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戰場
稍早之前,西面戰場。
白窮經用空間術式提前到達了桑林西部,剛在一棵樹上站定,白窮經立馬皺起了眉頭。
“這氣息……是陰氣,這濃度明顯不正常。”
白窮經向下看去,腳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影”,無一例外全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有如死物。
白窮經閉上雙眼,將自己的以太向四周擴散。
“十個,二十,四十……太密集了,那個道姑說的沒錯,如果整片林子都是這個密度,上千也不誇張,等等,這個是……”
白窮經的表情突然變得極其厭惡,眉頭緊鎖,彷彿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我的感知能力不算強,就連我
都有這麼大的反應,嘁,王八蛋。”
一道銀光閃過,白窮經身側的樹枝被一分為二,而白窮經早已消失在原地。
“怎麼回事?我被發現了?我的氣息應當控制的很好。”
隨即又是一連串的劍氣飛過,但是都沒有擊中白窮經。
“大量的遠程攻擊,沒有針對性,只是單純的試探,說明只知道大致方位。”
彷彿要印證白窮經的猜想一般,又是大量的劍氣朝着白窮經的方向飛來。
“根據劍氣的飛行速度和攻擊間隔,對方離我很遠,但是在高速接近……對方一定有至少一名術士。”
一道劍氣直挺挺穿過白窮經的身體,但是白窮經卻一臉無所謂地與秋雨通訊,就彷彿剛剛的劍氣什麼都沒擊中一樣,直到劍氣停了下來白窮經才開始提高了警惕。
“先滅了眼前這個再說。”
劍光一閃,白窮經立刻躲到另一棵樹上,只不過這次來的,不是劍氣,而是實實在在的斬擊。
“說吧,你們想幹什麼?你會說話吧。”
“……”
八尺高的人影緩緩挺立,手中閃過一道寒光,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白窮經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如果輕易靠近面前的存在,很有可能當場去見他去世二十年的二太爺。
絲毫不給白窮經反應的時間,無數劍光如牡丹般綻放,將方圓數十米內的樹林頃刻夷為平地。
高大的“人”沒有輕舉妄動,在釋放這致命的一擊之後,這隻不化骨沒有絲毫的鬆懈,反而更加謹慎地感知着四周環境。
“給爺死!”
伴隨一聲大吼,白窮經從不化骨身後忽然出現,掄起手中的電鋸徑直砍向不化骨的頸部,隨後只見火星四濺,刺耳的切割聲傳盪開來,然而那不化骨卻緩緩地向後伸出一隻手,隨後從放鬆的狀態瞬間綳直一拳將白窮經擊飛。
“嘿,我點子還挺正,第一下就給不化骨試出來了。”
「不化骨」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切割的頸部,竟有一道淺淺的痕迹。這一擊讓它更加警惕起了面前的人類。
時間來到現在,「不化骨」的攻擊終於觸及到了白窮經,長時間的消耗戰眼看終於有了突破,「不化骨」乘勝追擊緊追白窮經不放,只見「不化骨」忽然站定,擺出突刺的架勢,白窮經也在它的對面不遠處與它面對面。
“有那種程度的劍氣,拉開距離是沒意義的,與其把後背給他看,不如在他出刀的瞬間躲過去,嘿,爺就陪它玩上一玩。”
「不化骨」緊閉雙眼,雙腳安如磐石,胸中暗自運氣,白窮經同樣絲毫不肯鬆懈,他將重心不斷壓低,目不轉睛地死死盯住對手,忽然,長刀一橫,只見「不化骨」怒目圓睜,揚手就是一刀刺出,白窮經也看準時機,在對方出手的瞬間挪動腳步,但是並沒有跑開,因為此時在他眼前的,是由刀鋒組成的牆壁!
“我*!”
濃密的劍氣如瀑布般襲來,路徑上的物體無一例外都被刺穿,切碎,大雨被這一刀分為兩半,直到將數公裡外的山坡也貫穿,劍氣才停止下來。
「不化骨」倚在一旁的樹榦上,口中吐出一口濁氣,很快被大雨打散,雨滴重新回歸剛剛被劍氣席捲的區域,「不化骨」緩緩收刀,在釋放剛剛那所向披靡的一擊之後,這個身高八尺的人形彷彿毫無疲憊。
「不化骨」有些欣喜地欣賞着自己這幅新的軀體,若是生前的他,釋放這一擊之後也會深感疲憊,最重要的一點,生前的他被砍了脖子就會死,而如今已經全然沒有了這份顧慮,「不化骨」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但是很快消失了。
雖然剛剛它沉浸在喜悅當中沒能專註於感知,但是它切實地聽見了,那如野獸般的嘶鳴,彷彿要撕碎一切的低吟,從遙遠時代重生而來的它,雖然沒有深入的了解,但是依然有人向它教授了一些有關現代的知識,那不是獸嘶……而是一種名為“電鋸”的工具的聲音,其使命,砍伐。
“給爺死!”
白窮經突然出現在「不化骨」的身後,在空中旋轉一周隨後猛的甩出電鋸。毫無防備的「不化骨」被這一擊殺了個措手不及,急忙駕刀格擋,但還是被強大的衝擊力錘到地面。
“嘭!”
隨着一聲巨響,地面被砸得煙塵滾滾。
“這下如何?”
白窮經蹲在樹枝上,俯視着自己剛剛的傑作,待煙塵散去,一個巨坑赫然出現在平地上,剛剛承受這樣強大衝擊的「不化骨」若無其事地站在中間,愛惜地端詳着自己的愛刀。
“追影……”
刀身雖然沒有明顯的破損,但是有一處很小的卷刃。這讓「不化骨」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剛看到這裏,「不化骨」的身影突然從視野中消失,白窮經感受到背後傳來一陣陰風,隨之而來的就是雪白的刀身穿過了白窮經的腦袋出現在腦門。
“糟……!”
“果然如此。”
白窮經急忙閃到一邊,但是他的手段已然暴露在「不化骨」的眼中。
“我的刀……穿過了你的首級,不是單純的空間術式。”
隨後它再次揮出數刀,每一刀都直取白窮經的要害,且刀刀命中,白窮經根本反應不過來他的出刀速度,然而這致命的每一刀卻都無一例外穿過了白窮經的身體,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我……見過這手段……你是逍遙宗的人?”
“看出來就沒辦法了,逍遙宗白窮經,除魔,執行!”
白窮經不在裝模作樣地閃躲,而是直挺挺地沖向「不化骨」不做任何的防禦,揮舞的電鋸將周遭的一切都切碎斬斷,除了那動作快到看不清的「不化骨」。
“你的電鋸很好的實現了使命,我可以斬你數刀,但是你只砍到了樹。”
“你**的……別給爺東躲XZ的!出來剛啊!”
“剛剛東躲XZ的人可不是我。”
白窮經就這麼無意義地原地亂揮電鋸,然而與此同時「不化骨」的斬擊都精準地落在白窮經的身上。
“無聊,這種對手,甚至不值得我報上名號,本以為會和傳聞中的雨劍仙交手……是你太弱,還是熊紋的傢伙都這個水準?”
“蛤?你在說一遍!”
白窮經的攻勢更加猛烈起來,但是對於「不化骨」來說依舊從容不迫。
“好懂的傢伙,空有一身蠻力,逍遙宗的術式教給你算是白費了。”
白窮經依舊自顧自地猛衝一汽,與此同時雖然無法擊中白窮經,但是落到他身上的刀鋒從未間斷,逍遙宗法門的第一層境界——通行天地,若想實現“逍遙”,必先脫離空間的桎梏,白窮經所使出的術式便是所謂的“穿牆術”,「不化骨」相信,穿牆術不可能一直持續,即便是逍遙宗法門的基礎術式,也是需要極其精密的以太流動才能維持,因此,他在等待——等白窮經鬆懈的那一瞬間。
白窮經的攻勢戛然而止,電鋸吃力地擋開了撲面而來的斬擊將「不化骨」擊飛到一邊,白窮經一臉疲憊,不斷喘着粗氣。
“勝負已分,刀客,給爺把剛才的話都吃回去!”
「不化骨」環顧四周暗叫不妙,這裏正是他們最初交戰的地方!曾經與逍遙宗弟子交戰的回憶歷歷在目。
“你也注意到了吧,起陣!”
剛剛白窮經和「不化骨」砍伐過的樹林呈現出一個陣法的模樣,被砍伐過的空地泛起微微的光芒。
“從現在開始,內源限制不了爺!”
大源協內陣——逍遙宗陣法之一,陣法的形式多樣,只要繪製大致輪廓並正確注入以太就能發動,代價是會消耗大量的以太,因此根據使用者能力強弱,可支配的法陣大小也因人而異,陣法一旦啟動,陣內的求道者都可以無消耗地使用空間術式。
“哼,起陣又怎樣,只要在你反應過來之前……”
「不化骨」無力地倒下,剛剛它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疲勞感,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再回過神來,一股強大的氣勢如狂風般襲來,壓的「不化骨」艱難地直起身來。
“殭屍被認為是永恆的存在,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哼,只要還是以太的集合,以太被吞噬殆盡就無法維持存在,殭屍也不過只是可以快速從環境中汲取以太而已。”
「不化骨」抬起頭來,白窮經手中電鋸的鋸片化為巨大的狼頭,頭顱兩側的紅光正直直射在它的身上,然而更令它在意的卻是白窮經身旁矗立的男性,冷峻的面龐稜角分明,一頭散發披肩彷彿從未打理過,雖然嘴角總是帶着不屑的笑,但仍能從外表上感受到其強大的氣場,最重要的是,他的雙眼,不像是人類,就算是再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人都應該看得出那雙瞳仁散發出的野性,那是野獸的眼睛。
“器靈……”
“現在,誰是獵人?”
在看到那個男人的瞬間,「不化骨」感受到彷彿全身的細胞都在向它發送同一個訊息——快逃!總之趕快離開這個男人的視線!
然而它沒有,戰士的自尊使它留在了原地與恐懼對峙。
“杜放……散修,受教了!”
“你終於肯報出名號了!哈哈!”
杜放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沖向白窮經,在杜放的眼中白窮經的動作彷彿停滯不動,突然!兩道凶光落在杜放身上,此刻它清楚地看到——狼頭上的雙眼正死死盯着它!
果不其然,巨大的狼頭立刻調轉方向咬住杜放的身體,隨後開始不停地撕咬,想要將嘴中的獵物撕碎,杜放猛擊巨狼的鼻子,巨狼不為所動,杜放調整姿勢找準時機一刀將狼頭一分為二,這才得以逃脫狼口,雖然這不滅的身軀並沒有收到絲毫的挫傷,但是杜放卻突覺身體無力,而另一方,白窮經的狼頭從切口處再生,從一頭增長為兩頭!
“那狼頭看來無法用常規方法擊退,而且……這份無力感又是怎麼回事?”
沒給杜放任何喘息的機會,兩狼頭又開始了猛烈的追擊,杜放想從狼頭的追擊中擺脫,兩隻狼頭分別從兩側發起進攻,杜放看準時機從中間向前猛衝,然而就在衝出包圍圈的瞬間,杜放又再次回到了原地。
“怎麼回事?!”
“別忘了你現在在我的陣里,你想去哪可由不得你!大叔!”
“小子,你可別給我丟面,利落地解決它!”
一旁的器靈彷彿十分樂在其中,被逼無奈,死亡牡丹再次綻放,刀影之花將狼頭四分五裂,隨後杜放快步向前準備直接向白窮經斬出一刀,但是就在即將接觸到白窮經的時候,杜放再次被傳送回了原地。
“以剛剛的速度,人眼不可能反應得過來,他不可能使得出空間術式,不是我變慢了,是他……變快了!”
杜放思考的時候,狼頭已經再生,還是兩條狼頭沖向杜放。
“狼頭的數量……沒有增加……”
杜放專註于思考以至於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傳送到了狼口之中,血盆大口咬下的剎那,熟悉的無力感再次襲來,杜放再次一刀斬斷狼頭,落到地面上的時候還因為雙腳無力踉蹌了一下,這一次,被斬斷的狼頭再生出了兩個。
“原來如此。”
“你明白了?明白了也沒用!爺倒要看看你怎麼擺脫!”
這次換做三個狼頭強追猛趕,杜放還沒能從無力感中恢復過來,狼狽地躲避這狼頭的追擊。
“總之不能被狼頭咬到,那器靈的神通可以奪走我的氣力,並附加到那年輕人的身上,我剛剛斬向那年輕人的時候,他將我轉移到了別處,難道……”
杜放調轉方向,面對狼頭和白窮經,杜放雙手緊握長刀,白窮經清楚地感知到有一股不詳的氣息正凝聚在那把刀上,於是他立刻加快速度沖向杜放,想要阻止這一擊。
“普通的劍氣無法穿過那群狼,那麼……”
杜放手持長刀斬出一道劍氣,與
先前的劍氣有着明顯的不同,其中注入的以太濃度卻相差無幾。
“這種程度的劍氣根本擊不破我的「捕食」!”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只見那劍氣輕而易舉地穿過三條狼頭,直衝向白窮經。
“秘劍·隔花斷葉,只要斬殺了你,這狼頭便不足為懼!”
劍氣精準地穿過白窮經的脖子,杜放無力地單膝跪地看向眼前的狼頭和後面的白窮經,然而狼頭並沒有如預想般消失,隨着白窮經嘴角的笑容,三狼再次猛烈地追擊杜放。
“要的就是為了讓你以為我無法使用穿牆術,爺還特意躲開了你的攻擊!”
杜放艱難地躲避狼頭的追擊,但很快它就再次充滿活力,狼頭根本無法追上它的速度。
“嘁,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了。”
“若想打破這個局面,必須先破了他這法陣,法陣必然有陣眼的存在,只要擊破陣眼……”
忽然,天生異象,驟雨忽而轉變為漫天火雨,天空頓時亮如白晝,白窮經被閃得睜不開眼,而杜放則立在原地。
“是魏尚武嗎……這樣大的陣仗,是否有些太早了呢?也罷,就看看你們如何應對。”
杜放將目光投射到白窮經身上,白窮經用手遮住強烈的光線看向天空,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有一絲想要去做些什麼的意思。
“怎麼?自暴自棄?”
沒等杜放說完,天空中同時出現無數飛劍,如雨般撒向天空。
看着這漫天煙火,杜放啞然,而白窮經只是淡定地回了一句。
“因為沒有必要。”
杜放木然地看着天空,長刀失手掉落,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看向眼前的年輕人。
“這便是……雨劍仙?”
“嗯,是啊,咋了?”
杜放無力地跪坐在地,此時的他雙眼無神,他四歲習武,家中是練武世家,七歲的時候他的才能被發覺,由當地最強的刀客教授刀法,他進步的很快,五年之後,他用師父的刀法殺了他的師父,隨後他便離家開始闖蕩江湖,他的目標是當時天下最強的刀客——鬼人重明。
為此他不斷拜師學藝,並在出師的那一天用師父的刀法擊殺他的師父,年復一年,他習得了無數的刀法,也殺了無數的宗師,最終他的能力被朝廷看中,他成為了朝廷的走狗。因為鬼人重明是有名的通緝犯,因此杜放堅信只要待在朝廷總有一天會和鬼人交手,終於有一次,朝廷接到了目擊鬼人重明出現的情報,杜放也理所應當地被任命調查此事,那一次,他得償所願站在了鬼人重明的面前,那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恐懼,也是他最後一次揮刀,在那個男人面前,將無數刀法登峰造極的杜放竟如孩童一般無力抵抗。
這一次,僅僅從那漫天的飛劍,杜放就感受到了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與重明給予的絕望有所不同,但是杜放也在瞬間理解了雙方的差距,但這次,杜放仍然不會放棄。
“我想擊敗她……雨劍仙……”
“蛤?你先想辦法從爺手裏活下來吧。”
三條巨狼再次展開猛烈攻勢,杜放舉起長刀嚴陣以待,然而就在此時,一個龐大的身軀從一旁的樹林之中沖了出來,白窮經一個不留神被死死壓在底下,待他一把推開那個身軀,下意識摸了摸鼻樑上的眼睛,卻發現……
“碎了……**的!誰!”
“這感覺……陣法被破了!”
白窮經此時才注意到,自己不遠處的樹林已經被一團白色的火焰包裹,在一回頭,杜放早已不知所蹤。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