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誰醉誰醒
陳林從盧忠那裏得知了張群玉這次來縣委辦什麼事，張群玉不是為自己的事來的，他是想把他老婆吳雅從招商局調到縣委辦。
本來這不是什麼難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這事很容易辦，可在吳雅身上，事情就變得複雜了。據盧忠說，張群玉跑了好幾次也沒辦成。
之所以這麼複雜，陳林倒也知道一二。吳雅從中學出來后，剛開始在縣委辦工作了一段時間，後來才被王根友特批調入招商局，據說是因為她人長得漂亮。招商工作本就是喝酒吃飯，有這麼一個美人撐場面，做起事來事半功倍不是。
吳雅在招商局幹得不賴，她負責的招商二科也總是招商局四個科室中業務最好的。其實吳雅在招商局其實也不用做多少事，招商局的領導對她都是另眼相待的。畢竟傳言中她可是市裡某位領導的禁臠，誰敢隨便招惹她。
說受人欺負倒是不至於，但吳雅進招商局就是因為他的美貌，再加上招商工作的特殊性，長期的酒桌下來，傳言就有些不堪了。
二科的招商成績越好，傳言就越發不堪。以前張群玉只是個小人物，他不在乎這些，或者想在乎也沒辦法，可現在他已經是教育局長了，他開始忍受不了這種傳言。
張群玉想把吳雅調進縣委辦，可出去容易進來就難了。不要說吳雅是王根友親自發話調到招商局去的，就憑吳雅過去后，招商二科的業績直線上升這一點，招商局的領導也不想放啊。
張群玉費勁心思活動好了招商局那邊，那邊好不容易同意放人了，可沒想到縣委辦卻不接收。如果只是縣委辦不接收還好說，回不了縣委辦還可以調到別的部門。
可這一回張群玉實在是跑得太勤了，組織部長謝國安看不下去了，放出話來吳雅哪兒也別想去。謝國安的原話是什麼不知道，但他的意思卻是明白無誤的，幹部調動要有正當理由，黨的章程不是兒戲，兩個字就是沒戲。
謝國安是誰，那是青河縣管官帽子的人，別說是吳雅了，就是張群玉也不敢在他面前齜牙啊。今天估計就是張群玉聽到風聲來找謝國安活動來了，不過多半沒戲，謝國安是個老頑固，沒有一個正當理由張群玉說破天也沒用，除非有更大的領導發話。可青河縣比謝國安大的也就那麼幾位了，張群玉要是有辦法還能等到今天？
酒後吐真言，盧忠打心眼裏看不起張群玉。雖然他和張群玉同級，他還只是個副職，人家張群玉是一把手，盧忠還是看不起他。不說他老婆給他頭頭上戴的那頂綠油油的帽子，就說他自己，現在這個局長當得也夠丟人的了。
教育局雖然不是什麼熱門地方，卻也不是冷衙門，手中還是有點權力的。張群玉作為縣教育局局長，在青河也算是數得上號的幹部。吳雅這個招商局科長不過是個股級，說白了也就是個普通科員，調動這麼一個人張群玉竟然處處碰壁，縣裏哪個局長比他當得更窩囊。
和盧忠不一樣，陳林雖然也覺得張群玉這個局長當得窩囊，但他和張群玉接觸得少，互相之間也沒什麼矛盾，所以他只是聽聽，並沒把盧忠這些話放在心裏。更何況陳林自己在冷衙門待了這麼多年，人家張群玉好歹是正科級一把手，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別人，再說了他請盧忠喝酒可不是來聽他發牢騷的。
“唉，不說別人了，盧主任，不瞞你說，我現在可是進退兩難啊。”陳林放下酒杯，低頭看着桌面，嘆了一口氣。
“老陳，你不是開玩笑吧，退？往哪兒退？你現在可是春風得意，大院內多少人都羨慕你啊。”酒酣耳熱，又在背後狠狠的鄙視了張群玉一把出了胸中惡氣，盧忠現在心裏很暢快。
陳林搖了搖頭，拿起酒瓶給盧忠滿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和盧忠碰了碰杯，一口氣吞了下去。
“怎麼了老陳，楊書記不好伺候？”盧忠酒量不小，雖然喝了不少，卻沒多少醉意，只不過口裏的話比平時多了些。
盧忠看陳林似乎真有心事，難道說楊毅很難伺候？也是，不要說楊毅背景深厚，就是一般像這樣年輕有為的幹部，哪一個不是志得意滿，眼睛長在天上，好伺候才怪呢。這一刻，盧忠甚至在想，陳林原本以為遇到好事了，這回知道什麼是吃癟了吧。
“還不是選秘書的事，我是黔驢技窮了，再交不了差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陳林瞥了盧忠一眼，又倒了一杯。
“這倒也是，還真沒見過像楊書記這樣挑剔的，說真的，楊書記想找個什麼樣的秘書？”盧忠會意一笑，楊毅選秘書的事他也有所耳聞，說是縣委辦主任趙國棟出馬都被頂了回去，這位年輕書記是誰的面子也不給啊。
“青河兩朵花知道吧？”陳林故作神秘的朝兩邊看了看，刻意壓低聲音。
“這誰不知道啊，怎麼，老陳，你不是有什麼想法吧？嘿嘿，老當益壯啊。”盧忠臉上一盪，有點意思。
“我？老盧，你這不是取笑我么。算了，這也沒外人，我就跟你說了吧，楊書記下任務了，要從她們兩個裏面選一個做秘書。”陳林對盧忠的取笑有些不爽，臉上都變了顏色，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嘆了一口氣，沒有計較。
“什麼？真的啊？老陳，不是開玩笑吧？”盧忠定了定神，陳林的話他還真有些不敢相信，他在青河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哪位領導配過女秘書。
要不是陳林說得流利，盧忠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下一刻他回過神來又是一驚，楊毅不僅要選女秘書，還指明要從青河兩朵花裏面選，膽量驚人啊。
“我能拿這事開玩笑嗎？青河兩朵花，吳雅是別人的老婆，不合適。黎婉倒是單身，我估摸着楊書記是看上黎婉了，可黎婉已經淪落風塵，把她調進縣委辦，這…唉。可是我不去怎麼辦，楊書記是點名要她啊。”
盧忠捏着酒杯，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楊毅的胃口還真是不小，青河兩朵花都是美艷驚人的，就說今天見的吳雅，那娘們雖然冷了點，長得可是真俊啊。
“老陳，叫我說，楊書記未必是看上了黎婉，他只是說要從兩個人裏面選一個，沒說一定要黎婉么。”
“你什麼意思？難道是吳雅，你這不是扯嗎，她可是別人的老婆。唉，我自認倒霉吧，明天給楊書記負荊請罪去。”陳林搖頭晃腦的，話還沒說利索就一頭歪倒在桌子上了。
“老陳！陳主任！”盧忠喊了兩聲，這就倒下了，飯錢還沒付呢？盧忠本來想搖醒陳林，轉念一想，又把手縮回去了。也罷，今兒個高興，這頓酒我就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