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阻止他
“她來了!不…她又走了!”
一個紅髮女子正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什麼,她那雙墨玉般的眼睛,此刻也有些搖擺不定,似是慌了神。
她一隻手握着另一隻手抱成拳狀死死地按在胸口,她的皮膚白得毫無血色,甚至眼眶下方還帶着烏青,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
而她的兩隻手都被拴上了重重的鐵銬,鐵靠連着的鐵鏈背後就是一面牆,那鐵鏈真死死地焊在牆裏。
“母妃。”
顧閔之在這個女人面前毫無在外人眼中的,玩世不恭和陰恨,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更多的是心疼。
那個女子依舊自言自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甚至愈來愈激動:“他要殺她,阻止他!亦安,阻止他!”
那女子聲音中帶着嘶啞,但那撕裂的吶喊聲,依舊響徹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
“母妃,事情已經在計劃了,不久之後,東宮便會生變,這天下也會跟着變的。你放心,我一定會阻止他。”
顧閔之伏在地上半環抱着地上的女子,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那雙眼睛中又多了一分,深不見底的恨意。
“亦安,十六年了。他謀劃了整整十六年,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在謀劃一個陰謀,一個很大陰謀,他會再次殺了她…”
那女子說著嘴裏的話,語調越來越急迫,甚至透露出幾分恐懼之色。
“母妃,會無事的,定會無事的。”
顧閔之聲音低沉,男子的喘息聲也漸漸地低落了下來,不過剛等他剛剛說完,那女子突然就狠狠地推開了他。
那女子猛然搖頭情緒更加激動了。
“不!他不會滿足的,他想要映天石!”
那女子的聲音帶着啜泣,猛然一愣神又往顧閔之的方向爬了幾步,握住了他的雙手說道:“一定要把映天石搶回來,他已經知道了映天石的秘密,這天下蒼生會毀在他手裏的。一定要找到她,阻止他!”
那女子瞪大了眼睛迫切地盯着顧閔之,右手顫巍巍地舉了起來留在半空中,她的右手一端連着的鐵鏈也跟着地面摩挲發出聲響。
她終是把她的右手撫在了顧閔之的臉上,就彷彿她已經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天煜宮城外
一輛華麗的馬車,車軲轆碾着地面發出呲噔呲噔的聲音,馬車的兩旁站着兩個婢女,還有一名駕馬的小廝,後面還跟着兩個侍衛守護。
“我家小姐真是倒霉,這剛剛大病初癒,如今又添了新傷,這進了宮還差點出了事,差點沒把我嚇死。”
錦瑟嘴裏嘆着一口氣,頭也喪得低低的,一隻手還扯着自己的衣袖。
她以為這次入宮,是能見世面出風頭的,不曾想自家小姐不僅任由自身埋沒在人群中,還聽信了一個不認識的宮女的謠言當真去了錦和殿,差點就出了事,險些自己的命都搭在那裏了。
“錦瑟,你就少說些話吧。我看小姐從出了池清殿,到現在都沒說一句話呢。想來是傷心,你就讓她多休息休息,我們還是別擾她了。”
珠若小跑到錦瑟身邊小聲地說道,生怕聲音太大讓紀孟姝心煩。
“珠若姐姐,我只是心疼自己罷了。如今,小姐又受了傷,等到回了福又不知如何跟老爺交代了。”
錦瑟沒有珠若那樣好脾氣好說話,她如今垂喪着一張臉,就像有人欠了她錢不還似的,看上去又生氣又難受。
紀孟姝在車中並未休息,而是有些發獃,只是她猛然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麼,便從衣裳的夾層里掏出了一張舊舊的帶血的手帕。
“救救惠妃…救救惠妃。”
看着手裏的手帕,她又想起了那個小宮女一臉哀求的模樣,可能那個小宮女一開始就想同她說些什麼吧。只是現下自己已經錯過了這個機會。
紀孟姝忍不住閉了下雙眼,眉間微蹙,拿出了自己空下的另一隻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珠若。”
珠若聽到紀孟姝喚她,便緩緩地掀起了帘子,一臉關切地看着紀孟姝。
“小姐有何事吩咐,可是不舒服?”
紀孟姝微微睜開眼睛,她的那雙狐狸眼半睜着,露出褶皺,顯出了疲憊之色。
“等回了府,你幫我書信一封給若茗。我想知道今日遇上的那個小宮女的下落,最好是能找到她,我有些事情想要找她問清楚。”
“喏。”
珠若得令以後便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繼續沉默着,跟着馬車前進。
“救救惠妃嗎?我姑母已經病逝十年了,至於她是怎樣突如其來就病逝的,阿爹也從未過問過,也只是疼惜她英年早逝。”
想到這裏,紀孟姝用手摸着眉間好似想要舒緩一下自己的疲憊。
“姑母入宮早,離世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聽祖母說她明明入宮之時還是身體康健,入宮的第二年便懷上了龍子,中途還經歷了小產這才把身子拖垮的。”
紀孟姝又拿起那方帶血的手帕,那血跡分明已經變黑,連帶着血跡周圍的面料都已經泛黃,想來這方手帕已經有許久的來歷了,說不定就是十年。
“姑母頗受聖上寵幸,次年便又懷上了龍子,這次龍子順利誕生,是個皇子。陛下賜名樂珩,只是樂珩出生不到一年便夭折了,姑母的身體每況愈下,也因此久病不治。”
紀孟姝細細地觸摸這那方手帕的紋路,她的姑母最喜愛蘭花,這方手帕繡的便是蘭花,用的便是藍青色的染料。
“祖母只是說姑母福薄受不了這天家恩惠,但如今我看那小宮女說的話不像假話。其中定是有隱情的,背後到底是什麼呢?”
想到這裏,紀孟姝挑起了車簾對珠若喚道:“珠若,及笄之日多賓客名單都定了嗎?”
“回小姐,已經定得七七八八了。”
“我聽說曾經為我姑母診治的沈醫官似乎已經似乎已經告老還鄉了。那就請他回這煜都一游,當年我大病一場也是多虧了沈醫官我才活到今日,做人不能忘了本,也便把他請過來吧。”
紀孟姝一一吩咐了下去,錦瑟只是瞅了一眼珠若,便小聲地嘟囔着:“沈醫官?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小姐還記得?連柳公子都不見得被小姐列入邀請的名冊之中,反正如今還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個沈醫官。”
錦瑟的語氣中帶着埋怨,她只是圖着嘴快,也不知道紀孟姝有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錦瑟,你話太多了。等回了府就多去喝幾口涼水,清清火。”
錦瑟聽到紀孟姝的話也便停了下來,抿了抿唇,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當年負責姑母衣着首飾的人不知,可在否。珠若,你派人去找一找,就說我想做身新衣裳等及笄那日還是再穿。”
“喏。”
錦瑟瞟了紀孟姝一眼,見她沒有關注自己,又變小聲地嘀咕道。
“小姐,今日怎關心起惠妃來了?莫不是因為今日那個小宮女說的胡話。我記得小姐及笄那日要穿的衣裳老太君已經準備好…”
“錦瑟!”
聽紀孟姝這語氣語調想來,她是怒了,錦瑟連她的眼睛都不敢看了,便又停下嘴來。
等到吩咐完事情,紀孟姝又在腦子裏回憶:“十年嗎?素妃出事也是五年前,顧離塵去先皇后寢宮莫不是在查什麼東西。這兩人一前一後出事,怕這其中也是有聯繫的。”
紀孟姝看着窗外的黑夜,眸子沉了一分,此次入宮沒有遇到自己想要的收穫,遇上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東宮在謀划什麼,顧離塵又在查什麼,惠妃病逝背後的原因,還有蘇佑卿入宮的秘密。那大鳥說不讓入宮,又到底是因為什麼。
紀孟姝都很好奇,但又不敢輕易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