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人
洛杉磯，港口。
薩拉公主號貨輪逐漸駛離港口，向著浩瀚的太平洋義無反顧的航行。船尾周旺的身影已經逐漸模糊，依稀看到他的手還在留戀的揮動。
“查理，告訴我，對於你而言，祖國意味着什麼？”丁香輕聲問身後的查理。
這個問題查理真的難以回答。那個時代的美國就像個世外桃源，戰爭、動亂、貧窮、飢餓都和這個國家無關，在查理的心裏，從小就只有新澤西、馬薩諸塞或德克薩斯，彷彿世界上只有美國，卻很少會去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英國、法國、荷蘭、德國……直到他來到洛杉磯的海關，每天看到形形色色來自荷蘭、西班牙、英國、日本的水手，說著他聽不懂的話，唱着他聽不懂的歌，他才開始對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國家和民族發生了興趣，會感興趣的想這些水手的家鄉是什麼樣子，和新澤西有什麼不同。
“或許等到我象這些水手一樣遠離祖國的時候，我才會知道祖國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查理抱歉的回答她。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優美的《驪歌》此時由丁香唱來，別有一番傷感的意境。
濃郁東方風情的曲調把查理也帶進那種離愁的傷感中，等她唱完，他說：“勞拉你唱的太好了，你們家鄉的歌真好聽。能告訴我歌詞的意思嗎？”
丁香把歌詞的意思大致翻譯給他聽。雖然優美的中文詩詞譯成英文後丁香的感覺很彆扭，可是那優美的意境卻仍讓查理聽得痴了。
看着查理凝視大海痴痴回味的樣子，丁香微笑着想：真是個感性的小夥子啊。
丁香清楚的知道自己心裏對這個小夥子的好感。這是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命運似乎把這兩個人微妙的牽連在了一起。這兩個月來，丁香看到查理從原本那個純真而陽光的小夥子逐漸變得憂鬱沉默，家庭的悲劇和生活的壓力開始讓這個小夥子長大了。丁香覺得心裏有點心疼他，看到他，她的心裏會湧起一絲憐惜的母愛，姐姐對弟弟的關愛，還混雜着對情人的戀愛……丁香自己也說不清。
“特工是不可以有愛情的。”丁香的腦子裏回蕩起7號教官那冰冷的聲音。
那還是7年前她進行**技巧訓練的時候。劉峰是她的第一個**訓練伴侶，當他們相處了一個星期以後，他們開始找到了感覺。那是她第一次享受到**的快樂，他們瘋狂纏綿，幸福的電流讓她激情彭湃。而從劉峰的眼神里，她同樣感受到那份激情和眷戀。
出來后，7號教官冷冷的告訴了他們這句話。
第二天，她的伴侶就被換成了石磊。那是個機械而冷血的傢伙，象個毫無感**彩的動物。和他的**就像是無情的搏鬥，冰冷海浪和冰冷岩石的殘酷搏鬥。
出來后，等着他們的7號教官注視石磊良久，嘆了一口氣，告訴他：“要做一個好的特工，也並不意味着要毫無感情。”
海浪和岩石的搏鬥持續了一個星期後，他們一起去菲律賓執行了一項秘密任務。任務完成後尚顯稚嫩的他們陷入了重圍。殺開一條血路后，石磊把最後逃生的希望留給了丁香。
把快艇發動后，石磊跳上了岸，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好好活着。”從他的眼神里，丁香看到了無限的眷戀和熱愛。
丁香開着快艇飛馳而去，下嘴唇被她緊緊的咬出血來。當身後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丁香已是淚流滿面。
這是丁香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流眼淚。從此，流血不流淚，丁香再也沒流過眼淚。
“特工是不可以有愛情的。”
“要做一個好的特工，也並不意味着要毫無感情。”
丁香反覆咀嚼着這兩句話。她覺得很累。
在查理身邊的時候，她就會產生這種很累的感覺，想靠在他的身邊休息，閉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寧靜。
在三藩市殺了白二之後，那裏的華人都拜倒於她的菩薩心腸和冷酷手段。她把李福財和林華留在那裏籌備華人聯合會和學校，帶着梅森和辛克萊爾回到洛杉磯，馬上陷入了瘋狂的忙碌中。安排可樂的擴產、促銷和三藩市市場啟動，為周旺辦理美國國籍，安排貨物和輪船，還為華人聯合會的事奔走於政府、律師行和報社，整整半個月都忙的一塌糊塗。終於工廠的擴產順利完成，洛杉磯市場逐漸有條不紊，三藩市市場順利啟動，周旺也順利登上了薩拉公主號。這時候的丁香，真的覺得很累。
事實上，她已經把身體靠在了查理的身上，閉上了眼睛。海風吹拂起她的秀髮，輕揚在查理的臉上。
查理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因為緊張而覺得口乾舌燥。幸福就象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他毫無準備的腦袋，可他甚至來不及品味就腦子裏一片空白了。
“抱着我，查理。”身邊白玉般的睡美人發出睡夢裏才有的呢喃聲音。於是他趕緊笨拙的摟住她。
他很想吻他的公主，可是他害怕驚醒了懷裏的睡美人後一切都象夢幻般煙消雲散。他想好好看看她美麗的臉龐，可是上帝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力氣轉動該死的脖子。他可憐的心臟在幸福甜蜜和擔驚受怕的夾攻下跳得象頭歡快的小鹿……
良久，懷裏的公主突然發出“噗哧”一聲的嬌笑：“查理，你是不是在你的心臟里安裝了電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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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唐納大叔看着眼前如璧人般的一對很是開心。看着滿臉通紅的查理被**嬌媚的丁香一杯一杯傻傻的灌酒，大叔笑着用勺子去打丁香的頭，就好像教訓他調皮的小孫女。
於是丁香又口含威士忌嘴對嘴的灌查理，然後就是**持久的接吻，惹得整個酒吧里都是尖叫和口哨聲。
可憐的查理還在丁香的攛掇下站起來高舉酒杯祝酒吧里所有人健康，一飲而盡后就趴在吧枱上徹底睡著了。
麥克唐納大叔又要去打丁香的頭，被她賊笑着躲開了。她憐愛的撫摩查理柔軟的金髮，就像母親愛撫心愛的兒子。
良久，她抬起頭來問道：“麥克唐納大叔，你還記得牛肉漢堡的事嗎？”
“記得，小丫頭，你又想搞什麼怪？”現在麥克唐納大叔眼裏丁香就像個鬼靈精怪的小巫婆。
“哦……麥克唐納大叔，我想知道你在這裏每個月能賺多少錢？”丁香的臉不知是由於喝了酒還是幸福的緣故略顯酡紅，卻絲毫沒有醉意，麥克唐納大叔不由得大嘆這丫頭酒量大得嚇人。
“哦……加上小費的話，一個月總有十個美元吧。”麥克唐納說完又想了想。
“那也不算多，你的兒子去年去世了，你要養3個孫子孫女是吧？夠用嗎？”
“不算少啦。昨天老湯姆告訴我今年是大蕭條……是叫大蕭條吧？好多工人都失業了，沒失業的工資也少了很多。我做了半輩子酒保，現在這樣的收入算是不錯了。”
丁香默默沉思着，突然問他：“我想開個快餐店，你來幫我打理好嗎？”
麥克唐納大叔嚇了一跳：“小丫頭……你沒喝醉吧？”
“你看我象喝醉的樣子嗎？”丁香微笑的看着他。
“那……快餐店是什麼意思？”麥克唐納大叔被搞糊塗了。
“快餐店嘛，就是**較快速的食品啦，付了錢就可以拿到食品，不用客人等。店裏主要賣牛肉漢堡、麥香魚、麥香雞、烤雞翅、蘋果派什麼的……”
“等等，等等！什麼是麥香雞、麥香魚啊？還有，付了錢就拿走，那不是給客人吃冷的食物嗎？”麥克唐納大叔徹底被弄暈了。
“呵呵，勞拉是小巫婆，自然有辦法，並不複雜。麥克唐納大叔，說實話吧，我就是喜歡你的名字，否則，這種發財的機會，我才不和別人分享呢！”丁香的笑容越來越詭秘了，她真的是個小巫婆。
“喜歡我的名字？發財？”可憐的麥克唐納大叔覺得腦袋要爆炸了。
“是啊，你的名字值很多很多錢……嘿嘿。”賊笑着的丁香腦子裏浮現出了那個舉世聞名的“M”的標誌。是的，麥克唐納，由於翻譯上的緣故，被香港人翻譯成了麥當勞。這可是美國文化的又一個傑出代表啊。那天酒吧槍戰之前她腦子裏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麥克唐納就是麥當勞，第二天晚上她就在電子終端的資料庫里找出了麥當勞2003年版本的食品製作工藝和全套管理流程，仔細研究了一整個晚上，制定了麥當勞的發展計劃。於是，美國文化的又一傑出代表又被丁香無恥剽竊，從而提前50多年問世了。
丁香正色告訴他：“我可以給你30美元的月薪，並給你10％的股份，店的名字要用你的名字。感興趣的話，明天上午10點到對面我的辦公室里來找我。不要錯過發財機會哦。”
不再理會一臉問號的大叔，她攙扶起爛醉如泥的查理，走出酒吧。
涼風吹在丁香的臉上，無比的舒適。
……
看着倒在自己床上的查理，丁香像個體貼的妻子一樣給他脫了靴子，蓋好被子。熟睡中的查理臉蛋紅撲撲的，月光灑進來，他英俊的面孔就象古羅馬的雕塑一樣稜線分明，讓少女喜愛。
丁香溫柔的吻了一口他的臉，緊靠着他躺下。嗅着他散發出的男人的氣息，她覺得心裏塌實而幸福。她不知道這種幸福感她能抓住多久，她只知道，現在躺在這個男人身邊，真好。
睡夢中，少女時代的丁香走在一片紫色車前草的曠野中，遠方依稀是父親寬厚的背影。丁香痴痴的凝望着父親的背影，眼眶裏是幸福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