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賠償
比約恩·漢森駕駛着金角鹿號一路到達了刻托星周邊的的一顆小衛星，亞當·摩爾的運輸公司就開在這裏，刻托星從太空中看去，是一顆泛着土黃色的星球，這裏以隨處可見的黃土地和民用工業區而聞名，周邊圍繞着共七個衛星，其中的一顆3號衛星（地圖編號aw·t10302021），就是漢森的目的地。
漢森不急不慢的把金角鹿號徐徐降落在停泊空地上。這顆衛星上的大氣改造站從戰時到戰後都一直在運作，所以人流量一直很大，基本以小商販和跑運輸的為主，三教九流。漢森來到集市，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亞當摩爾。
這是一家很簡陋的店鋪，門口用木牌歪歪扭扭的寫着“摩爾運輸公司”幾個字掛在上面。剛走近，就看見兩個人直接被從門裏扔出來丟在地面上，掀起一陣泥水，亞當摩爾高大的身影從裏面走出來，這才看清楚他的尊容。超過185cm的個頭，寬闊臉，枯黃色頭髮，還有很多不修邊幅的絡腮鬍子茬，身板看上去就很結實，孔武有力，口裏一歪一歪的嚼着水兵煙草，看見漢森也在人群里圍觀，對着店裏示意的一努嘴：“等我一下。”
漢森點點頭，似乎徑直走進去。背後被摔在地上那兩個男人似乎不服氣，爬起來破口大罵，而且再度衝上來和摩爾扭打成一團，引起不少人圍觀。漢森根本不在乎這種場景，早已預見結果，因為亞當摩爾退伍前曾經和自己的父親在同一個部隊中服役，這傢伙當年是隸屬兩棲部隊的特種兵，精通各種武器和格鬥術，而且性格粗魯苛刻，曾經因其作戰勇猛，殺敵過百，甚至獲得過一枚仙女星系聯合軍的銅製勳章。
漢森自己年幼時被父親帶在身邊，在軍營里長大，所以不少打架本事都是他教的，其實漢森的父親很反對兒子和這種人交往。戰後亞當摩爾所屬的部隊解散退伍，因其一沒學歷和二沒技能，沒了部隊歸屬，迫於生計，只好在邊緣地帶的小行星上從事過雇傭軍、劫匪和小偷等職業，后因某一次盜竊失敗，被仇家追殺，恰好漢森路過，認出彼此，這才救了他。後來亞當摩爾開了一家運輸公司，利用自己的黑市關係幫比約恩介紹一點私活生意，可以獲得利潤分成，偶爾也會幫金角鹿號解決一些不能見光的麻煩，是個極不安分的人，還喜歡貪小便宜。
店裏陳設簡陋，漢森大大咧咧的往桌子後面一坐，把腿翹在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吐出的嚼煙殘渣和雪茄煙灰，發現桌上的破電腦還開着，似乎是賬單，電腦旁邊壓着一張隔壁小陳飯店的外賣單，只可惜上面被捏滿了雪茄煙蒂。門外的打鬥也已經接近尾聲，不出意外的那倆人哪經得住摩爾的狠揍，重新被打翻在地，摩爾罵罵咧咧的進來發現漢森翹着腿不耐煩的把他腿打下來，而後彎腰抱起一大箱子瓷器碎片，叮叮噹噹的，轉身出去對着二人直接劈頭蓋臉砸了過去，大罵道：“你們只說運貨，什麼時候說我要保證這些瓶瓶罐罐完好了？真是笑話，帶着你們的貨趕緊滾，老子的運輸公司崇高的服務宗旨就是偉大的不退款、不賠償原則。”
兩個人捂着腦袋，憤恨的看着亞當摩爾撂下幾句狠話就走了，眾人這才散開。大夥也習以為常了，因為多年的戰爭內耗，政府早就無力管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糾紛，這才造成了今天到處混亂、犯罪滋生的局面。
漢森聽他們的對話知道大概是運輸的瓷器破碎了，要來賠償，想從摩爾的手裏索要退款無異於做夢，也懶得搭理他們，下意識的在電腦上掃了一眼賬本，想看看這筆瓷器的活掙了多少錢，用手指滑動了屏幕左右，百無聊奈的前後翻翻，忽然一愣，不由得怒上心頭，因為看到其中一欄寫着自己的這趟活，僱主給的可是十萬塊，先付了2萬訂金，但是摩爾那個混蛋和自己說給的是6萬，二人平分，一人拿三萬，也只給了自己5千塊錢訂金，自己冒着這麼大的風險，越過星系邊境，他自己坐在這裏就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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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7萬？
不過說實話，出6萬元的價格運這趟私貨，在目前的市面上已經偏高了，要是給到十萬塊……漢森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運回來個什麼東西了，難不成裏面真裝了個小型核彈？
這麼一思考的功夫，外面架已經打完了，摩爾正好進來，漢森趕緊把賬本恢復，不動聲色的擺好架勢，不知不覺腳又翹到桌子上了，摩爾又是一巴掌把他穿着靴子的腳給扇下來，沒好氣的問：“別弄髒桌子。”
“就你這桌子還用弄髒？”漢森一臉嬉皮笑臉的模樣調侃，其實心中知道，不能和摩爾這種人來硬的，他發起狠來，當真是六親不認，所以也不點破此事，反而岔開話題問道，“貨到了，僱主什麼時候來收貨？”
摩爾奇怪的左右看看：“東西呢？”
“沒帶，我給藏起來了。”漢森假裝出一臉擔憂，“那箱子我故意沒帶，上船我就檢查了，輻射指數太高，裏面十有八九藏的是顆炸彈，估計是那些有背景的雇傭軍或者私人武裝團伙買的，放你這裏就算不爆炸，那麼高的輻射指數，也會把警察吸引過來的。”
這話說摩爾心裏說虛了，摩爾本身就把價格故意說低了，這麼高的價格走私販運的東西肯定極度危險，見不得光，星際戰爭這麼多年，核能武器的走私也確實很猖獗，也不是第一次接這種活了，放在店裏危險不說，萬一給巡警的警報器發現那就更不得了，雖說警察懶得管打架鬥毆這種事，但是核能武器他們還是不得不管的，於是連連點頭：“那我趕緊聯繫僱主。”
漢森就吃准了他這一點，自己和他打交道這麼多年，深知摩爾雖然野蠻，但頭腦簡單，騙他比拿槍威脅他好使，於是站起來拍拍土：“行了，這一路走的很辛苦，我回船上去了，順便採購點物資補給，明天再來，僱主有消息告訴我。”
說完又想起了那些私酒，問道：“私酒的那筆貨什麼時候交？”
“先壓一壓。”說到這裏摩爾眉頭緊鎖，“火蜥蜴那幫人上次欠我們的錢到現在還沒結，壓一壓，等他們着急的時候，我們在好好談談欠款的事情。”說罷，摩爾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擦的黑色鋥亮的全自動手槍，壓了壓彈倉，看了看裏面的子彈，放在桌上。漢森認識，這是摩爾多年來一直攜帶的配槍，勃朗寧牌的“暗影”系列，當年在部隊裏專門為他們特種兵分發的，大容量彈倉，精度高，論對武器的使用，摩爾絕對是大師級別的，當然，這也是他唯一的優點了，而且漢森還知道，在這不起眼的店裏，摩爾其實藏了不少槍支。
漢森知道摩爾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索要上次的欠款，這一點自己也很贊同，因為火蜥蜴那幫人也欠了自己的貨款，自己和摩爾想的差不多，如果他們膽敢不還賬，這批私酒自己就留下來給賣了。要知道，現在只有太陽系的木星上才有正宗的釀酒基地，因為宗教總部卡匹托爾大教廷在木星，而地球時代的釀酒技術一直在教廷手裏掌握着，每年到了釀酒葡萄、蘋果等原材料成熟季節，教廷就會派遣大量的傳教士帶着公文前往各個農莊，按照命令收割原材料運回木星的酒廠基地釀酒，其它地方釀酒也可以，但都沒有大教廷的名氣大，品質也沒有大教廷的好。現如今市面上，有頭有臉的權貴，都以喝一杯教廷出品的佳釀為身份的象徵。金角鹿上貨倉里的酒水自己打開檢查過了，裏面有兩箱白蘭地是從太陽系的大教廷流進來的，光這兩箱子白蘭地，也能賣個六七千塊抵賬，只不過火蜥蜴那幫人不好惹就是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好私吞他們的貨。
漢森離開摩爾那以後，去集市上買了不少補給，用小車拉着往金角鹿號上走，經過集市的時候，意外的撞見了幾個人，打扮的遮遮掩掩的，在集市上散發傳單，自己也被塞了一份在手裏，中間還有個光頭大漢，站在木箱子上激情慷慨的演說。看傳單內容，原來這幾個人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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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爾”教派的傳教士。漢森撞見過多次這個教派的傳教士了，他們總喜歡在一些戰亂、混亂的地方出沒，對這個教派漢森不是很了解，因為在仙女座星系，他們屬於非法組織，而且從小，漢森的父親就多次告誡過他，要遠離這個組織，認為他們都是荒誕不經且用心不純的。
所以漢森自己這麼多年來也不怎麼理會他們，看着大漢站在中間的箱子上吐沫橫飛的大肆宣傳他們的教義，大談百年戰爭是什麼“銀河七神”對人類世界的懲罰，皈依他們可以獲得解脫等等，漢森都覺得無聊，把傳單揉成一團就給扔了，沒怎麼理會就繼續趕路，倒是沒走多遠，就聽見警笛聲大作，一回頭，看見有警察衝過來正在驅趕人群，抓捕那幾個教徒，不禁搖搖頭。
漢森就住在金角鹿號上，這裏就是他的家，穿過船腹部的貨倉，上面還有二樓，二樓是生活區，有個簡單的帶着廚房和衛生間的起居室，還有6個隔間，均勻的三對三左右相對分佈，從二樓的欄杆走廊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大貨倉。其中最大的房間是一個二居室，也是唯一一個帶隔間的房間，漢森住在裏面，外面的隔間自己取個名字叫“船長會客室”，其實就放了幾把椅子和一張桌子，其餘的5個房間都堆滿了雜物，那個值錢而又神秘的箱子不在房間中，而是藏在了船上一個絕對不會被找到的角落裏。
晚上漢森隨便吃了點東西，船上雖然有廚具，但自己不會做，胡亂的煎了幾個雞蛋就着麵包和果醬吃了，然後洗了個澡，早早睡下。睡前，在房間裏，特地把自己的武器都拿出來清點一遍，一把左輪手槍，一把霰彈槍以及……那把陶瓷匕首。
漢森至今都記得，父親臨死前，把金角鹿號和手槍交給自己的樣子，從小父親就不讓自己用槍，別看和其他的士兵的孩子一起在軍營里長大，但是漢森那時候年紀太小，父親不允許自己摸槍，只有偷偷背着他向摩爾等其他士兵學使用武器的技巧，那把匕首就是父親某一次從太陽系前線歸來繳獲的戰利品，16歲的時候送給自己防身的，整體的等寬龍骨構造，通體墨黑，半鋸齒半平刃的4英寸刀身，挑頭設計，經典生存刀構造，鋯石鑄造的陶瓷匕首，官方的金屬探測器檢查不出來，尤為特殊的是，刀柄里還藏着一個小機關，當時的漢森雖然很失望當時，但還是聊勝於無，於是從小就對着木樁百無聊奈的練習投擲，久而久之，倒是練出了一手很復古的精準投擲技巧；而那把散彈槍是當年救摩爾那次得到的，摩爾這混蛋趁着一個地方軍閥不注意，偷了人家的密碼保險庫，被一路追殺，正好被路過的漢森發現是老熟人，就把他救走了，在打鬥中，順手從敵人手裏搶來的，這是一把溫切斯特牌的“烈馬”霰彈槍，保養的不錯，也是官方所允許民間使用的款式，但是這把槍被那伙軍閥改裝過，材質很耐熱，而且能發射化學燃燒霰彈，是一把很毒辣的武器。這就是金角鹿號上所有的武器了。
漢森把它們拿出來擦拭擦拭，確保它們正常使用，是為了接下來和摩爾翻臉用的，因為他叫僱主來收貨的時候，要當面對質傭金，自己冒着這麼大風險越境帶來的東西，不能白白便宜了摩爾，萬一翻臉，動手是免不了的，如果摩爾不答應加錢，那自己也不會這麼白白把這口箱子交出去的，這可是一大筆錢。漢森乾的就是這一行，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黑吃黑的情況了。
晚上，把左輪手槍枕在枕頭下才能睡得踏實，結果出乎意外料的是，早上6點，天剛亮，漢森就被通訊器吵醒了，原來是摩爾打來的，漢森不耐煩的坐起來，摸出枕頭下的手槍，放在額頭上醞釀一下，這才另一手接過床頭的通訊器，陰陽怪氣的問道：“是不是僱主回話了？也就只有掙錢的事情能讓你這麼早起。”
卻萬萬沒想到通訊器那頭的摩爾，憤怒的咆哮道：“那個混蛋……就是那個有錢的混蛋僱主……他……他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