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婆離世
在山上的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就快過年了。每個月我都要下山拿米，油和生活用品。在三個月的時間裏我和大師兄學了很多東西，其中廚藝進步很多。有時我也被派去跟法遠師兄山上採藥，或者在藥房炮製藥材。在藥房不但把忌畏反口訣背的滾瓜爛熟，還了解配製藥方中的君臣佐使配製次序……
師父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要考問我的學習情況。除此之外都會說一句:學醫不精，誤人性命。
和二師兄在一起的時候，二師兄告訴我，師父如果覺得你不是學醫的料子是直接叫你走人的。曾經趕走很多拜師學醫的人。他們不是急功近利就是頭腦不靈，甚至有人學了一段時間直接拿錢說來買秘方。
“都是些什麼人啊！真是的！”二師兄氣憤的說道。
“呵呵，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是嗎？”我附和道。
“秘方也只是某一個病的方子，又不是什麼病都治，想錢想瘋了。”二師兄繼續吐槽。
“想拿着秘方開掛暴富嘛。第一年買房子，第二年開豪車。”我笑着說。
“那些人也不去拿個土磚頭枕着好好想想，師父他老人家愛不愛錢，願不願意敗壞名聲。”
“一心只想發財暴富，才不會在乎別人的名聲。”
“二師兄，聽大師兄說你的結他彈得很奈斯。晚上給我們來一個節目？”
“這個嘛……可以有！”
吃過晚飯，我們圍着火堆聽二師兄邊彈邊唱《夢駝鈴》，這是師父愛聽的歌。因為師父年輕的時候當過兵。
二師兄的結他彈奏幾乎達到演奏水準，不但和弦節拍精準，而且隨着曲調的旋律而感情起伏。彈奏的《加州旅館》《悲傷的西班牙》《梁祝》等等。一曲接一曲。
最後彈奏他自己寫的曲子《山林古寺》
大師兄在我耳邊說:“這歌就是唱我們這個廟裏的生活的點點滴滴。大師兄說這歌寫得很到位，我們的生活需要有主題歌。”
師父卻笑着說:“都不知道唱的啥。又是森林大山，又是天空屋頂的。”
唱完之後我和大師兄大聲鼓掌，豎大拇指喊奈斯。師父只是端着茶呵呵笑。
當院牆角的紅梅開花時，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到處銀裝素裹，就像一副畫一樣美，紅牆碧瓦的古寺被參天古木簇擁，後山高聳，林海滄茫，石徑蜿蜒曲折，真如仙境。
還有幾天過年了，我本來和大師兄去採辦年貨，但今天有兩個疑難雜症病人冒雪來到山上求醫問葯，二師兄要趕着年前把幾種炮製複雜的葯就着雪天炮製出來，因為必須要數九寒天的雪方可製成。所以我就留下來幫師父的忙。
一個肝癌病人，一個肺氣腫病人，兩個病人都是家人抬過來的。這都算是絕症了，肺氣腫病人，整個身體都水腫厲害，手腳都腫的碩大，還咳嗽不止，呼吸困難。
肝癌病人臉色發黑，面容枯瘦，目光發黃犀利，說話聲音細弱無力。
師父先給肺氣腫病人號脈，問診。我站在旁邊看着師父的各種操作和聽着對病人各方面的詢問。最後師父要我備好紙筆磨墨，寫底方，師父邊念我邊寫，麻黃，桂枝，細辛各一錢，紫菀，射干，款冬花……
底方就是相當於存根，要寫上詳細的年月日，便於以後複診或根據病情來調整用藥。
我寫完之後再拿給師父看後去後房配藥，用戥子稱稱好之後用黃裱紙包住，再用細麻繩捆好拎出來交給病人家屬。
肝癌病人一抬過來，師父直搖頭，然後給他號脈，只見那人對師父說“方丈，我剛從大醫院回來，我不想做化療，既然是絕症我不想又花錢又痛苦，所以我就來您這裏碰運氣了。”
“想法和心態都很好！心態積極很重要，要繼續保持。但是不要喝酒，千萬千萬不能喝酒！一定要記住！”師父和藹的笑着回答那人。
師父又按壓那人的胸腹就提筆開藥了:白花蛇舌草，勾吻（蜜制），水蛭……
我把葯配了包好就交給了那病人家屬。
當時我在想得這種絕症的人不知是什麼心態，現在想想光是聽到這些病的名字整個人就不好了，還別說患上這些病。這些病首先摧毀的是人的意志，積極求醫不但是給自己希望也是給家人希望和負責！人不是只有自己，至少還有自己的親人。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完了。我和師父收拾一下泡壺熱茶坐在火邊喝起來。順便向師傅請教了一些診病的問題。
剛問完兩個問題大師兄就來叫我們吃飯。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外婆過世的噩耗傳來，是讀初中的表弟跑來親口告訴我的，我失聲大喊問他為什麼會這樣。表弟低着頭告訴我是在雪地里摔倒去世的。
就在這一刻，悲傷頓時朝我奔涌而來，我的眼淚奪框而出！我想着慈祥善良的外婆還沒有等到我孝敬她就離我而去，我非常難過。我爸過世的時候我太小，我什麼也不知道，前所未有的悲傷使我不知所措。這時候大師兄叫我趕快收拾回去奔喪，等師父午睡醒來他再告知師父。
我和表弟急匆匆的趕回來了，我媽和李城晚上才能趕回來。我就只有按照這裏的鄉俗聽任舅舅的安排。
晚上只有我一個人守靈，我一點也不怕躺在棺材裏的外婆。我在想我為什麼要怕，她是對我最好的外婆，我還哼出外婆常聽的那段戲詞中的幾句:聞親人仙逝，飛淚難禁……
凌晨一點多媽媽和李城回來了，還帶着我同母異父的妹妹李添金。媽媽隨便問了我幾句就披麻戴孝去了。
三天之後，農曆二十八外婆安葬完畢我回山上去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太觸景傷情，睹物思人了。我走的時候媽媽給我幾百塊錢，我沒要，因為山裡拿錢也沒用。我只拿了兩百塊錢留作壓歲錢。
回到山上我睡了一天一夜，師父知道我又累又傷心，告訴師兄兩先讓我休息兩天，另外也沒啥事。
年三十那天下午起床洗刷，清洗東西，打掃衛生迎接新年。我真的希望這一年趕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