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真的不想當藝考生
今天的飯桌上詭異的有些安靜。
哪怕桌子上的幾道菜都是程不易喜歡吃的，但他卻只敢用筷子夾離自己最近的那道青菜。
生怕動作太大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這裏的別人，指的就是程不易的父母，以及一個厚臉皮蹭吃的。
賓玉如倒是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筷子朝着盤子裏的糖醋排骨夾個不停，面前全是她吃剩的骨頭。
程不易有些怨念，這小妮子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明明是自己最愛的排骨…
“啪！”
徐珍將手裏的筷子重重放下，“怎麼練的也不吭聲，你把老娘騙得好慘！合著以前教你拉小提琴你都是在演戲？”
“聽媽的，媽找關係給你報考音樂專業的高中，你這滿滿的天賦，將來當藝考生肯定能進中央音樂學院。”
“對！阿姨說得對！”賓玉如也在一旁應聲道。
程不易則是一臉苦瓜相，他求助似的看向父親，見程浩偏過頭眼神有些躲閃，只覺得白瞎了下午的真情流露，自我感動。
但老媽這關得過，他是真不想去當藝考生。
“媽…我想好好讀書。”
程不易小心翼翼的說道。
“讀書？就你那成績？讀個屁書！”
“這次你必須得聽我的，咱們就奔着藝考生去，將來等你學成做個音樂家，咱老程家那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說實話，老媽現在的樣子太霸道，程不易很難聯想到父親嘴裏以前的那個溫柔似水，恬靜文雅的音樂老師。
但這也可能符合雲貴川渝女人的特色，婚前多溫柔，婚後就有多兇殘。
老爸是靠不住了，程不易眼神一轉，用腳在桌子下輕輕踢了一下賓玉如。
見對方鼓着腮幫子，嘴唇上滿滿的油光，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
程不易低下頭，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如果我去當藝考生，那咱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那我欠你的八十多塊錢我可就不還了。”
“你敢！”
賓玉如下意識的瞪眼喊道。
徐珍應聲傳來疑惑的目光。
“阿姨，我覺得呢，這事其實也可以商量的。”
或許是八十多塊錢起了作用，賓玉如瞬間改投陣線！
將嘴裏的肉囫圇吞下，賓玉如道：“我們不是要中考了嘛，要是程不易考不上市一中二中重點高中，那就聽阿姨您的。”
“如果考的上，那就讓他自己好好讀書唄，您不是也經常說這年頭沒學歷走到哪誰都看不起的嘛？”
程浩見狀也認同道，“學歷確實很重要，如果不易中考成績不理想，我們再給他在省里找一個好一點的專業高中。”
他剛剛下班回家，並沒有聽到程不易拉小提琴，只是回來以後，聽到街坊鄰居都在誇讚自己兒子教的好，小提琴拉得多不起什麼的。
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看着老婆熱情似火的目光，下意識的選擇不出頭罷了。
徐珍聽到兩人這麼一說，倒是沒反對，心裏細細斟酌一番，想起了程不易以前的考試成績，頓時就有了決斷。
她看着程不易，覺得確實不要逼太狠了，畢竟孩子的這個年齡段屬於叛逆期。
“我這個當媽的還是很明主的，既然你爸和小玉都這麼說，那媽就給你個機會。”
“但是！”徐珍神色變得嚴肅：“你要是考不上一中或者二中，
那麼你就必須服從媽的命令，聽到沒有！”
語氣雖然不容置疑，但程不易已經達到了自己目的。
只見他起身敬禮！
“YES，mammy!”
用完晚飯，程不易本還想着幫老媽洗一下碗，但卻被老媽拒絕了。
用她的話來說，程不易現在的手，金貴着。
程不易苦笑不得，但也沒有硬湊進廚房。
他也怕老媽不停地在他耳邊洗腦，藝考生是多麼多麼好等等。
至於蹭飯的賓玉如，程不易本來以為這小妮子吃完飯就回去了，那裏知道像個賴皮蛇一樣，吃完飯就呆在客廳看電視。
每天七點鐘是父親照常看新聞聯播的時候。
但賓玉如卻佔着遙控器，調台到少兒頻道。
電視裏傳來熟悉的開場白。
“卡通歡樂島，快樂少不了。”
“歡迎電視機前的小朋友們，和小鹿姐姐和跳跳龍相聚在動畫夢工廠。”
“呵呵呵，大家好，我是跳跳龍。”
熟悉的開場白讓程不易有些失神。
畢竟，這也曾是他的年少。
“動畫夢工廠”的最初名稱為“中國動畫精品版”，2006年5月由原來的“中國動畫精品版”更名為“中國動畫”。
後來中央電視台少兒頻道於2007年1月1日正式將“中國動畫”欄目更名為“動畫夢工場”欄目原有的播出時間不變，每天晚上19點準時開播，剛好和新聞聯播同一時間。
每到這個時間段，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會將頻道偷偷的調到少兒頻道，然後將遙控器藏着，不想父母換台。
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少兒頻道就再也沒看過了。
哪怕偶爾的切台看到了，即使想重溫一下動畫也會默默的調台，深怕被朋友看見嘲笑低齡幼稚。
電視裏播放的虹貓藍兔七俠傳，武俠風格的動畫別具一格，一經播放就風靡全國。
只是幾年後，這樣好片子卻是被一些家長舉報，遺憾下架。
這部動畫程不易也看過，但劇情卻是忘的差不多了，只清楚的記得裏面的黑小虎和羊村的沸羊羊，歷險記里的雙面龜和傑瑞被並為童年四大舔狗。
賓玉如坐在椅子上，眼睛像住在電視機里一樣，時不時笑，時不時共情似的悲憤。
程父穿着一身便裝坐在一旁，剛開始還笑眯眯陪着賓玉如看，但看着看着，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靠着牆壁睡著了。
程不易看見父親眼睛邊的一圈黑眼袋，就知道他昨晚肯定熬夜了。
他輕聲走上前去，奪過賓玉如手中的遙控器，在對方不解的眼神里，將聲音調低了一些。
“自家沒電視？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經常往我家跑，你也不怕別人說閑話。”程不易小聲說著。
賓玉如眼底一黯，沒讓程不易看見。
“電視就是要人多了好看。”
程不易倒是沒有注意對方的眼神變化，只是自顧自說道：“你初一到初三的課本借我用一下。”
“你自己沒書？找我要？”賓玉如噎道。
“我的書每年期末考試一完就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誰叫你要賣！活該！”
“那我賣書買的零食你也沒少吃！”
“那是你自己請我的，我又沒讓你請。”賓玉如反駁道。
程不易心想不就是損了她一句嘛。
小姑娘年紀輕輕用的着這麼記仇？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適用於女人的所有年齡階段。
“確定不借？”
“不借！”
“那欠你的錢我還不起了。”
“不還就不還，我找徐阿姨要！”
“你他娘的…”
聽到這幾個字，賓玉如怒目圓瞪，嘴巴一張，做勢要喊。
“阿…！”
程不易立馬用手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齒道。
“你他娘的…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