既然不確定,為何要浪費自己的心思、情緒在上面。無論是真情還是玩笑,她不想深究,時間會給她答案,即使錯過也是註定了的,隨波逐流才不會有太多牽絆。
打開門,江黎坐在客廳,見她回來,走過來,取下她的書包,“先把衣服換了,以免着涼。”
姜顏洗了澡,換了衣服,書已經被吹風機吹乾,他對她道:“過來。”
江黎的手輕輕按在她的頭上,頭髮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只能低着頭,不去看他。
“好了,吃飯。”
他將吹風機放好,從廚房裏端出幾盤菜,姜顏坐在他對面,始終沒有抬頭看他,一切恢復到了起初。
這個星期要月考,老師提前對學生進行了一場測試,姜顏除了數學,其他科都考得很好。
下課後,姜顏正在研究最後那道題,儘管老師課上有講了,她還是沒有理解。
重新換了一個思路,仍然沒有解出來。
卷面上出現了一隻手,她側頭看江黎,只見他在試卷上寫了兩個基本公式,“這兩個公式結合,通過推導,可以轉換成這個公式,根據已知條件代值計算就可以求出第一問。”
姜顏瞪着驚愕的眼睛,不敢相信江黎居然在教她做題。
忙根據他所說的做了一遍,算出的值的確是正確答案。而且這方法通俗易懂,又看了看江黎,這是那個曾經的全年級倒數第一?
“我知道我長得帥,但也不至於這樣看着我。”
說著,他奪過姜顏手中的筆,強行把她拉出去。
今天隔壁二班與一班有一場羽毛球比賽,代表一班參加的是許樂和馮柯源,班上同學幾乎都在操場上為他們加油。
“你為什麼不去參加?”姜顏覺得,江黎的羽毛球打得是真心好。
“我參加的話你也得參加,考慮你的球技太菜,怕給我丟臉,所以就沒參加嘍。”
“……”沉默片刻,她又道:“許樂挺好的。”
“我的搭檔只能是你。”
看着場中發揮極好的馮柯源,江黎看了眼姜顏,道:“你覺得我要是和馮柯源對打,誰會贏?”
“你確實厲害。”
聽到想要的答案,江黎一樂,隨即又聽姜顏補充道:“但馮柯源會贏。”
臉色一沉,江黎狠狠地盯着馮柯源,好像要把他看穿個洞似的。
一班贏得了上半場的勝利,一旁的小學妹興奮歡呼:“馮柯源不愧是學校體育部羽毛球隊的隊長,成績好,長得帥,實力強,啊啊啊!要是能和他握個手我一定要在我的那隻手上套個保鮮膜!”
江黎在心底吐槽:花痴。
不過也明白了姜顏為何會說馮柯源會贏了,臉色不禁又好了起來。
姜顏覺得,江黎這陰晴不定的心情切換的比老天爺變臉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