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女孩的月圓之夜
雷娜塔哭完了,她擦了擦眼淚,環顧四周,看着這座空蕩蕩而靜悄悄的港口。
她來到其他孩子的房間,透過鐵門的窗口看向裏面的時候卻被嚇了一跳。
只見其他孩子都站在窗口內,眼睛如金子般閃耀,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明月,一動也不動,彷佛死人一般。
跟在雷娜塔身後的零號也呆了一下,這是之前他出來玩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雷娜塔沿着走廊一個一個地看過去,發現每一個孩子都是這樣。
最後她靠近走廊的盡頭,那裏是零號房。
這裏有三十九個房間,但排序只到雷娜塔的第三十八號房,沒有被排進來的就是這間零號房,並且它離一號房很遠。
其他三十八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孩子住着,於是孩子們就猜測零號房可能也有一個孩子,但他不和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飯,不出來放風,也不跟大家一起在偶爾的晚上排排坐看革命電影,彷佛就和不存在一樣。
一號房的那個孩子曾經偷偷地往零號房裏面看過一眼,他說那是一間很可怕的禁閉室,裏面有像刑具一樣的東西。
於是零號房裏究竟有沒有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孩子,就成了孩子們心中的未解之謎。
甚至護士們嚇唬孩子的時候都說:「零號房裏的東西吃掉你們!」
蕾娜塔看着走廊盡頭,表情有一些猶豫。
零號則站在她面前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地說道:「你要來找我玩嗎?好啊好啊!」
可看不見零號的雷娜塔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走向其他地方,沒有敢於靠近神秘的零號房。
零號愣住了,表情有一些委屈。
「為什麼……」
「哥哥你從來沒出去過,他們都傳你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妖怪哦。」弟弟說。
零號想到了上次那個往自己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就一臉害怕地離開了的孩子。
因為角度的問題,零號躺着的那個地方是很黑的,那個孩子大概只看到了……鐵架子和鑄鐵手術床,以及窗帘上的血跡,而沒有發現角落裏的零號。
當時零號是醒着的,他看見那個孩子探頭探腦往房間內看過來的時候還很開心,以為對方是來找自己玩的。
但下一秒對方就臉色一變,逃跑一樣地離開了,快到零號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和他打招呼,讓他不知所措,笑容殘留在臉上,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零號低頭看着腳尖,緩緩地飄在雷娜塔身後。
雷娜塔蹦蹦跳跳地穿梭於各個建築之中,最後她抱着一些食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將從士兵的桌上拿來的肉罐頭放在地上,那已經被打開並加熱,直接就可以吃。
除此之外還有巧克力這種平時雷娜塔沒得吃,只有表現非常好或者過節的時候大人們才會發給孩子們的東西。
但雷娜塔並沒有着急,她打開一瓶士兵喜歡喝的東西,據說叫伏特加,男孩子們對這個都很感興趣,但大人們從不讓他們碰。
雷娜塔對這個其實也很好奇,她聞了一下瓶口,濃烈的古怪味道讓她下意識皺眉。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小臉瞬間就緊緊地皺成一團,然後就對這個難喝的東西失去了興趣,隨手就放在了一邊。
雷娜塔低頭開始吃起了東西,吃得很快很急,腮幫子被食物撐得鼓鼓的,像是一隻正在進食的小倉鼠。
零號坐在她面前,右手撐着下巴,就這麼看着她吃東西。
「又沒人跟你搶……吃這麼著急幹什麼。」零號嘴裏碎碎念,可卻忘了他一開始也是這個吃法。
「她為什麼看不見我啊?」零號問弟弟。
「我們的力量恢復得不夠,再過一段時間她才能看見我們。」弟弟在零號心中回答。
「下次她還可以出來嗎?」零號又問。
「可以的。」弟弟說,「但她出來的話,哥哥你就沒得玩了……你確定嗎?」
零號如實回答,「不知道。」
雷娜塔喝了一大口水,咽下食物殘渣的她吃飽喝足,擦了擦嘴后再次走出房間。
零號也繼續跟在她身後。
但他沒想到雷娜塔竟然來到了港口儲存衣物的地方,並翻出了一件過節的時候才會送給女孩們的漂亮小裙子。
雷娜塔抱着小裙子進入有爐火的溫暖房間,零號則滿臉通紅地蹲在門外,在心裏惡狠狠地警告弟弟道:「你也不許偷看女孩子換衣服!」
「知道了,不會看的。」弟弟似乎有些無奈,「我對小女孩不感興趣……」
「你喜歡護士長?」零號大驚失色,心說弟弟要是操控自己的身體去侵犯護士長可怎麼辦?就像書里那些**犯一樣——護士長今年五十歲,外表很……慈祥。
弟弟沉默了一下,「哥哥……你無論重來多少次都是這個性格是嗎?」
「算了。」弟弟嘆了口氣,「我喜歡性感的年輕女人,胸大臀翹腿還長的那種,反正和你的小雷娜塔完全沒關係。」
「行了吧?」
「什麼我的小雷娜塔……她都不認識我。」零號哼哼唧唧,「她還覺得我是妖怪嘞。」
弟弟對此不置可否。
片刻之後,穿着漂亮小裙子的雷娜塔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一蹦一跳地走向孩子們不能進去的圖書館。
零號依舊選擇跟了上去。
雷娜塔輕輕一推,圖書館的門便如之前其他的房門一樣自己打開了,她走了進去,好奇地看着一排排書架上的海量書籍。
她隨手拿下一本書,坐在地上翻看了起來。
零號則站在女孩身後探頭探腦地和她一起看書,偶爾會輕聲附和女孩的自言自語,偶爾還會埋怨女孩看得太快,自己還沒看完她就翻頁了。
當然,零號的所有所作所為,雷娜塔都不會知道。
時間流逝,雷娜塔又拿下來一本書,但這次看了幾分鐘就放了回去。
「這個不好看。」女孩自言自語。
「是嗎?我覺得還可以啊。」男孩輕聲回應。
儘管他知道對方聽不見。
之後的每一次月圓之夜,男孩和女孩都是這樣度過的。
女孩以為自己是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港口內自言自語,可實際上她的每一句話都會有人輕聲回應。
從無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