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河兩朵花
楊毅已經走了很久，陳林還是眉頭緊鎖。沒想選秘書選出了這麼個情況，選女秘書雖然不符合常例，卻也不難解決，可從青河兩朵花中選女秘書，那就是難上加難了。對楊毅提出這個要求，陳林唯有苦笑，看來這一關自己是過不去了。
人說青河縣有兩朵花，縣招商局科長吳雅臉上從來不帶笑，是謂冷艷如冰；不夜天夜總會的老闆娘黎婉八面玲瓏，是謂熱情似火。兩個女人都是名動青河的人物，可她們卻都不適合做楊毅的秘書。
黎婉就不用說了，不管是傳言中她是青河地下勢力的頭子，還是她已淪落風塵的身份，都不可能把她調來縣委。而吳雅，雖然調來縣委辦不費什麼事，可她已經結婚，而且她的丈夫張群玉還是縣教育局局長。如果讓吳雅做楊毅的秘書，張群玉豈能善罷甘休。
楊毅這才來青河幾天，就知道了青河兩朵花的名頭，看來也是個風流的主。他這兩天老往一中跑，看來也是衝著吳雅去的，吳雅以前在一中教書，在那分了房子，她有時候會回那住。
陳林在青河待得久了，胸中也有不少掌故舊聞。青河的大事不多，但但凡是個事，陳林就是無所不知了。而發生在吳雅身上的那件事，他記憶猶新。
五年前，那時候陳林還在縣政協，當時宜林的市委書記還是李南風。吳雅那時候剛和張群玉新婚不久，還在一中教書，張群玉也才剛剛調到教育局。
李南風的獨子李明有一次來青河參加活動時見到了吳雅，當時就看上了，說要把吳雅帶回宜林。結果吳雅不但嚴詞拒絕了李明，還當場打了李明一耳光。
李明通過當時的青河縣公安局局長給張群玉施加壓力，意欲逼吳雅就範。張群玉果然慫了，被關了兩天就對李明服了軟，要和吳雅離婚，把她送給李明。
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誰都不想聲張，可這事不知怎麼就被傳了出來。結果事情鬧得很大，整個青河縣城沸沸揚揚。就在大家眾說紛紜的時候，李明惱羞成怒，放了狠話，說得不到吳雅決不罷休，整個青河都以為吳雅這回在劫難逃。
可不出三天，事情的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縣公安局長被撤職查辦，李明被拘留，差點入獄，從此不敢再踏進青河一步，市委書記李南風還親自趕到青河一中向吳雅緻歉。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事件的主角吳雅卻安然無恙，之後還從一中調入了招商局，成了正經八百的國家幹部。
如果說是因為吳雅後台夠硬，李南風不敢招惹，那張群玉在這次事件中無疑是出賣了自己的妻子的，下場應該更壞才是。
可令人奇怪的是，吳雅不僅沒有和他離婚，張群玉還步步高升，短短五年就從一個普通的公務員成了縣教育局局長，陞官速度令人咋舌。
經此一事，大家紛紛猜測吳雅是哪位大官的情人，她和張群玉結婚不過是個幌子，既然是幌子，離不離婚當然無所謂了，反正張群玉只是那位大官的擋箭牌么。吳雅的名聲就這樣壞了，不過那件事後，她在青河卻也沒人敢惹了。
連市委書記都惹不起的人物，楊毅竟然想染指，這無疑是自討苦吃。陳林不無沮喪的想到，如果自己真把吳雅調進縣委辦，那恐怕丟官罷職都是輕的。可楊毅的吩咐不能不辦，現在縣裏都傳言楊毅背景深厚，在市委大院都敢開車寶馬橫衝直撞，和新任市委書記杜清遠關係非同一般。
得罪了吳雅可能會面臨她的報復，可得罪了楊毅那立馬就得完蛋。這麼一想，陳林剛被選上為楊毅服務時的滿腔興奮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是酸澀難言。
陳林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不遠處正朝縣委大樓走過來的張群玉，他是和吳雅一塊來的。吳雅還是老樣子，一張臉冷冰冰的。陳林正準備走過去打聲招呼，卻看見旁邊樓里縣委辦副主任盧忠走了過去。
“張局長，這是上哪兒啊？”盧忠站在張群玉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盧主任，呵呵，找謝部長辦點事。”張群玉三十歲的年紀，從外表看也是一表人才，就是眼睛有些不正經，一見到漂亮女人就滴溜溜的亂轉。
“哦，張局長到哪辦事都不忘帶着吳科長，果然是伉儷情深啊。”盧忠和張群玉以前是有過矛盾的，當時張群玉還是二中的老師，因為公辦教師的問題和陳林的老婆發生過口角。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這幾年張群玉越爬也高，已經從一個普通老師爬到了縣教育局長，而盧忠還是在正科級的位子上原地踏步，這讓他心裏有些不平衡。
“哼，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張群玉一張臉馬上冷了下來，他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拿吳雅說事，盧忠陰陽怪氣的語氣令他很是不爽。當下哼了一聲，也不理會旁邊的吳雅，逕自先走了。
盧忠看着張群玉和吳雅走進了縣委大樓，呸了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嘴裏嘟噥着，“什麼玩意，裝得還挺清高，還不是到處送的貨。”盧忠心裏陰暗的想着，看吳雅這前凸后翹的，也不知道謝國安那老身板吃不吃得消。
陳林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張群玉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氣沖沖的根本就沒看到他，他也就沒打這聲招呼，之後吳雅蹬着高跟鞋蹭蹭的上樓去了，陳林這才走了出來。
“盧主任，這是跟誰生氣呢？”
“是老陳啊，沒什麼事，遇見一不長眼的。”盧忠以前對陳林是不愛搭理的，陳林是縣委辦所有副主任中唯一一位副科級，而且都年近五十陞官無望，這種人他早就把他打入了另冊，怎麼看怎麼窩囊。可沒想到新來的楊書記竟然要求他服務，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一個也不能落空。現在看陳林，盧忠也覺得順眼多了，說話自然也就不像以前那樣愛理不理的了。
“我剛才看見張局長和他愛人上樓去了，是不是辦什麼事？”
“鬼知道，說是找謝部長的。老陳，剛才的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你可別到處亂說啊。”盧忠下意識的出口，剛說了半句，馬上想到陳林既然看到了張群玉，多半也聽到了自己剛才罵他的那番話。剛才說的是痛快，可吳雅這種人他是不願意得罪的，誰知道哪個領導會聽到她吹的枕頭風，到時候別自找麻煩。
“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盧主任，下班了吧，要是沒事一起喝兩盅？”陳林和盧忠差不多的年紀，只不過盧忠比他級別高，但是高也沒用，盧忠是個閑職，沒跟領導，說起來也是仕途無望。
“這個…老陳，讓你破費，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咋哥倆誰跟誰啊，走，醉香樓。”陳林雖然待了二十多年的機關，可他沒正經伺候過領導，盧忠就不一樣了，他伺候過兩任書記，正科也是那時候解決的。陳林覺得，今天的事盧忠或許有不同的見解，楊書記選秘書的事說不定就得着落在他身上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給我婆娘打個電話。”盧忠腳步輕飄飄的，一下子把剛才和張群玉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像他這樣仕途無望的人，就剩下混吃混喝了，有人請客，那還能不去？
“好，那我在門口等你。”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陳林眯了眯眼，不就是選個女秘書么，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