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展會風雲
黃殤向來都不是一個表情豐富的人。不論見誰彷彿永遠都是一張撲克臉。因此私下有不少人甚至都懷疑過他是不是有面癱。然而此刻,站在窗前的黃殤雖低頭不語,但卻愁眉緊鎖。
夜,再黑,也始終無法掩飾黃殤內心的悲傷。
么妹兒輕輕的推開病房的門,躡手躡腳的來到黃殤的身後。
轉過身,看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么妹兒,黃殤眼中的淚水竟然有種要不受控制的衝動。
么妹兒舉起雙手輕輕地捧起了他的臉龐。
“傻瓜,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嘛!”
黃殤點了點頭算是對么妹兒的話做了回應,叮囑趕緊她回床上躺着別亂動了。
么妹兒剛想反駁,卻突然被牆上電視裏的一個新聞給吸引了過去。她激動的用手指着電視說道:“快看,那件禮服,我喜歡的款式。”
“還有那項鏈。哇,簡直是太美了,要是這輩子能穿上它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么妹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一副小女人的模樣。
“它們這個應該會有賣吧!”黃殤說。他還是第一次見么妹兒這麼激動。
“你想什麼呢,你知道他們值多少錢嗎?把我們兩個賣了都買不起它們。”
“那借來穿穿或許可以吧?”黃殤貌似很認真的說。
“借——你不會像電影裏那樣去偷吧!”
黃殤拍了拍么妹兒的額頭說:“我看你才是那個電影看多的人。”
正在他們聊天的空隙,秦樂早已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看見秦樂的黃殤問。
“我早就來了啦,只不過看見你們聊的那麼開心,沒好意思打擾而已啦”秦樂帶着廣東腔,一邊說一邊走進了病房。
旁邊的黃殤直接拿起桌上的橘子對着秦樂就扔了過去。
“哇,老大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呀!你這是典型的想要謀殺我了啦。看你們這麼恩愛,乾脆結婚算了!”
接住橘子的秦樂,邊說邊剝開橘子吃了起來。渾然不覺整個房間的氣氛已經因為他剛才的玩笑而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怎麼房間突然這麼安靜!”唐明和護士一起走了進來說。
“是有什麼事嗎?”見到唐明走了進來,黃殤趕緊問。
“沒有,別擔心,只是么妹兒還有一個檢查要做。”唐明說著便上前和護士一起幫着么妹兒簡單收拾了一下后,帶她去做檢查。
黃殤原本想跟過去,唐明告訴他還是在病房等一下吧,他們很快的,何況他去了也幫不上忙。
目送着么妹兒離開病房,黃殤用手指着電視對秦樂問:“剛才你都聽到了?”
秦樂點了點頭並確認黃殤沒有開玩笑說:“你不是真的想要給么妹兒買下那套禮服和項鏈?”
“我對這個人好像有些印象。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了。”黃殤說。
吃着橘子的秦樂指着黃殤的手上的尾戒說:“你手上帶的不就是那個老外送的嗎?”
向來對這些並不在意的黃殤若不是有秦樂的提醒,他還真記不起來。難怪剛才黃殤看到那個新聞時,感覺這個設計師有些熟悉。
“我們還能聯繫到他嗎?”
“應該小意思啦,我記得上次是二哥帶他過來的吧。他應該有這個人的聯繫方式。”秦樂答道。
沒等黃殤說話,秦樂已經走出去開始打電話聯繫了。
正在他們想辦法聯繫這個設計師的時候,公司那邊又給黃殤打來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很是着急,原本一個星期之前就應該飛往國外的黃殤,遲遲沒有動身。可東南亞那邊的業務已經因為黃殤的遲到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電話里他再三懇求黃殤能夠趕緊過去一趟。
黃殤回答的很是堅決,沒有時間。現在對黃殤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么妹兒還重要。他知道老大的公司目前是上市的關鍵時刻,人在美國忙的已經腳不着地了。現在讓老大飛過去根本不現實。
黃殤也清楚自己的這個二哥。讓他吃喝玩樂可以,但是公司上的的事他向來都是高高掛起。只不過眼下的這種情況,黃殤也只能撥通老二的電話。
么妹兒的事情,老二也是知道的。沒等黃殤把事情說完,他在電話里已經答應道:“我訂明天的機票先飛過去替你看看!”
黃殤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麼痛快。得到了老二肯定的答覆,黃殤也算是鬆了口氣。電話里老二還特意問了黃殤怎麼突然想起找羅伯特兒,因為就在剛才秦樂剛給他打完電話,要了羅伯特兒的聯繫方式。他還告訴黃殤,明天晚上羅伯特兒在北京的一個知名酒店舉辦自己的作品展。
等黃殤再次來到唐明的辦公室,么妹兒的檢查結果就放在辦公桌上。檢查的結果和數據與唐明先前料想的一樣。現在的么妹兒已經完全沒有了治療的必要。
“接下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么妹兒的痛苦,提高她的生活質量。”唐明說。
“難道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嘛?”黃殤知道這句話問了等於白問。
“么妹兒是一個好人,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她的。”黃殤說。
作為一個醫生,看着黃殤,唐明感到十分慚愧。正在黃殤和唐明商量接下來要怎麼辦的時候,秦樂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給黃殤帶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他已經聯繫上了羅伯特兒。對方表示黃殤能喜歡他的作品,他也深感榮幸。只是目前有兩個問題。第一,這次的巡展是他們與香港最大的律師樓合辦的,而且項鏈和禮服正是這次巡展的壓軸作品。第二,那套禮服是羅伯特兒好朋友的作品,他也需要跟對方溝通過以後才可以知道結果。
“他們這次巡展多長時間?”黃殤問。
“這是一次世界城市巡展,時間大概要一年左右。”秦樂說。
“不行,我明天就要要,你知道么妹兒沒有一年的時間可以等。”黃殤說,“你給他說這次巡展的損失,我可以雙倍賠給他。”
秦樂當然知道,所以他給羅伯特兒說過了錢不是問題。“不過羅伯特兒堅持說,要親自和你見面談!”
“見我?”電話里雖然黃殤有些納悶,可眼下也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黃殤問:“約的什麼時間,在哪裏?”
“隨時,羅伯特兒說,只要你有時間隨時都可以。”秦樂說。
“明天上午九點!我去他下榻的酒店。”黃殤說。
掛了黃殤的電話,秦樂便通知了羅伯特兒。
第二天當黃殤驅車趕到羅伯特兒的酒店時,秦樂早已經在那裏等候了。他告訴黃殤為了這次見面,羅伯特兒把原本今天上午安排的專訪和發佈會都取消了。
一路上黃殤心裏都在想,為什麼羅伯特兒一定非要見自己。
“頭兒,我和你一起過去!”秦樂說。
黃殤點了點頭,在秦樂的帶領下上了電梯來到了羅伯特兒的門前。
羅伯特兒住的是一個總統套間,敲了敲門,羅伯特兒親自開門,迎接他們兩個。
房間佈置的很是整齊,黃殤環顧了一下四周,知道羅伯特兒為了見自己是費了心思的。
“他是我的好兄弟,相信我這次來的目的,他已經都給你詳細說過了!”黃殤用英語說道。
“黃先生,您好。”羅伯特兒的中文說的很是標準,“我希望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可以保密。”
羅伯特兒說完對着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他身邊的女助理和保鏢也都走了出去。
“好,我答應,不過如果你相信我,那也請你相信我的兄弟。”
秦樂原本也想要離開卻被黃殤給制止了。
羅伯特兒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著急要買那件禮服和項鏈。我不是一個很喜歡八卦的人,如果您不願意說,就當做我沒有問。”
“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她非常喜歡。可她卻沒有時間再等一年。”黃殤並不認為這件事需要瞞着他人。他把么妹兒的病情如實告訴了羅伯特兒。
“看來這個朋友對你很重要!”羅伯特兒說。
“是的。”黃殤答道,“對於這次給你們造成的損失,需要多少錢,你儘管開口!”
“我之前給你講過,項鏈我可以自己做主,只是禮服是朋友的心血,所以我要打電話問一下。”
羅伯特兒拿起電話,回到了卧室的房間,大概有五六分鐘的時間。等他再次走出來便對着黃殤和秦樂說:“我已經通知了我的助理,稍後你們就可以把東西全都帶走。”
看着走出來的羅伯特兒,黃殤他們倆有點不知所措。
“羅伯特兒先生,價格這塊兒……”
“不需要了!只是你們這位朋友的身形尺碼,不知道兩位有沒有?稍後我的朋友會過來給她調整一下尺寸和大小。”
秦樂實在不敢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旁邊黃殤則滿臉疑惑的看着羅伯特兒。他心裏很清楚,如果事情真有這麼簡單,羅伯特兒又何必非要和他見面。
“羅伯特兒先生,你的條件是什麼?你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叫過來吧?”
羅伯特兒看了黃殤良久,彷彿在努力着下定什麼決心一樣。
最終,他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黃殤手中。
照片中是一個亞洲女人,從穿着和氣質上就能看出來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旁邊的秦樂看得迷惑不解而黃殤卻看得一臉吃驚。照片上的這個人他認識,不僅認識而且細算起來還和他多少有些關係。
照片上的這個女人的父親是某國的皇室成員。她母親的家族勢力在當地更是數一數二。
“我原本是希望黃先生能夠給我一個承諾,一旦她在當地遇到危險,您能夠出手相助保她平安。”羅伯特兒說。
羅伯特兒和二哥的關係不錯,自然對黃殤的能力會有所了解。
“據我所知,以她在當地的勢力,想要傷害到她應該並不那麼容易。”黃殤並沒有急於正面回答羅伯特兒的請求。
“有時候我們的危險並不在外面,反而恰恰就在我們的身邊。”羅伯特兒的話說的很是隱晦。
黃殤也並沒與急於反駁。他現在對羅伯特兒已經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能方便問一下,你和這位小姐的關係嘛。”黃殤說。
“朋友,很好的朋友。”
“哦,好到什麼程度?”黃殤又問。
“和你對身邊的那位小姐一樣。”羅伯特兒想了想回答道。
黃殤與羅伯特兒兩人四目相對,他們什麼都說了,好像又什麼都沒說。看的一邊兒秦樂滿臉疑惑。
“你剛才說了句原本,所以你現在的條件有變化了?”黃殤問。
“是的!”羅伯特兒說。
“新條件是什麼?”
“我的新條件是沒有條件。”羅伯特兒答。
“為什麼?”黃殤不解的說,“這對你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因為照片中的女人最討厭被人威脅,我想她也絕對不會希望我去威脅別人。我相信如果讓她知道我用一個人的遺願來威脅別人,她一定會對我非常的不屑。”
黃殤有點佩服羅伯特兒了,他無愧被稱為一代大師。黃殤在想或許如果換了自己,真的有可能會不擇手段。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黃殤對着羅伯特兒說,“你是怎麼說服你的朋友將她參展的作品給我的。”
“一百五十萬美金,外加一個承諾。以後但凡有我的作品展,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帶着自己的作品上台,我給她最好的位置。”羅伯特兒說。
“好——”黃殤站起來與羅伯特兒握着手說,“我也給你一個我的承諾,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在不違背法律和道德的前提下,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來保護這個女人的安全。”
黃殤讓秦樂拿出了一張銀行卡交給了羅伯特兒。這張卡上有五百萬的美金,黃殤說算是對他的補償,稍後他會讓人給羅伯特兒的賬戶上再打五百萬美金。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秦樂也讓醫院的唐明把么妹的身高、三圍數據全都發了過來。
“好在么妹兒剛剛做完身體檢查。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找什麼借口要這些東西。”秦樂一邊說一邊把這些數據發給負責調整禮服的設計師看。
臨走前,羅伯特兒還特意給了黃殤兩張金色請柬。他們今晚在酒店的禮堂有展會,為期一周。如果願意,他們隨時可以到場參觀。
黃殤不知道的是這次請柬一共設計了三個款式,普通的為綠色,貴賓為中國紅,唯有最尊貴和特殊的客人才用鑲金色。
告別了羅伯特兒,當黃殤抱着禮盒來到么妹兒的病房。打開禮盒的么妹兒看到禮服和項鏈后,差點直接從床上蹦了下來。
么妹兒一會兒摩挲眼前的紫水晶項鏈,一會兒又捧起盒子裏的禮服。
“你們從哪裏買到的。這光澤,觸感,還有這衣服的料子,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雖然么妹兒對這些品牌和奢侈品的研究沒有王太太精通,但是東西質量的好壞她還是可以分辨的。說著么妹兒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
“等等,你們不會真的去盜竊或者搶劫了吧?”么妹瞪大了雙眼看着黃殤。
“怎麼可能,你把我們當什麼了。超人,還是電影裏面的俠盜?”黃殤問么妹兒,“難道你不打算穿上試一試效果?”
“你們剛才去買衣服去了?難怪一大早小護士跑過來量這兒,量那兒的……”
不等么妹兒說完,她就被秦樂推進了衛生間裏換衣服
等么妹兒一襲淡藍色長裙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大家全都被他的美貌所折服。就像秦樂說的那樣,拋去身高不算的話,在古代么妹兒絕對能擠進四大美女的行列。
連病房外,走廊里路過的人看到么妹兒的樣子都忍不住了駐足觀看。
“怎麼,是不是特別難看?”看見大家一個個驚訝的表情,么妹兒有點不知所措。
她剛想跑進衛生間去把衣服換掉,黃殤卻上前牽住了她的雙手。
“你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黃殤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張請柬。“禮服、紅毯,晚宴,如果願意你夢寐以求的,今天可以一起實現了。”
打開手裏的請柬,是羅伯特兒·大衛的作品展,么妹兒差點因為興奮而喊了出來。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有種要窒息的感覺,是幸福的要窒息。
“晚上我們真的可以去嗎?”么妹兒搖晃着手裏的請柬對黃殤說:“我們穿一身冒牌的服飾,去觀看真的作品,這樣真的好嘛!”
看着推門進來的唐明,么妹兒現在的身體狀況肯定不適合外出。只不過眼下的這種情況,誰又能好意思的說出一個不字。黃殤說:“今晚我們決定去參見展會。”他的語氣決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聽到這句話的么妹兒,偷偷給黃殤比了一個點贊的手勢。
“沒問題,不過在你們去之前,最好先把今天的點滴打完!”唐明的話音剛落,一邊的護士已經跑過去取葯了。么妹兒只能一臉不願的重新躺回在病床上之上。
“老大,你不會打算今晚騎摩托車去參加展會吧!”秦樂在旁邊插了一句。
“不,我可不要,萬一弄壞了禮服怎麼辦?”躺在床上的么妹兒率先開口了。
“我同意他們的觀點,騎車肯定是不合適的,要不然把我的車暫時借你?”唐明在邊上敲起了邊鼓。
“你的車不行,既然要換車,肯定要找一個夠拉風的。要不然怎麼能夠配上我們美麗的燕姐呢!車的事情就交給我來搞定吧,怎麼著也要給你們弄輛跑車撐撐場面的。”秦樂越聊越起勁兒。
“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么妹兒說。
“必須隆重呀,要不然都對不起你穿的衣服呀!”秦樂說今晚一定要讓么妹兒成為全場的焦點。
“你就別鬧了,到時候別讓人笑話就不錯了。”么妹兒說的時候還特意轉過頭看了看黃殤,一向低調的他,今天對秦樂的如此高調好像沒有一點要反對的意思。
病床上的么妹兒還真有些期待今天晚上的展覽。
秦樂拉着黃殤說要帶他出去找車。
病房門口前秦樂卻伸手要問黃殤拿車鑰匙。
“剛才不是某人說要去找車的嘛?”黃殤對着秦樂說。
“老大,不要那麼小氣了好吧!燕姐今天穿的那麼漂亮,你是不是你也應該把法拉利貢獻出來了。”
“我書桌右下方第三個抽屜里。”黃殤直接告訴秦樂鑰匙就放在裏面,他自己過去拿就可以。
“老大,我是不是可以先開着車溜幾圈?”
“別耽誤了我們的時間,剩下的隨你吧!”
聽完黃殤的話,秦樂的嘴都快要笑歪了。
唐明的辦公室里,黃殤特意跑過來詢問么妹兒的身體狀況。
“以么妹兒現在的狀況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她是留在醫院,還是出去散心,沒有多大差別。”唐明對黃殤說,“我現在給開的葯除了能緩解么妹身上的一些病痛外,沒有任何治療的意義。你也要隨時關注着點么妹的身體狀況,一旦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趕緊送回醫院。”
唐明還告訴黃殤今晚他會留在醫院值班,有事可以隨時給他電話。
在黃殤和么妹兒正在準備去參見今晚展會的時候,羅伯特兒酒店的房間裏,卻不斷的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羅伯特兒房間客廳的沙發上,此刻坐在他對面的一個是這次展會的主辦方香港知名律師樓的大老闆,陸零零的爸爸陸總;另一個是這次展會的承辦方大美國際的陳總。
當這位已經五十多歲的陳總,聽到羅伯特兒說已經把這次展會的兩件壓軸作品送人的時候,氣的他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他們的新聞稿、宣傳語都已經對外發了出去,所有工作都已經準備就緒。現在突然聽到這麼一個消息,相信任誰都很難接受。
“因為這個行為給這次會展帶來的損失,我可以全部承擔和賠償。”羅伯特兒再一次說道。
“我也再說一遍,這和金錢無關。”陳總很生氣的對着羅伯特兒說,“您應該很清楚,接下來還有很多城市要做展覽,我們該怎麼對外解釋,你這是很嚴重的欺詐行為。”
“陳總,我想合同里有明確的規定,在我的會展上,我有權選擇和替換作品。”羅伯特兒的語氣也變得不再那麼和善。
陸零零的父親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兩人的話語中開始帶有一絲火藥的味道。
“我想現在大家需要的是安靜。”陸零零的父親說,“事情既然已經成了這樣,任何的埋怨和語言上攻擊都是無法解決問題的,並且它還很有可能將問題推向更嚴重的深淵。”
羅伯特兒與陳總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答話。因為他們知道陸總說的是個事實。
“這次展覽會的新聞我們已經發出去了。羅伯特兒先生,相信你很清楚誠信意味着什麼。不過好在我們還並沒有對外公佈我們的壓軸作品是什麼。”
“陸先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羅伯特兒問。
“既然我們並未正式對外公佈我們這次的作品,所以我們可以改換其他的作品壓軸。”陸總說完看了看羅伯特兒他們倆。
“好——”羅伯特兒想了想,感覺陸總的提議確實是可以解決眼下問題的一個辦法。
陳總也並未反對,只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因為剛剛羅伯特兒突然決定要取消今天晚上的媒體見面會。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同意,畢竟媒體的邀請函早就已經發出去了。如果活動取消的話,一定會引起不小的負面消息。
“我想問一下,您突然取消這次發佈會,是不是和拿走這次展會作品的人有關?”陸總問。
“是的。”羅伯特兒答道。
雖然陸總也對他口中的神秘人很好奇。可他知道即便是剛才的那種情況,羅伯特兒都不肯說出這兩個人是誰,現在他更問不出什麼。
“我的這兩個朋友很可能會參加今天的展會,可他們一向很低調,也並不想見到那些媒體和記者……”羅伯特兒知道陸總想要知道什麼,他也並不想隱瞞。
“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就取消今晚的……”陳總聽到羅伯特兒說的話,火氣立刻又上來了。好在陸總及時制止打斷了他。
“如果我們在今天的展會和採訪環節增加一個晚宴,直接把那些記者請到宴會廳。等晚宴結束,我們統一安排他們看展和專訪。”陸總提議道,”這樣剛好就可以和看展的人錯開時間。“
羅伯特兒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陸總考慮的的確很是周到。
在他們離開酒店前,羅伯特兒叫來了助理,並將這次他們支付給羅伯特兒的活動費用,全部退還給了他們。
出了酒店,陳總滿臉疑惑的看着陸總,他實在不明白羅伯特兒這麼做到底圖什麼。
陸總沉思了很久,陳總是一個商人,所以在他的眼裏或許都是以利益為前提,而羅伯特兒是一個藝術大師。兩個人的身份不同,站的角度不同,想法和做出的決定自然也不會相同。
這些道理作為商人的陳總自然不會知曉。但對於陸總作為律師他來說,看慣了太多人性的善與惡自然想的會多一些。
北京新天地,展會還沒有開始,已經有太多人開始在這裏排隊。羅伯特兒的展覽對於藝術界來說這無疑是一場難得的盛會。尤其一些影視行業的大腕們,更是擠破腦袋想要參與進來。
隨着參會人員的陸續進場,門口的人沒有減少,反而在不斷的增多。
最先感受到這次展會不同的是那些演藝界的那些明星們。因為與以往不同,紅毯還是那個紅毯,只是與其他的時候不同,這次的紅毯除了一些各家明星的粉絲們和一些真心想看展卻又沒有門票的藝術粉外,竟然找不到一個媒體記者。
紅色超級跑車,藍色的晚禮長裙,么妹兒胸口的珠寶搭上她略帶慘白的面容,有種讓她美出天際的感覺。為了搭配么妹兒今天的服裝,黃殤也特意選了一件湛藍色的西裝。
當紅毯上黃殤攜手么妹兒走上去的時候,頓時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有人驚艷於么妹兒的美,有人驚嘆黃殤的帥,也有人在腦海中搜索着這對金童玉女演過什麼電視劇或電影。
只是此時,他們兩人並未感覺到,舞台下有一個女人正在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着他們。這個女人正是電視台的記者陸零零。
與其他的那些記者不同,她並沒有像他們一樣待在宴會廳里等着採訪,而是藉著陸大小姐的身份和攝影師一起扛着機器跑了出來。
眼看黃殤走到紅毯的盡頭,轉身進入了展覽的大廳,陸零零也不顧一切的衝上了紅毯沖開兩個保安的阻攔一路奔跑着追了進去。
不明所以的攝影師想跟上去,無奈其中一個保安攔住了他的去路,另一個一邊彙報一邊跟着追了過去。
展廳的大門,陸零零再次被從裏面趕過來的保安攔了下來。
“我是記者!”陸零零一邊說,一邊想着追過去。
可這幾個保安一聽她說是記者,更不肯放行了。因為他們在會前剛接到通知,紅毯期間是不允許記者來採訪拍照的。
“對不起小姐,現在不是採訪時間。”其中一個像是這隊保安的負責人說。
此時,攝影師大哥也甩開了攔着他的保安沖了進來。
“陸姐,怎麼回事?”攝影大哥有點弄不清眼下到底是什麼狀況。
這些全都是酒店外聘的安保人員,他們並不知道陸總就是陸零零的父親。正在陸零零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突然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對着裏面一個一身西裝的男人一邊搖手,一邊大喊着leo的名字。
leo看着陸零零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陸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剛才說的那個闖進來的記者是你?”
leo是陸零零父親的貼身保鏢,香港特種部隊出身,與黃殤的年齡相仿。這次陸總特意讓他協助酒店的安保一起負責這次會展的安全。
“你快點讓他們放我進去,我有急事。”陸零零對着leo說。
旁邊的安保人員並不笨,看這情況就知道這個女孩兒leo認識。他們也知道leo這次是大老闆特意指定的這次安保工作的負責人。
“江主任有過交代,紅毯期間嚴禁記者進入。”剛才那個保安繼續說道,“希望您能理解。”
聽完這些陸零零有些焦急的剛要說話,leo卻伸手阻止了。
“我親自給江主任打個電話。”
掛了電話,leo對着陸零零說:“你們人可以進去了,但是拍攝的機器要留下。”
陸零零答了一句好的,然後讓攝影師把機器交給leo,自己一個人轉身向著展廳裏面繼續跑去。
leo讓保安把攝影師手裏的機器保護好,並提醒他們千萬別給損壞了。想起剛才陸零零急急忙忙的樣子,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也跟了過去。
展廳里,么妹兒怎麼都沒有想到黃殤會和羅伯特兒認識。這兩個看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會相談甚歡的在一起聊天。
目送羅伯特兒的離開,此時么妹兒的眼睛裏全是對黃殤的崇拜。
“你是怎麼認識羅伯特兒的?”么妹兒問。
在么妹兒的眼中,黃殤或許一直都是一個粗人的形象。健碩的身姿,酒吧老闆的身份,貌似哪一個都和藝術並不沾邊兒。
“是不是感覺像我這樣一個人會去欣賞藝術有點不可思議。”黃殤說,“好歹我也是上過大學的人吧。”
“何止是上過大學呀,還是名校呢,對吧,大老闆。”么妹兒還繼續開玩笑的說,“黃大老闆,那是開五湖大門,迎四海賓客。所以黃老闆的人脈怎麼可以小瞧呢。”
正在兩人聊天之際,陸零零從身後沖了出來。
“果然是酒吧老闆,身邊最不缺少的就是這些鶯鶯燕燕了吧!”匆匆趕來的陸零零見面的第一句話就充滿着諷刺的意味兒。
么妹兒有點納悶的看了看陸零零,悄悄地在黃殤的耳邊說:“你這是去哪裏招蜂引蝶了。”
黃殤並沒有答話,幾乎完全無視陸零零的存在。之前他也只不過是看在陳媛媛的面子上才對她有所回應。
黃殤牽着么妹兒的手想要繼續前走,卻被突然衝上的陸零零攔住了去路。
“我並不認識她,只知道她是太陽花福利院陳老師的朋友。”黃殤對着么妹兒說,全程連看都沒看陸零零一眼。黃殤的這種行為,更是讓陸零零感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你最近有見過媛媛?”么妹兒問。
“前兩天福利院舉辦答謝會,我應邀過去幫忙。”
他們兩個人自顧自的聊着,旁邊的陸零零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
“保安,保安呢!是誰放你進來的!”本來就一臉氣憤的陸零零現在面對黃殤他們的無視更是被氣爆了。她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開始在大叫了起來。
她一邊喊着保安,一邊嘴裏罵著黃殤渣男。
和兩個保安一起跑過來的還有酒店裏負責這塊兒區域的一個大堂經理。
“咦,陸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來的經理大概是一個四十齣頭的女士。之所以認識陸零零完全是恰好她和自己的主管一起給陸總彙報的時候,陸零零也在當場。
看到這位女經理認識自己,陸零零的膽氣頓時又增添了三分。
“是誰放他們進來的。”陸零零指着黃殤對着女經理和保安說,“你們可知道他是什麼人,一個開酒吧的流氓頭子。”
黃殤並不想和她多做糾纏,牽着么妹兒的手想要繼續離開。只是他們剛轉身要走,女經理也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不好意思,兩位能麻煩你們出示一下自己的請柬嘛?”女經理說。
黃殤今天的好脾氣完全是因為么妹兒在自己的身邊。可一個人脾氣再好也不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之後還無動於衷。
黃殤站着未動,雖然表情依舊和之前毫無變化,可么妹兒已經感受到黃殤心中的不悅和憤怒。
“想看的,想見的,想走的,想做的,我今天都做了。這裏也已經沒什麼意思了,不如我們走吧!”么妹拉了拉黃殤的手說。
壓下心中的怒氣,黃殤想走。只是偏偏這個時候,經理和保安有點不依不饒。他們還反而認為黃殤要走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請柬心虛的表現。
旁邊的一個保安更是伸手直接去抓么妹兒的胳膊。
一聲尖叫,毫無心裏準備的么妹兒被保安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
黃殤可以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嘲諷,但他絕不會允許有人傷害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
么妹兒的尖叫徹底刺激到了黃殤的神經。幾乎在么妹兒尖叫的同時,黃殤已經出手。他的手直接扣住了保安的手腕。保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原本想去抓么妹兒的手已經被黃殤握在了手中,緊接着一陣劇痛傳來,自己就被黃殤摔了出去,一聲不響的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另一個保安剛要上前,黃殤一個側踹,直接被踢飛了出去,向著陸零零就撞了過來。
就在保安即將和陸零零撞上的瞬間,leo趕了過來,從旁邊接住了保安,避免了陸零零受傷。
放下保安,leo衝上前想着先制服黃殤,再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他太低估了黃殤,高估了自己。兩招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自己白白挨黃殤兩拳,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
leo想要再戰,只是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意識到不好,很可能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
“黃殤——”么妹兒喊住了緊握雙拳的黃殤。
來到么妹兒的身邊,黃殤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張金色的邀請卡扔到了女經理的腳下。
看到它,不僅是女經理愣了,連一邊兒leo的臉也變了顏色。
他們很清楚這次請柬的分類。leo更是知道金色邀請卡,整場展會只發給了一個人,再看么妹兒身上穿的禮服和胸前佩戴的珠寶,正是原本羅伯特兒要在這次展會上展出的作品。他們知道這次的麻煩是惹大了。
女經理趕緊上前撿去那張邀請卡,有那麼一瞬間,她多麼的希望這張邀請卡是仿冒的。經過她仔細檢查后,給了leo一個確認的眼神兒,這張卡沒有任何問題。
“先生,對不起,我想這裏面應該有些誤會。”leo上前道歉說。
黃殤並未答話,只是接過女經理遞過來的邀請卡,當著他們的面兒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leo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尤其對自己的功夫那也是相當的自信。可今天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竟然有種連他的雙眼都不敢正視的感覺。
黃殤牽着么妹兒的手走了。倒在地上的兩個保安還不省人事,leo拿出對講機呼叫了醫護人員。
陸零零則站在旁邊發獃。二區一號的酒吧里,她知道是黃殤趕跑了那些人。然而今天看到黃殤在自己面前近距離的出手之後,尤其是他和leo的對戰,打的leo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她真正意識到了黃殤的可怕。leo跟着父親這麼多年,他的實力陸零零可以說非常清楚。當年在香港不知道打敗了多少人,十幾個小流氓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看着一旁leo略帶痛苦的表情,陸零零知道他傷的不輕。只是來不及多想,她拿出電話,一邊打電話一邊又追了出去。leo想要去追,無奈自己的傷勢實在讓他寸步難行。
宴會廳里,當採訪結束,羅伯特兒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后勃然大怒。他沒聽任何人的解釋,直接訂了返回意大利的機票,並單方面宣佈取消了接下來所有的合作。
辦公室里,當陸總詢問leo整個事情的經過時,知道一起源於自己的女兒時氣的當場拍了桌子。
“都怨我平時太寵這個丫頭了。”陸總一邊兒說,一邊讓人辭掉了當時負責那塊區域的女經理。
“老闆,那個黃殤並不好惹。您還是提醒小姐離他遠點比較好。”leo說。
陸總聽了他的話只是簡單答了一句好的,他也不知道零零怎麼會惹上這種人。
leo知道陸總並未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他原本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leo無意間看到了陸零零看黃殤的眼神兒,那眼神兒中充滿着怒火與仇恨。與這樣的人結怨,leo實在不敢想像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當陸總這邊一片愁容的時候,黃殤和么妹兒已經漫步在大街上了。當羅伯特兒打來致歉的電話時,黃殤他們早已把剛才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了。如么妹兒所說的那樣,現在他們高興的時間都來不及呢,哪裏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