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她
黃殤講的事，王總曾聽么妹兒提起過。他還記得那次去深圳是他和么妹兒一起去的。一個三百多萬的運動器械訂單，對於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小公司而言，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對於這件事王總現在都依然記憶猶新。接到對方的洽談電話，他連夜帶着剛進公司不久的么妹兒飛往了深圳。
中國式的應酬裏面少不了吃吃喝喝。吃喝的桌子上除了美酒和佳肴以外通常都有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當初他選擇帶么妹兒來深圳談判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基於么妹兒的美貌，其次才是她的能力。同樣他也知道么妹兒是能喝酒的。因為有好幾次王總都無意間看到過她一個人獨自在飯店喝酒。
那晚宴請的酒桌上有與他們這次洽談的企業負責人，也有一些地方領導。王總給每個領導倒完酒之後，也給么妹兒也倒上了一杯。只是那時他並沒有在意，將酒倒進么妹兒酒杯的那一刻，她的臉色就變了。
么妹兒出生在農村，在小地方長大。小地方走出來的人，或許可能沒見過世面。沒見過世面，並不代表他們笨，或者沒有底線。無論做人還是做事，么妹兒一直都有自己的底線。要不然四年的大學，以她的樣貌，她完全可以過的很好。
“來，我們陪各位領導喝一杯！”王總舉起酒杯說。
一邊兒的么妹兒趕緊站起來，卻舉起旁邊的水杯對着各位微笑着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敬各位領導了。”
換做平時，王總肯定不會多勸。或許是那次太過高興，也許他是看合同已經簽訂想表現一下，對着么妹說，今天這麼多領導你一定要喝一杯。說著還要端起桌上的酒杯，換掉么妹兒手裏的水，非要逼着么妹兒敬酒。
工作上的事，不論多苦，么妹兒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累。唯有觸碰她底線的事，她寸步都不會讓。
當時的么妹兒並未給王總留絲毫情面，只是彎身給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說了句對不起，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便轉身離開了酒桌。此時的王總才意識到了不妥，也說了句抱歉就轉身追了出去。
當時他還全然不知自己的錯誤，追到門外對着么妹兒就喊了句站住，說她這是什麼態度。還說平時見她挺能喝酒的，為什麼今天就不喝了。
“我是來給你工作的，不是來給你陪酒的。喝酒是我自己的事兒，不是工作。你要是想找人陪酒，這裏滿大街的小姐，你找他們去呀。”說完么妹兒眼裏含着淚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後來王總也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也怪當時自己實在是太過魯莽了。么妹兒離開之後徹夜未歸，那天也把他擔心壞了。直到後來聽么妹兒提起的時候他才知道是她喝醉了，多虧了黃殤的照顧。如果那天遇到的不是黃殤，換做另外一個人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還真不好說。
“你很幸運，有么妹兒這樣一個員工。”黃殤說。
他沒有反駁，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黃殤說：“你也很幸運，有燕子這麼一個朋友。”
對着黃殤，王總講起了第一次和么妹兒見面的場景。
畢業季，王總的公司被邀約去么妹兒的學校做校園招聘。么妹兒那個時候還沒有畢業，在學校讀大三。當天來學校招聘的企業很多。招聘的地點設在了學校的大禮堂里，近百家的招企業，再加上前來應聘的人，整個禮堂可謂是人山人海。體型本就瘦弱的么妹兒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招聘從早晨八點半開始，一直到下午五點，正當王總準備結束收拾東西的時候，么妹兒走了過來。
一件白色的t恤，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一雙白色帆布鞋，頭上簡單的扎着一個馬尾，么妹兒手裏拿着幾份手寫的簡歷來到了王總面前。
王總還清楚的記得么妹兒禮貌的問候之後便簡單的問道，他有沒有招到合適的人。么妹兒一邊說一邊將一份只有兩頁的手寫簡歷遞到了王總面前。
么妹兒的字特別秀氣，雖然是手寫簡歷，但是做的卻非常漂亮。
“你蠻有創意的，別人都是直接打印，想不到你還親自手寫。”一天的招聘下來，王總收到的簡歷不下百份。這當中也有人通過一些軟件將簡歷設計的非常漂亮和亮眼。但是手寫的簡歷，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王總相信整個招聘會現場恐怕擁有手寫簡歷的也沒有幾個人。
“沒辦法，因為這樣比較省錢。”么妹兒說。
么妹的回答讓王總有吃了一驚。他之所以吃驚是么妹兒當時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她說的那麼自然而然，臉上看不出絲毫自卑，反而給人一副坦坦蕩蕩的感覺。
么妹兒好像也看出了王總的疑惑，接著說：“在打印店打印一張至少要五毛錢。一份簡歷最少也需要兩張紙。如果我打印十份簡歷至少就要花掉十塊錢。你可能不知道十塊錢都夠我一天的飯錢了。”
“那你的簡歷……”
“紙是我平時節省下來的。”么妹兒猜到了他想問什麼，直接搶先回答了。
王總哦了一聲，算是做了回答。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充滿着好奇。接下來他問出了另一個自己想問的問題。
“招聘會上這麼多公司，你為什麼會選擇我？”王總問。
“因為你是這家公司的老闆。老闆選人不會像企業的hr一樣。這就好比皇帝選臣子一樣，他看的會是對方有沒有才能，而不會局限於公司的各種條條框框和規章制度。”
么妹兒已經在招聘會現場逛了一天了。她也仔細研究過每一個她有意向的公司。對她來說，一個還在讀大三的學生，現在就去應聘一家大公司成功率很低。尤其負責招聘的還是企業的hr，僅憑畢業證這一條，她就過不了。
“那你又是怎麼肯定我是老闆，說不定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人事部經理？”王總說。
么妹兒看着他說：“你的氣質，你說話的語氣，還有你問那些來應聘人的問題。”
不得不承認，一個聰明漂亮女人的吹捧絕對充滿着巨大的殺傷力。
他們談了很久，不單單是一些工作上的內容，還有一些日常的生活和個人喜好。
或許很多職場人認為聊閑天兒是一件無聊且無用的事情。尤其是一個企業的hr，如果他也是這麼想的話，那麼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他不會是一個好的hr。
日常的生活，往往更能體現出一個人的綜合素質。個人的喜好往往代表了他的品位與認知。一個好的老闆更是深知這一點。
王總當天就向么妹兒發出了offer。在以後工作的日子，么妹兒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短短几年的時間，他們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健身器械小公司，發展到如今融資數億，即將上市的龍頭。公司如此迅速的發展，這當中少不了么妹兒的一份功勞。
如果今天不是王總告訴黃殤這些，他一輩子都想不到么妹兒曾經的生活有多苦。黃殤的生活稱不上錦衣玉食，但也算衣食無憂。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是么妹兒，為了省錢拿着手寫的簡歷去找工作會是怎樣的一種場景。
黃殤突然轉頭望向玻璃窗外。他不得不說緣分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當年他雖然留有么妹兒的電話號碼，可是自從深圳一別，他也從未曾想過有天他們還會在北京再次遇見。
幾年前的一天下午，黃殤帶着秦樂在北京四環邊上的一家大型體育用品商場閑逛。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還是因為前段時間，黃殤突然去了一家孤兒院做義工。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黃殤發現孤兒院的健身器材不僅簡單而且有些已經老化。所以他決定為他們重新置辦一些新的器材。
正在專心挑選器材的黃殤只是無意間對着人群的一瞥，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前方。正在他愣神兒的過程中，人群的女孩兒也向著黃殤這邊看了過來。
那女孩兒一頭短髮，一身藏青色的職業裝無不透露着她的幹練。這個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和黃殤有過一夜之緣的么妹兒。
“好久不見！”么妹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黃殤和秦樂的跟前對着黃殤說，“還記得我是誰嗎？”
“當然，你的電話我到現在還留着！”黃殤一邊說著一邊還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么妹兒也從口袋裏拿出電話，翻開手機中的通訊錄找到黃殤電話，一個名稱標有“怪人”的名字和電話出現在黃殤的眼前。
能在另一個城市意外重逢的兩個人都有些太過激動。尤其當么妹兒想起自己給黃殤寫的備註名是“怪人”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尷尬。
黃殤臉上的表情不多，但是秦樂還是從中讀出了他開心喜悅的味道。
么妹兒是來這裏巡店的。他們公司有很多的健身器械都在這個店裏做展出售賣。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們沒有太多閑余的時間用來多聊，兩人約好了晚上一起聚餐。
飯桌上，兩個人竟然像是許久未見的好友一樣聊着這些年的過往。
深圳，在他和么妹兒分別的那個晚上黃殤就接到了大哥的電話。接到電話的他立刻趕回了北京。黃殤告訴么妹兒現在的自己在開了一家小酒吧，並把地址告訴了她，隨時歡迎她過來捧場。
與黃殤不同，分開后的么妹兒依然在王總的公司努力的工作着。不過他們是幸運的。趁着中國經濟迅速發展的大好勢頭，短短几年時間，他們的公司已經初具規模。王總預見性的將公司的總部搬到了首都北京。
這一步棋，王總是下對了。到了北京的他們，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公司營業額已經達到了千萬的級別。現在他們的不僅創建和擁有自己的品牌，其產品更是遍佈全國各大商場。么妹兒說著還將一張名片遞到了黃殤的手中。
“怎麼樣，我的名片好看嗎？這可是我自己設計的。”么妹兒說。
市場部經理兼財務部總監，黃殤仔細翻看着么妹兒的名片笑了笑。然後很認真的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他沒有想到，么妹兒給他名片的原因竟然是問他，自己的名片設計的好不好看。
么妹兒今天來商場是因為工作，她問黃殤為什麼會出現在商場的運動器械區。
“因為太陽花孤兒院的一些孩子們。”黃殤告訴么妹兒，自己在這家福利院做義工。他發現福利院的很多器械已經老化了。所以他想給孩子們換一些新的運動器械。
么妹兒有些吃驚的看着眼前的黃殤。她實在有些不相信，這樣一身腱子肉的男人會去福利院做義工。她在腦海中開始不自覺的腦補黃殤照顧孩子的場景。
“你為什麼這樣看着我，感到奇怪？”黃殤問。
么妹兒趕緊搖了搖手說：“沒有呀！只是沒有想到你那麼有錢呢！”么妹兒一邊說一邊還故意笑了起來。
她告訴黃殤他的運氣不錯，這個時候能夠遇到她。別的事情么妹兒或許未必能夠幫得上忙，但是對於運動器械的事，就包在她的身上了。
“不過提前說好，我可不像你那麼大款，但是可以以成本的價格給你。”么妹兒看着黃殤說，“是不是感覺今天的晚飯很值呀！”
黃殤點了點頭，舉起了酒杯。為了表示自己的感謝，黃殤一口氣喝乾了杯中的酒。么妹兒也好爽的推開了眼前的檸檬水，讓服務員拿來了酒杯。
“是不是忘了，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了。”么妹兒一邊說一邊端起桌上的酒杯給自己斟滿了一杯，同樣一口氣已見杯底。
他們一直聊到很晚，么妹兒也和黃殤約好了過兩天一起去他的酒吧裏面坐一坐。
么妹兒訂購運動器械的事，王總是知道的。么妹兒跟着他工作那麼多年，第一次找他辦事就是因為這個。
當時么妹拿着運動器械訂單直接來到了王總的辦公室。
“這可都是出廠的價格！”當時王總看着么妹兒的訂單說。
“是的，我朋友要用，我想以出廠價給他。”
“你這個價格，我們連運費都會賠進去的。”王總說。
“運費的差價由我個人來補齊。”么妹兒一邊說一邊拿起筆遞到王總的手中。
工作那麼多年，王總還是第一次見到么妹兒徇私。王總原本還想問么妹兒這批器械做什麼用，不過她當時的狀態好像也並不想多做解釋。後來那批運動器械下單后，所有的運費差價么妹兒還真的一個人給全墊上了。
王總也是後來聽其他員工說，他才知道那批運動器械是用來捐給福利院的孩子們的。
黃殤知道這一刻才知道么妹兒為他們墊付運費的事情。想到么妹兒，聯想到她的病情，黃殤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正在此時，玻璃窗外一個穿着講究的女人隔着玻璃用手簡單的比劃着和王總與黃殤打起來招呼。
座位上，黃殤看着她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樣子，便已知曉這是剛剛從旁邊商場出來的節奏。黃殤仔細看了看，來人自己並不認識。再轉過頭，看着王總的表情，黃殤就已知曉對方是衝著王總來的。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總的太太。黃殤之前也聽么妹兒提起過他們這位老闆夫人。知道她和王總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兩人就一起開始創業。近年來他們公司發展迅速，這位王太太也就辭職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
她看起來和實際年齡並不相符，至少也得比實際年輕七八歲。再看她那一身打扮和氣色，就能知道這位王太太平時也養尊處優慣了。在得到了王總的允許下，她拎着剛買的東西直接來到了店裏。
“您好—”王太太見到黃殤很客氣的說道。
“您好—”黃殤話音剛落，王總便接過王太太手裏的東西，給她介紹了起來。
“這位是燕子的好朋友黃殤。”
王太太伸手與黃殤打招呼的同時又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黃殤這個名字，她在么妹兒的口中聽過幾次，所以並不陌生。
那健碩的體型，王太太看第一眼的時候就有點被他迷住了。按她的話說，如果不是自己年齡太大，已經結婚，恐怕早就忍不住撲了上去。
“么妹兒的眼光不錯呀！這麼一個大帥哥，真是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相比王總的嚴謹，王太太反而外向家常多了，張口便和黃殤開起來玩笑。
黃殤向來並不擅長應酬，尤其是和女人應酬。因此王太太的一句話，竟然黃殤愣在了原地。
“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和年輕人開玩笑。”王總打起了圓場，讓大家趕緊坐下。
或許因為有么妹兒的這層關心，王太太對黃殤說話並不拘謹。她對着王總與黃殤他們倆說：“沒有想到，你們的運氣這麼好，能夠在這個餐廳訂到位子。”
“這個餐廳很難進嗎？”王總問的時候還看了看四周，目前餐廳的人也並不多。
“當然。我就說你工作都工作傻，你還不相信。你以為這個餐廳可以隨便就可以進來的的嘛。”
在王總的心裏餐廳或許就只是一個吃飯的地方。在他看來餐廳無非就是吃飯人多或人少的問題。
王太太指着店裏的招牌牛排說：“這家的牛排一天只做三十六份。每天只接待一百零八位客人。每一個來這裏吃飯的客人至少要提前三天預約。”
王總有點難以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黃殤則在一旁端起了自己並不愛喝的咖啡。
王太太看着王總那懷疑的眼神兒繼續說：“你還別不相信。我前兩次能吃到這裏的牛排還是因為沾了燕子的光。”
雖然王總知道自己的妻子絕對不會亂說。不過他還是感覺老婆的話有點誇張，因為他經常會看到么妹兒坐在這裏。
“燕子能來是因為她和這裏的經理關係特別好。你以為誰都能像燕子一樣呀！對了你們怎麼訂到這個位子的？”
王太太的話音剛落，王總便將目光投向了黃殤。起初他將談話地點約到這裏的時候並未想到這家餐廳竟然還需要提前三天預定。
什麼是夫妻，王太太和王總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他一個眼神兒，她就明白了。今天他們能夠坐在這裏完全是黃殤的面子。
起初王太太也並沒有多想。么妹兒在北京的朋友並不多，黃殤無疑是其中關係最好的一個。甚至王太太一度認為他們倆是一對兒，只不過是誰也不願意捅破這層窗紗而已。直到黃殤將餐廳的服務員叫了過來。
“麻煩給我們兩份牛排！”黃殤伸手對着餐廳的服務說。
“對不起先生，請問您之前有預定嗎？”服務員禮貌的說道。
黃殤並未答話，只是轉頭在餐廳里四處看着，直到發現餐廳經理的身影。站起來的黃殤對着經理搖手示意了一下。
這家餐廳經理的年齡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他常常是一身西裝，不論說話和外形都給人一種非常紳士的感覺。王太太還曾給么妹兒開玩笑說，要不要替他們兩個人保媒牽線。
一邊兒的經理看到正在對着他招呼的黃殤，好像也是一臉吃驚。他趕緊迅速的來到了他們桌前。
旁邊的服務員見自己的經理走了過來，趕忙對着他說：“這位先生想要兩份牛排，可他們沒有預定……”
“好的，我知道了。”經理對着服務員說，“你去告訴後邊的師父，讓他今天多做兩份牛排出來。”
“可是……”服務員一臉為難的樣子。
這個服務員在這裏工作的時間並不斷，所以她非常清楚他們這位“后廚總管”的脾氣。她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一個廚師每天做多少東西要定額的。錯過了，不管來的客人出多少錢他的回答一律是no。
“你先下去吧。”經理已經看出了底下人的為難。
“王太太好久不見。”經理先和黃殤握了一下手，轉身也給王太太打了聲招呼。之所以對王太太有所了解，還會因為之前他經常看么妹兒和她一起來這裏喝咖啡。
“你們要幾份牛排？”經理問。
聽到經理這句話，王太太臉上露出安耐不住的喜悅。上一次有幸吃到這裏的牛排還是沾了么妹兒的便宜。
“給王總和王太太各來一份兒。”黃殤說。
經理好像對於這個結果並不驚訝，回答了一句好的，稍等便轉身離去。
餐廳的后廚，當經理給主廚史蒂文說今天要多加兩份牛排時，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不等他說話，經理便接著說：“這是老闆要求的，而且餐廳裏面的兩個朋友是獨孤小姐的好友。”
聽到獨孤燕的名字，斯蒂文不在說話，轉身走進了后廚的操作間。
對於斯蒂文的名字行業外的人很少知曉，但在圈內的美食界卻是首屈一指大家爭相崇拜的偶像。他雖然是法國人，但卻是英國皇室的御用主廚，更是親自主持過多次國家級別領導人盛宴的人。
一次偶然的機會，么妹兒和黃殤無意間品嘗到了斯蒂文的手藝。對於咖啡牛排這些東西，黃殤是無感的，可對么妹兒來說就不一樣了。那時的么妹兒通過各種方法想要找到做這些的師傅。只是猶豫時間緊迫，當時他們未能如願。
或許黃殤現在才有些明白，為什麼當初么妹兒拚命的想要找到斯蒂文。因為在這個牛排里，她吃出了相似的味道。也許在那一刻，她曾幻想着她和阿福是不是有着像偶像劇裏面一樣的重逢。
斯蒂文親自帶着服務員將做好的牛排端了上來。他對着黃殤露出了禮貌的笑意。
“斯蒂文，我想問一下，你這個牛排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材料？”黃殤突然的問道。
黃殤並不是什麼大廚，所以他對人家的秘制湯料這些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是這牛排里有着么妹兒喜歡的味道。
斯蒂文看着黃殤想了想說道：“如果您非要說這裏面有什麼秘密的話，這個牛排里最重要的一份調料就是——愛。同樣的食材，同樣的做法，不同的人做，味道總會有些不同。即使是同一個人，不同的心情做出來的食物味道也是會有差別的。因為食物也是有感情的，懷着不同的心情做出來的食物肯定是不一樣的。”
黃殤點了點頭，雖然現在的他還不明白斯蒂文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您確信自己不要品嘗一下？”斯蒂文說。
黃殤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起身給王總夫婦告辭。
黃殤剛要轉身離去的時候，斯蒂文卻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緊接着服務員也將一份剛打包好的牛排拿了過來。
么妹兒的事情斯蒂文也已經聽說了，這個算是他的一份兒心意。
接過斯蒂文手中的牛排，黃殤拍了拍他肩膀說了句謝謝，便對着大家鞠躬轉身離開了。
餐廳里王總享受着牛排，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他有史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牛排。相比專註在牛排上的王總，一邊的王太太看着黃殤遠去的背影好像另有所思。
一邊兒只顧着自己吃的王總抬頭髮現自己的太太表情有點不對。自家老婆自己很清楚，平時她對這家牛排那是簡直到了痴迷的程度。現在這牛排就放在她的面前，可看上去她一點也不積極。
“有什麼問題嗎？”王總問。
“你不感覺燕子的這個朋友很神秘嘛？”王太太接著說，“他左手上的尾戒你有沒有看到，它像極了意大利設計師羅伯特兒的作品。”
“你說的羅伯特兒是你常掛在嘴邊的世界知名奢侈品設計大師？”王總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婆，一時之間沒有搞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
王太太點了點頭，接着繼續對王總問道：“你有沒有發覺，剛才那位外國大廚對黃殤的態度？”
放下手中的刀叉，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婆為什麼會如此關注才見過一次面的黃殤。
“如果我沒有看錯，黃殤手上戴的尾戒就是羅伯特兒親自設計的天使之翼。”王太太說。
“然後呢？”王總問。
“你知道這款天使之翼多少錢嗎？”
沒有答話，王總看着自己的老婆慢慢地舉起了三根手指。
“三十萬？”王總雖然嘴上有些吃驚的這麼說，但心裏已經泛起了嘀咕，不會是三百萬吧？因為以他們現在的身價來說，一枚戒指三四十萬遠不足以讓王太太這麼激動。
“三千萬——”
“三千萬！”王總差點驚掉了下班。他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如果不是再次得到了她肯定的答覆，他實在難以相信。
王總很清楚自己太太的為人，若不是她有了百分百的把握也絕不會輕易的開口。
王總更加清楚自己太太的能力。當年他們夫婦二人合力打天下的時候，如果沒有他老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自己。雖然如今他們的企業已經逐漸的走上了規模，王太太也已經安心退出在家相夫教子。可每次企業在面臨選擇的緊要關頭，她依然能夠猶如一盞指路明燈一樣給他指出一條正確的方向。
此時兩夫婦的心思早已經從吃牛排轉移到黃殤的這個人身上了。
開始王太太原以為他們能吃上牛排是因為沾了么妹兒的光。黃殤和么妹兒是朋友，所以王太太便想當然的認為黃殤能夠訂到位置也是因為么妹兒。王太太和么妹兒來這兒吃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從未見廚師會親自出來相迎。可如今再看這廚師對黃殤的態度，再加上他隨手戴的尾戒都是上千萬，可見起身份和背後的實力不容小視。
當聽完自己老婆的分析，王總是真的吃了一驚。雖然說這北京城裏的確是藏龍卧虎的地方，可若一切真像他老婆分析的那樣，這黃殤隱藏的也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