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節 道在養生(一)

第八十六節 道在養生(一)

老於說,治人養生,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愛惜精神,節儉智識,做到清靜、無為、自然、深很概,即達“長生久視之道”。

1養生的對象是人,談養生,必先談論對人、對生命以及有關的幾個問題的認識。

一、人為天下貴

從先秦開始,中國文化就顯現了一種非神性而重人性的思想特徵。這種鮮明而積極的思想傾向,造成了先秦文化思想的總體理性環境。正是這樣一個文化思想環境,才孕育了我國的氣功養生學說。

這一氣功養生學說是以人作為它的研究對象,努力地去了解人體生命的本質、人體內在的有機聯繫、人體與外界宇宙的和諧關係、人體生命存在的奧秘,從而運用這些規律,強化自身意識對生命的控制,達到延年益壽、長生不老的目的。

很清楚,這是重人貴生的人生觀念支配着這一切的。

最先參與實踐的是巫術,它出現的時代是夏禹王時期。

早期先民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生存不易,所以他們最關心的是自己的生命。

為了健康和長壽,他們一方面祈求神靈護佑,一方面又尋求靈丹妙藥和戰勝疾病死亡的方法。

這就促使當時出現的巫與醫結,合起來,產生了比較原始而又粗陋的巫術。

當時,世人認為這種巫術可以預卜命運,溝鬼神;主持巫術的巫師都具有非凡的功力,他們可以通過一種超常的精神狀態,進入恍惚迷離的境界,即所謂到了鬼神的那個世界。

《說文解字》對“巫”的解釋是:“巫,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

”《公羊傳·隱公四年·注》中也寫明:“巫者,事鬼神禱解,以治病求福者也。男曰觀,女曰巫。”

這些巫師為人治病求福。

《國語·楚語》對巫師的能力極為稱道讚賞:“其智能上下比義,其聖能光遠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明神降之。”

正是這些巫獅,在我國開始了追求長生不老的理想之路。

上古巫師文化的典籍《山海經》記載了許多巫師超凡的業跡,比如住在開明東的巫彭、巫抵、巫陽等十名巫師,“皆操不死之葯”,上下於5天,神通廣大。

同時,《山海經》也記錄了一些長生不老的種族和地區。其中有“不死”之民,“其為人黑色,壽,不死”;有軒轅國,“不壽者乃八百歲”,壽者數千歲;在“流沙之東,黑水之間,有山名不死之山”,山上有不死樹,食之乃壽。

以後,又歷經了夏、商、周各個朝代至春秋戰國,在人們長期追求長生不老的實踐過程中,在社會上已經出現了以養生長壽為目的的氣功,如吐納、導引、坐忘、心齋、守一、朝徹、心養、治氣等等,並形成了以彭祖、王喬、容成公、安期生等人為代表的行氣、房中、藥餌三派仙道。

實踐呼喚理論,“重人貴生”的觀念在對養生之道的研究中應運而生了。

先秦諸子中,陰陽家是力主“舍人事而任鬼神”的,除開陰陽家外,其餘大多是重人事而辟鬼神的。

孔子首先提出了人事第一的道德化的新內容,以代替鬼神的宗教支配。

孔子的“重人事”思想是中國哲學的開端。他說:“人有三死,而非其命也,己取之也。

夫寢處不適,飲食不節,勞逸過度者,疾共殺之……若夫智士仁人,將身有節,動靜以義,喜怒以時,無害其性,雖得壽焉,不亦宜乎。”

並對“仁者壽”的命題,作了肯定的回答。

墨子主張“明鬼”,但墨子學說的實質仍以人生問題為重。他說:“無欲惡之為益損也,說在宜。

”《墨子·經說下》對此作了這樣的解釋:這是反對儒家三年居喪制度,認為居喪制度傷生損喪。

《墨子·辭過》指出:“古之民,其為食也,足以增氣充虛,強體適腹而已矣。

”說明了飲食在養生中的作用。又說:“聖人惡疾病。

”1表明對疾病的厭惡態度。

以上摘引說明了墨子對養生之道的重視。

老子在《道德經·上篇》中明確提出:“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所以,他是中國哲學家中最早明確揭示人的重要地位的。

後來,荀子對人為什麼在宇宙中佔有高貴的地位,作了進一步闡述。

他在《荀子·王制》中說:“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

”這段話講得透徹清晰。水火、草木、禽獸,雖有其特點,但都或者無生,或者無知,或者無義,而只有人才是不僅具有水火、草木、禽獸所有的特點,也有它們所不具備的“有生”、“有知”、“有義”,所以在宇宙中應居高貴地位。

《禮運》是周秦時期儒家的著作,這本書更把人奉為體天地之德者。

他說:“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

”兩段話都對人作了高度的肯定。

人是天地之心,心必須能知能覺,而人才是宇宙萬物最有知有覺者;人為五行之最上者,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所成之物中最傑出者。

人在宇宙中的地位不是其他任何物類所能比擬的。

到了漢代,學者們仍然因襲上述思想開展研究。

仲舒說:“天地人,萬物之本也。

天生之,地養之,人成之。

天生之以孝悌,地養之以衣食,人成之以禮樂。

三者相為手足,合以成體,不可一無也。

”2因此可見,“人之超然萬物之上而最為天下貴也。

”3這裏既提出了人與天地自然的關係,三者就象弟兄一樣,渾然一體,不可或缺,同時又強調了“人為天下貴”的思想。

綜上所述,中華古文化孕育了中國幾千年重人倫輕宗教的心理結構,這也同時給以人為研究和保護對象的中國氣功養生學,提7供了宇宙觀、生命觀和方**的基礎。

在中國養生實踐中,首推道教。

這一切都被道教繼承過來,並以此作為道教的教旨之一。

在道教養生家看來,要想長生不老,羽化成仙,首先,應當從愛護、保養自己的軀體和生命着手。

道教中人為此從理論上作了充分的闡述,提出了重命養生、樂生惡死的主張。

東漢成書的道教經典《太平經》對此作了詳盡闡述:“凡天下人死亡,非小事也。

一死,終古不得復見天地日月也,脈骨成塗土。

死命,重事也。人居天地之間,人人得一生,不得重生也。

”1重命養生的思想在這段話中闡述得十分明白。正因為生命對於每一個人來說只有一次,所以,人人都應當愛惜自己的生命。

“人最善者,莫若常欲樂生,汲汲若渴,乃后可也”。

3既然“樂生”作為人之最善者提出來了,那麼煉養身心以達到健康長壽便成為人生之大事。

關於這樣的論述,《太平經》裏還有很多,如“是曹之事,要當重生,生為第一,余者自計所為。

”3“但聚眾賢,唯思長壽之道,乃安其上,為國寶器。

”4《太平經》不僅闡述了“重命養生,樂生惡死”的重要,也表述了要做到“重命養生,樂生惡死”的辦法,那就是“自愛自好”。

“人慾去凶而遠害,得長壽者,本當保知自愛自好自親,以此自養,乃可無凶害也。

”6所謂“自愛自好自親”,就是不靠天,也不靠神仙,而是靠自己對身體的養護和鍛煉,以求得生命的健康和長存。

這種養生思想,不能不說是一種積極的養生觀念。

東漢時期的其他道教經典著作,對這個問題的認識都是一致的。

《周易參同契》的作者魏伯陽,是東漢的一個煉丹術士。

他士張師從陰陽變化、掌握乾地六十四卦運行規律,從事修鍊,才是8

長壽之道。他說:“引內養性,黃老自然,含德之厚,歸根返元;近在我心,不離己身,抱一毋舍,可以長存。

”《老子河上公章句》講得簡明扼要:“修道於身,愛氣養神,益壽延年,其法如是,乃為真人。

”《老子想爾注》指責一些人“不知長生之道,身皆屍行耳。”“歸志於道,唯願長生。”

正是在上述這些思想認識的基礎上,“我命在我不在天”的口號提出來了。

最早提出這一口號的是1600多年前的葛洪。

他在他的著作《抱朴子內篇·黃白》中第一次提出了“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

他不信天命,對天命觀持否定態度,把“命有自然”視作愚夫見解。

對人為的肯定,勢必導致對天命的否定。

。他說:“大壽之事,果不在天地,仙與不仙,決非所值也。”

“天道無為,任物自然,無親無疏,無彼無此也。”

《西升經》卷五也談到了這個問題:“老子曰:我命在我,不屬天地。我不視不聽不知,神不出身,與道同久。

吾與天地分一氣而治,自守根本也。”1

早期道教養生家提出的“我命在我不在天”的口號,是道教積極逆轉乾坤精神的體現,包含着一種積極主動的人生態度。

後來的道教養生家和煉養著作都對此反覆提及並闡發,這說明了“我命在我不在天”這一思想在養生史上所產生的巨大影響。

北宋張伯端所著《悟真篇》,是道教養生學的又一經典名著,系統地提出了內煉體系,即內丹法。

他說:“人人盡有長生藥,自是愚過枉擺拋。

”指的就是人人都具備煉丹的條件,這就是長生藥,不必外求。

他還說:“大葯修之有易難,也知由我也由天。”

“葯逢氣類方成象,道在希夷合自然,一粒靈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他認為煉養精氣神才是長生之道,並對此信心十足,“已知壽永齊天地,煩惱無由更上心。”2

所有這些論述,反映了我國氣功養生學的一個鮮明的思想特徵:

即主張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以主動進取的精神去探索和追求人類的健康長壽,取得把握自身生命自由的途徑,追求長生不老的境界,這是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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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王講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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