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抉擇之刻

竹兒拾起那玄弓就往外走，一隻手都握不住的弓身她提着卻一點兒都不累贅。可是一直到青鳳宮外都不見人影，一顆心懸了起來。

“莫非那黑龍真的闖進來了，我是要逃跑，還是去幫忙……”

正踟躕間，迎頭衝過來一個人，上前就將竹兒雙肩鉗住！

“竹兒！你還活着！太好了！”

說著就抱住了竹兒。

強烈的疑惑湧上心頭，竹兒內心翻滾掙扎着，雙手狠狠推開了眼前人。

“阿中哥，你怎麼在這裏？”

聽見這熟悉的呼喚，樂建中更加欣喜若狂：“我打豬草回去就看見村子沒了，一群黑衣人正往村外走，我趕緊去自己家裏、去你家裏看看，就看見我父母、還有你母親的屍首躺在地上，我就拚命地找你！可沒想到那群黑衣人還折回來，怕被他們追上就一路逃到了這裏！窺見那據說是執明城主載着個姑娘打過，我看着像你，往宮城這邊趕，我就跟了過來！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奴僕就迎我進來，陵光城主讓我在這殿外等候，剛我看見瑤郡主策馬疾馳而過，我以為今日都不會有你消息了，沒想到，沒想到……能見到你，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雖然他已經很簡略地描述了，但竹兒依舊聽得腦子嗡嗡作響，頭疼。

“你說的是真的？村子……沒了？”

樂建中本想立刻應是，但看着竹兒漸漸悲愴的神情，又不敢去承認了。也幸虧猶豫了這麼一下，不然回答的這麼快這麼輕巧，恐怕會被竹兒責難。

不管竹兒信幾分，真假混雜的答案比全是假的要好。

“方才你說瑤郡主策馬疾馳，是去哪兒？”

竹兒穩定住情緒。

“你不知道嗎？”樂建中指着這王城外邊，“巫王的黑泥軍隊都已經壓到城門外不足一里地了，現在見到你，我正想着要不我們從北門逃了吧，去帝都，去皇城，天子腳下應該是最安全的！”

他說的這麼有道理，竹兒差點就動心了，為今之計，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可要說逃，且不說皇城西邊的孟章城已被天眼覆蓋，即使去了皇城也是草木皆兵，站在那裏的城牆上，跟站在這陵光城的城牆上所看到的別無二致；再者，石青說過，林鐘是可以信任的，要保命，在他的羽翼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這兩件事，樂建中都不知道，他沒見過石青，跟玉絮的熟識度幾乎為零，竹兒也不願跟他交心，多說兩句話都覺得心煩。

“要逃，你自己逃便是了，我要去城牆上，他們救了我，我不能就這麼偷偷走掉，至少要讓那條黑龍知道我在這裏，之後真的要逃，也要讓它知道我逃去了哪裏！”

【寧願黑龍咬的是我，也不願殃及他人。】

心裏想着這樣的話，連竹兒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明明都害怕到唇齒髮顫了。

【天威不可動搖！】

那時的玉塵是不是也這樣……

不，玉塵根本不會害怕，無論在誰的話語中，她都是堅定不移的人，而傳遞給竹兒的就是那份責任感。

“什麼黑龍？不是，你不要命啦？！前方城牆聽說都塌了一塊了！他們隨時會……誒！竹兒你去哪兒？！”

話都還沒說完，竹兒就無頭蒼蠅一樣隨便往一個方向跑了去，樂建中腳力更好些，不費工夫就追上回來，將她的手臂緊緊抓住。

“竹兒！你一個弱女子你往南邊跑幹什麼？！那些黑泥軍都在那邊！”

竹兒眉頭緊鎖，眼中儘是熒光，落淚只是一念之間，一個不小心堅持不住便會崩塌下來：“如果就這麼逃了，我這輩子都會做噩夢的！我沒救下阿寅哥，沒見母親最後一面，連石青也……現在還這麼逃掉的話……我做不到！即使往那裏去會被壓死在那城牆之下，我也做不到！”

看竹兒拚命地想掙脫手的狂勁，樂建中心底一陣糾結，別說竹兒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任竹兒去送死不管。

“我帶你去！”

最終，樂建中敗下陣來。

“你這樣亂跑，要何時才能到那邊？我帶你去，我知道路！”

竹兒看着是冷靜了一點，但對樂建中的排斥依舊：“你說真的？絕不會把我帶到別的地方去？！”

樂建中強忍着內心劇烈的情感，長嘆一口氣：“我會帶你去，但你要知道，我是絕對不會跟着你去送死的。”

這樣的話，反倒讓竹兒相信了。

“我也不全然是為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