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誤會了，他是我哥
醒來時，她聞到了一股藥味。
她費力地爬起來，見自己所處的房間是陌生的，神遊了好一會兒。
在意識還未完全模糊時，她記得，有人救了她。
“她就在裏面，你媽下手太狠了，這畢竟還是個孩子，你把她帶回去，讓你爸好好跟你媽聊聊。”
門被打開，姜顏看過去，來的人是肖垚。
從始至終，她都沒見過救她的那個人，沒想到今天竟偶然遇見了，並且以後會經常見。
緣份這東西，果真神奇。
下午的活動與在校生無關，學生大多選擇回家，姜顏打算先回教室看會兒書。
她進教室時，除了江黎，剩下的幾個學生都收好了書包。
等他們走出教室后，姜顏找話問：“你怎麼還沒回去？”
江黎一隻腳踩在擱腳架上，一蹬，往後靠去，冷淡地回一句：“等你。”
姜顏拿出數學資料，“我要做兩頁，你等我嗎？”
江黎坐正回來，拿出英語資料，“廢話。”
不用直覺告訴，直接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好，姜顏不再多說，默默刷題。
這種情況，姜顏暗自後悔，為什麼要拿數學，就算她做得出來，也沒心思去思考啊！
一旁的江黎顯然也沒有耐心，煩躁地把筆扔到一邊，道：“喂。”
姜顏看向他，“嗯？”
“你是不是還喜歡肖垚？”
姜顏被問得一驚：“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要是此時她正在喝水，估計會被嗆死。
江黎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你以前不就很喜歡他，只有他來找你的時候你才會笑，當時全班的人都這麼認為。”
以前？
姜顏回想了下，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初中那會兒，肖垚會偶爾來找她，那是因為周末她都住校不回家，他來告訴她家裏有事讓她回去吃個飯什麼的。
肖垚對她很好，她怎麼能一直冷着張臉？
姜顏無奈道：“你誤會了，他是我哥。”
一陣風吹進教室，掀開了靠窗課桌上的書頁，那“唰唰”聲把教室襯得更靜。
姜顏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沒有看見此時此刻江黎的神情。
江黎本都做好心糾的準備了，卻沒料到……
肖垚居然是姜顏她哥！
靠！他居然還吃了好幾年的醋。
要是早知道這事，他之前還猶豫、膽怯、害怕個毛線！
江黎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一邊欣喜一邊懊悔。欣喜的是姜顏沒喜歡過肖垚，懊悔的是……他當初真的放棄過，就因這個誤會。
還好，他慶幸地想，還好，初見的那一眼在他心口上烙了個印，忘不了，剔不掉，以致他能臭不要臉地繼續喜歡她。
等等，姜顏不喜歡肖垚，那上次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她說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又是誰？
想到這，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事。
那天，他看見一個學長來找她，她看起來很開心，后桌跟他說，姜顏喜歡那人，還經常送禮物給那人，甚至在她的抽屜里發現了寫給那人的情書。
本來他是不信的，直到親眼看見姜顏把一個精緻的禮物盒遞給肖垚，他才明白，自己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沒開始就這麼結束了。
後來姜顏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那時自尊心強，接受不了被拒，只能笑着說是在開玩笑，讓她別當真。
現在才回想起來，她問他的時候，是不是兩隻耳朵都紅透了？聽完他的回答后，神情是不是有些失落？
還有那次，他的手受傷逃了一節公開課，下課後她是第一個返回教室的，路過他時遞給了他一個創口貼。
初三決定拚命后，他每日像個機械人一樣，時時刻刻都抱着本資料。功倍事倍，在模擬考試中，他一下升到了年級前二十，一向看他這個“關係戶”不順眼的英語老師當著全班的面說他的成績不真實，都不含沙射影下。
他試圖爭辯，無奈老師一口咬定他作弊，要是曾經他早就不尊敬師長了，但那時不行，他沒有精力去吵，也沒力氣去鬧，他的好兄弟們看不下去幫他說話全被堵回去，“你們好兄弟重情義幫着說話我理解，但作為一個學生，作弊就是可恥的行為！”
“老師，您可不能這樣說，江黎是有基礎的，他就是平時不想認真好好學而已。”
“他那基礎頂個球！一個多月從全校倒數到正數，從兩百多分到近六百分，這說出去誰信？”
全班鴉雀無聲，或許當時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老師。”
他聞聲望去，見她已經站了起來，臉上雖沒什麼表情，耳根卻紅了，聲音也有些顫，“您說，學生作弊是可恥行為，那老師您打擊學生這種態度呢？老師，您有證據證明嗎？考試那天停電，沒有監控，可您完全可以讓他單獨做一次來證明清白，您沒有，而是直接下定論，您這樣做會寒了多少排名在後卻仍在努力的學生的心？”
江黎一直覺得，姜顏對他不是無感就是討厭，畢竟她曾因他被很多女生找過麻煩。
可若是如此，她為什麼要給他創口貼，為什麼要幫他說話，所以……
“姜顏。”
“怎麼了？”
江黎緊緊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所以，你曾經喜歡的那個人，是我嗎？
姜顏對上他的眼神，心裏突然一空，有些慌張地道：“你，今天怎麼了？”
江黎：“那你送肖垚那麼多東西幹什麼，是個人都會誤會的好嗎？”
姜顏：“那些東西不是我送的，不知道是誰告訴了我哥的那些追求者我是我哥的妹妹，那段時間每天都有學姐托我給我哥送東西，我總不能扔了，即使最後那些禮物仍逃不過被丟的命運。”
江黎的手搭向後桌，愜意地靠着，忽然聽到一聲輕笑，便問：“你笑什麼？”
“就是覺得，你這個想法挺好笑的。”姜顏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說。
江黎深深嘆了口氣，他確實是挺可笑的。不過，還是長大點知道喜歡才好，這樣就不會害怕丟臉，不會輕言放棄了。
“你嘆什麼氣？”
江黎颳了刮鼻子，把書塞進書包，拉上拉鏈，笑道：“就是覺得，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見他那一臉的不認真樣，姜顏背上書包離開，扔下一句：“無聊。”
“我說真的，以後多笑笑，別整天苦大仇深似的。”
知道原來姜顏喜歡的人是自己，江黎一路上嘴角都與太陽比肩，沒下來過。
直到突然想起那次真心話大冒險姜顏還說了什麼，他才反應過來，姜顏當時說她已經不喜歡那人了。
所以，姜顏已經不喜歡他了。
也是，畢竟他本來就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他停下步伐，姜顏低着頭看書，自顧自繼續向前走，沒留意到他的動作。
他看着她的背影，有很多話想問她。
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為什麼不繼續喜歡我了？因為我們不是同一條路的嗎？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努力的。
你那麼好，我想配得上你。
我真得很喜歡你，給個機會可以嗎？
可是他不敢，以前不明白，覺得喜歡就是要說出來的，可因怕被拒絕自己會丟臉，不敢承認喜歡；後來發現自己忘不了，決心走近她，讓她知道自己是認真的，就算被拒絕他也要承認，緊緊地抓住她，打死也不鬆開。
可現在，他又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明知道她就像含羞草，受了觸碰便會閉合，卻總是這樣去刺激她。
之前她不信，所以他們現在還是朋友，要是有天她動搖了，他們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其實，姜顏喜不喜歡他不重要，他喜歡她不就行了。
他以前想，姜顏這個人，反正他認定了，他會一直待在她身邊，以後她會慢慢地忘記那個人，以後他們會在一起，就像別人所羨慕的那樣，從校服到婚紗。
可是除了他的那份喜歡是真實的，其餘的想法一點也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