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是程微微也是顧聽
兩年後。
雲圳市,塔絡鎮醫院,心理科辦公室。
顧聽辦公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顫動着。
她怕有什麼重要事情,也停下筆不再寫心理報告,拿起手機查看起來。
[微信群:五角偵探所(總)]
“重金!重金!靳三爺可真是好手筆,一個億賞金找兒子!”
“這單得接啊!”
“不愧是第一豪門靳家,看看各大平台的頭條新聞,都是關於這靳家小少爺的。”
“這靳家小少爺已經失蹤一周了。”
“哪個小少爺?”
“京城靳三爺,靳言的獨生子,靳家也就一位小少爺。”
顧聽看着微信的群聊信息,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靳言…獨生子…
那不就是…
慢慢地,她又翻到了群里發的尋人啟事,還有這位靳小少爺的照片。
看着上面的照片。
顧聽心中一顫,眼裏也多了一絲柔意。
上面的男孩身穿着整齊的古板的黑色西裝,稚嫩的帥氣的臉上不苟言笑,板着一張嚴肅的小臉。
一雙清墨般的眼眸和她倒是有幾分相似,都是桃花眼。
這是她的孩子。
而她顧聽正是當年應該死在車禍中的程微微。
顧聽沒有想到,她和自己孩子見面,會是以這一種方式見面。
當年在國外,因為被追殺又在逃離中病發,她沒有了記憶。
成了程微微,就被靳言帶回了華夏,陪在了靳言身邊,成為任薇的替代品,也成了為他生孩子的工具人。
那時候的她竟然還喜歡上了這麼一個膚淺的男人,落得一個被拋棄的下場,真是可笑。
顧聽的一世英名大概也就毀在了靳言手裏了。
好在,她的養父及時找到了她,把她帶離了深淵。
在停屍間找了一副無人認領的乞丐女屍,給女屍易容了,讓靳言誤以為她永遠地死在了病床上。
而她也因為車禍臉部的部分毀容,容貌也發生少些變化,但與往日的容貌也還是能看出幾分相似。
一年前,顧聽才回國,她忍着不去見自己孩子,不去關心京城的任何的一件事。
她選擇待在兒時生活了十幾年的塔絡鎮當一名普通的心理醫生。
想着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就行了。
如今…
見到自己孩子的尋人啟事,顧聽心情複雜。
她心情複雜地繼續看着群聊的信息。
“這靳小少爺還是靳三爺的情人生的,這靳小少爺失蹤一周才發尋人啟事,想來着靳三爺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兒子。”
“一周后才發佈尋人啟事,賞金一個億又如何?估計是巴不得這小少爺死了。”
“真可憐,這孩子生下來就沒有了母親。現在這身世,怕是在靳家也不受待見。”
“肯定不受待見,不然名字也不會叫靳紀,誰給自己的孩子名字特意地取一個‘禁忌’的諧音的名字?”
“更可憐的還是,這靳小少爺親生母親才死,靳三爺就和任家千金舉辦了訂婚宴。”
“這后媽估計對靳小少爺好不得哪裏去。”
顧聽看着群聊討論着靳家的八卦,讓她知道了不少這兩年京城靳家發生了什麼。
顧聽心中一陣痛心,是她自私了,她不該把孩子留給靳言!
靳言不喜歡她,怎麼會對她的孩子好?!
顧聽拿着手機在群里回了一句:“這單我接了。”
偵探所裏面的人見到n年沒有出現的五元老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頓時沉寂了片刻。
不一會兒,群里全部人都發了驚訝的表情包。
然後所有人都問着同樣的話:“大佬這是…不退休了?”
顧聽瞄了一眼信息,沒有回任何人。
次日,凌晨四點。
雲圳市,市中心,靳氏集團旗下酒店。
“有消息了嗎?”
如砂紙磨地的低啞透着冷冽。
一位周身散發著冷低壓的男子顯得有幾分疲倦地坐在沙發上。
那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臉上猶如鑲嵌上了寒冰。
站在這高冷的男人一旁的男子,連忙道:“收到偵探所的消息,已經第一時間報警,警方的人都已經在今天凌晨行動,進行圍剿了。”
宋一石恭敬地站在靳言身邊。
在找不到靳小少爺期間,靳三爺的脾氣愈發古怪和容易暴怒。
又因為這靳小少爺的綁架案裏面還涉及各種危險因素在裏面,警方建議他們靳三爺先別發佈尋人啟事。
只能等到一周后才能發尋人啟事。
靳言聞言,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但他那兩隻手有些不受控的發顫,他用力握緊了拳頭試圖讓自己的手平靜下來。
他的眼睛發紅,都是紅血絲,看上去有些駭人。
宋一石一頓,語氣也變得緊張起來,他試探性地出聲:“三…三爺?是發作了?”
靳言沒有講話,覺得頭疼得厲害,腦海一閃而過就是兩年前的病床上躺着冰冷的屍體。
他的神色也變得更加痛苦起來。
宋一石心中一沉,連忙拿手機打開了一段錄音。
緊隨着而來的是一段美妙動聽的鋼琴錄音。
略顯狂躁的靳言也慢慢平息了下來。
宋一石頓時鬆口氣,也就兩年前夫人的鋼琴演奏錄音能讓三爺平靜下來了。
只可惜他們夫人…
而他們三爺卻存在永無止境的自責和痛苦中。
很快,靳言在鋼琴聲下平靜了狂躁症,他揉了揉眉心,嗓音有些沙啞:
“備車,去現場。”
“可是…”宋一石有些為難,但面對靳言那冷漠的目光,他立即憋回了所有話。
“是,三爺!”
凌晨五點。
塔絡鎮醫院。
有一個小孩安安靜靜地坐在挨着窗戶病床上,不哭也不鬧。
顧聽一眼就認出了他。
靳紀。
她的孩子。
她緩緩蹲在他面前,語氣柔和,“要吃東西嗎?”
靳紀聽到熟悉的聲音,總算是有了一點反應,他有些獃獃地看着顧聽。
他認識這個姐姐,是她帶着警察叔叔過來救了他。
但是當時光線很黑,他沒有看到她的臉。
靳紀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地抬起小手,去拉開顧聽的口罩,他想看看救他的姐姐長什麼樣。
顧聽沒有動,任由他把口罩拿開。
精緻的瓜子臉,白皙無瑕的皮膚,薄薄的雙唇。
靳紀臉上閃過一絲驚詫,他錯愕地盯着那雙明凈清澈的墨色眼睛。
然後鼻子忽然一酸,“媽咪!”
他直接環抱着顧聽的脖頸,“我終於找到你了。”
顧聽身軀一僵,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孩子…怎麼知道的?
不等顧聽細想,門外就傳來了一道緊張的男聲:
“小紀。”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聽猛然一顫,立即把口罩戴好。
雖然容貌和之前不一樣,但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靳紀聽到自己爸爸叫他,也鬆開了顧聽,看向了門外,等待着爸爸進來。
他舉起了一隻小手,生怕爸爸找不到他。
但另一隻小手緊緊地抓着顧聽,生怕顧聽跑了。
顧聽有些愧疚地拿開靳紀的小手。
她現在還不想見那個男人。
顧聽不會原諒他,也不想和他相認,也不想和他在扯上任何關係。
她揉了揉靳紀的頭髮,溫柔道,“小朋友,你爸爸來了,我要去忙了。”
在對上靳紀那悲傷和可憐楚楚的目光的時候,顧聽心裏也一陣難受。
她會把孩子從靳言身邊帶走,但不是現在。
以前的她覺得靳言再怎麼對她不好,起碼也會對自己孩子好點,畢竟是靳言讓她成為工具人,是他想要一個孩子的。
而她也不能活得長久,不能陪孩子長大。
這兩年她沒有去找孩子,讓孩子留在靳言身邊,有親生父親陪着也好。
但如今看來…
她雖無法陪孩子長久…
起碼也不能讓她的孩子待在靳言身邊受苦受累。
還被任薇欺負。
她要回京城,想辦法要帶孩子離開靳家那個深淵之地!
靳言一進來就看到了靳紀那舉起的一隻小手,像是舉手回答問題的好學生。
靳言快步地邁向了靳紀。
顧聽戴着口罩,頭低着,但面色十分冷靜地往靳言的方向走去,準備離開這個房間。
她一身白色大褂,並沒有引起靳言太大關注,在靳言看來,也只當她是巡房的醫生。
在靳言與這位女醫生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眼孔猛然一縮。
一雙熟悉眉目讓他覺得…熟悉。
但這怎麼可能?!
他一時間也停在了原地,忘記了說話。
腦子裏面,最後的一根弦彷彿在這一刻斷了一樣。
靳言猛地回頭,隨後慌忙地走出了病房。
看着前面那熟悉的背影,他有些怔神,下意識地地喊了一個名字:“微微!”
但是走在走廊上的顧聽頭也沒有回。
她現在是顧聽,程微微早就已經死在了兩年前那場車禍上了。
進入電梯的時候,顧聽靠在電梯的角落上,覺得悶得很,索性摘下了口罩。
顧聽並沒有注意到電梯門前站着一位身穿着不菲的女子正面露驚駭地盯着她。
“小姑娘,你進不進電梯啊?”一個婦人大聲道。
顧聽這才抬起頭,微怔片刻,神色又很快恢復了冷淡。
真巧,又是老熟人。
任薇對上那雙墨色的眼睛,身子猛然一抖,臉色也更加慘白如紙,眼睛睜得核桃似的死死地盯着顧聽的方向。
聲音發顫,神色面露驚駭,“程…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