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神罰終結

玉塵有孕之事，因無上之主並未表態而不了了之。無人敢揣測主上心思，也就沒有神仙敢明面上再質疑此事，天宮難得安靜了一段時間，而這之後便是巫王之力暴露的事情。

石青因上一次未查出懷孕真相，其主神炎亭對着其他神仙是說其辦事不力，應閉門思過，實際上就是懷疑此間是否串通一氣，將其軟禁。

軟禁就軟禁吧，躲開那些紛紛擾擾，得個清凈也好，石青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可是吧，就這麼個簡簡單單的樂趣，也終未如願。

因巫王之力肆虐，石青也是聽說，各路神仙為此吵得不可開交，差點動手。而也因這巫王之力再難控制，玉塵已經含不住這胎即將臨盆。審訊才不過半個時辰，松艾便帶着一群人擁着玉塵闖入石青寢宮，請求石青為其接生。

說實話，石青本不想再淌這渾水，當即委婉拒絕，他當時也不理解，明明松艾自己也懂醫術，為何不親自來。

面對朝夕相處的神仙們，石青一字一句都在撇清干係，也有拖延之意。作為醫者，當然懂得這生產就是個過程，挨着挨着就生了。

可是松艾卻非常着急，已經是老大不小的女神了還哭地跟孩子似的，說到動情處竟撲通一聲跪下了，連帶着她身後眾神也一起跪下了。

當時，石青已然動搖，猶豫再三正準備開口，心口卻突然間被扼住，氣力不支，跪倒在地。一抬眼，發現自己寢宮的地板結了一層冰，並且慢慢地向他靠近。不一會兒后，一襲青綠衣衫出現在其視線內，一聲斥責自上而下炸開。

“身懷治癒之術卻人浮於事，尸位素餐，妄擁聖賢之名，吾這就替炎亭兄長清理門戶！”

隨即冰凌開始侵襲石青全身，一旁的松艾趕緊上前來求情：

“元序主神息怒！石青畢竟是炎亭主神的得意門徒，玉塵現已證實懷有巫王之子，石青會拒絕也是常理！見過那麼多被巫王殘害致殘致死的生靈，他會比任何人都憎恨巫王，拒絕也是應當！請主神看在線下已無他人可救治玉塵的份上，放過他！其實，其實石青剛剛，已然是答應了的！”

高高在上那位元序主神，聽完松艾的話，視線流轉殺向石青：“此話當真？”

石青已經是喘不上氣，想想剛剛還真是有些犯賤，確實是要答應了，便勉強點了點頭：“石青…石青…已經答應……請主神…恕罪……”

元序聞言，收起神力，暫且放石青一馬。

之後便是眾人協力為玉塵護法，助石青接生。

……

“這麼說……”竹兒輕聲問道，“石青神您還是我的接生婆？”

這麼個俗名，石青是沒有想到的，剛聽到着實愣了好久，明白后不禁笑出聲：“是這麼個意思，你母親生產過程會被巫王之力逐寸撕裂，神脈寸斷，為保住她的命，確實可以說捨我其誰了。”

但生產的艱難，還不是石青對玉塵產生怵惕惻隱之心的根本，而是之後，在送走了嬰孩之後，玉塵堅持去正殿接受神罰的決心。

“天威不可動搖！”

這是石青聽到的玉塵說的最後一句話。

臨死前，玉塵的體質已與凡人無異，僅僅只是神威加身，尚未動雷火霜凍，便已灰飛煙滅。而她所生嬰孩也在那日消失地無影無蹤。

……

“所以，那些神仙還在找我，看起來……也不想讓我好好活……”

竹兒裹緊自己，可是這心裏還是凄寒冰冷。

“你若是想好好活着，在這陵光城裏定居也是不錯的選擇，林鐘會將你照顧的很好，他跟瑤兒丫頭，確實是這世上唯獨不多你能完全相信的人。”

“完全信任？”

林鐘跟石青看起來就不對付，可是石青卻挑明林鐘可以被信任。

“可是您卻一點兒都不待見林城主。”

石青聞言，捋平長衫：“那是我的作風，並不代表他們不是好人，況且，林鐘對當年之事懷恨在心，如今得你，怕是這份復仇之心又將燃起，我沒有阻止你們為玉塵討回公道的意思，只是你，據我所知，這些年你從未接觸過這些事情，心思純凈，你應該有你的打算，我確實不想你受林鐘影響。”

可是竹兒此刻，復仇的心思恐怕比林鐘還要大，但不知道誰真正可信，暫時想不出辦法來。

因為竹兒的沉默，石青等待了片刻，隨後他看向窗外，一絲疑問湧上心頭。

“一炷香時間早就過了，怎麼不見那丫頭進來？”

看石青的神情，竹兒有不好的預感。

“我想出去看看。”

石青看向那扇緊閉的閨門，眉頭微皺：“是該出去看看了。”

說罷，他先行起身往外走，可是沒走兩步，一陣鐵索碰撞聲傳來，竹兒抬頭，便看見其手腳已經被鎖鏈緊緊縛住。

“石…青神……您這是……”

看不見石青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卻非常輕鬆：“來看這個我接生的唯一一個小娃娃的代價。”

竹兒愣住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去救石青，也完全沒有掂量自己救不救得起。

“你，會死嗎？”

石青還是那樣爽朗的笑聲：“身懷絕技的神是不會被輕易賜死的。”

忽而狂風大作，將牆上的大弓都震了下來，待大風漸息，竹兒睜眼時已不見石青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