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噩耗
黃殤車上,電話另一邊的唐明已經打了三個電話詢問他到了哪裏。電話里黃殤問唐明出了什麼事,他卻又不肯說,只是簡單的答了一句,等他到了醫院在說。
唐明是留美歸來的醫學博士,他所在的醫院也是全北京最好的醫院了。認識唐明這麼多年,或許與他的職業有關,唐明做事一向都很沉着冷靜,不急不躁。黃殤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着急。
唐明的醫院在市區,就算是黃殤駕車的技術在厲害,面對北京市這車多人多的狀況和一個又一個密集的攝像頭,他也是束手無策,只能開着車一點點地向前挪動。
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什麼地方是黃殤不願去的,那麼醫院肯定是其中之一。冰冷、無情,是醫院曾經給黃殤的第一感受。不只是黃殤,對於醫院,現在很多人都是這個感覺。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醫院這個原本神聖的地方,卻成了人們心中認為最冷血的地方之一。人們談論起它的時候,總把它和姦商,暴利聯繫到了一起。醫生這個救死扶傷原本神聖的職業也變的不再神聖。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有時候我們很執着,甚至會到執迷不悟的境地,而有時我們卻又特別善變。我們的喜好與厭惡,只是因為認識了這個人而改變。黃殤對醫院認識的改變就是這樣。或者說他對醫生態度的改變只是因為唐明的一句話。黃殤問過他難道對待病人就不可以多一些表情嗎?唐明告訴黃殤說,“我一天多的時候要看百十個病人,我哪裏還有時間關心大家的心情。我是一名醫生,用最好最快的方法解決他們的病痛才是我的職責。照顧他們的情緒,那是說相聲該做的事。”
“我是醫生,但我不想把自己說的有多麼的偉大。最簡單的道理,一個醫生治不好病人,對醫生也沒有好處。所以每個醫生工作的時候,他們都是在盡全力的治療病人。”唐明告訴黃殤,醫生也有很多他們自己的無奈。比如他們見的生死離別,就要比常人多的太多了。
醫院裏黃殤停完車,直奔唐明的辦公室而去。
門口的護士看見黃殤,熱情的打起了招呼。畢竟黃殤這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是讓無數女孩兒見了都要為之瘋狂和流口水的。
“黃先生,唐醫生正在看病人。你先在辦公室等他一下吧。”小護士趕緊走在前面給黃殤帶路。身後的黃殤點了點頭,算是對小護士的回應。
辦公室里,黃殤看見唐明的電話正放在辦公桌上,轉過身,黃殤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唐明的椅子上。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唐明推門走了進來,看見黃殤正敲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玩着手機。
唐明的工作很忙,平時的見面也大多都是在他下班的時間。所以黃殤還是很少看到唐明穿白大褂的樣子。看着唐明,用青年才俊這個詞來來形容絕對是一點都不過分。黃殤特別喜歡唐明身上那種由內而外的儒雅氣息。
“怎麼現在才來?”唐明問。
“一路上一直堵車。”黃殤說著站起身來給唐明騰開地方,“誰讓你們的醫院選在這個黃金地段。”
唐明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出一份患者的病例放到黃殤的面前。
“什麼意思?”黃殤問。
“這個是么妹兒的檢查報告,”唐明說完,還特意的強調了一遍,“我們給么妹做了兩次。”
看着唐明的表情,黃殤的內心突然升起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接過那本名字上寫着獨孤燕的病例。
獨孤燕是么妹兒的本名。剛認識那會兒,黃殤給大家介紹的時候就說么妹兒,慢慢的大家也習慣了么妹兒這個名字。唐明認識黃殤那麼多年,么妹兒還是唯一一個黃殤會去主動接觸的女性朋友。
翻看完么妹兒的病例和檢查報告,黃殤緩緩地抬起頭,靜靜地看着唐明。在那一秒鐘,黃殤特別希望是自己弄錯了。
“這是什麼意思?”黃殤問。
“肝癌四期——”唐明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沒敢看黃殤的眼神。因為他太清楚,么妹兒在黃殤心裏的分量。他甚至比黃殤自己都清楚,么妹兒在他心裏佔據着什麼樣的位置。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有些站不穩。黃殤靠着身後的牆壁,久久不語。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黃殤說。
唐明非常理解黃殤現在的心情。他抓着黃殤的肩膀讓他先冷靜一下。“我們檢查了兩遍,結果已經非常明確。”
“我記得你之前給我說過,不是有家醫院就曾經犯過誤診的錯誤嗎?”黃殤繼續說。
“我們是全北京最好的醫院……”唐明原本還想要繼續說,“么妹兒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會稀里糊塗的讓人給她做檢查呢。”可最後剩下的半截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其實在黃殤的心裏很清楚,只是他實在不願意相信么妹兒會得肝癌。她還年輕,她才不過三十歲而已。她吃了那麼多的苦,現在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好一些。
自責、後悔,在那一刻全部湧上了黃殤的心頭。如果他能夠早一點勸服么妹兒過來檢查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早在幾個月前,一次吃飯的時候,么妹兒就曾和黃殤說過最近她身體一直不舒服。那時黃殤就勸她抽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只是因為工作忙,么妹兒是一拖再拖。後來黃殤因為工作忙也就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一直到昨天晚上,腹部劇烈的疼痛讓么妹兒直接暈倒在了辦公室里。當黃殤接到電話趕到么妹兒的公司時,已經醒來的她吃了止疼葯,還在繼續工作。
“你不要命了?”進門后,黃殤直接衝進了么妹兒的辦公室問。
電話是么妹兒的一個叫曉琴女下屬打的。她早就看出了么妹兒的臉色不對,也一直勸她去看病。么妹兒人很好,對公司的同事也不錯,尤其是對曉琴。不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上都沒有少幫她。她也知道么妹兒和黃殤的關係比較好。如果有誰能夠勸得動她,那就只剩下黃殤了。
“呦,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火急火燎的,這是誰又惹你了?”辦公桌前,么妹兒忍着疼痛,依然笑着跟黃殤說。
搬了把椅子,黃殤直接坐到了么妹兒的跟前,直勾勾的看着么妹兒,看着她額頭上因為疼痛而冒出的汗水。
整理了一下兩鬢的頭髮,么妹兒轉過頭,雙手托腮,也直勾勾的看着黃殤。
“你是想和我比一比,我們兩個人到底是誰會先把誰看害羞嗎?”么妹兒說。
“工作做不完的,我帶你去醫院,回來了再做可以嗎?”說這句話時,雖然表面上黃殤一臉平靜,其實他早心急如焚了。
“是不是曉琴給你打電話了。你別聽她的亂說,我沒有那麼嚴重。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再說我們公司剛剛融資成功,接下來是上市的關鍵時期……”
“你只是一個財務總監,難道為了工作連命都不要了嗎?”沒等么妹兒把話說完,黃殤就已經打斷了她。
口袋裏,黃殤拿出紙巾,擦掉么妹兒額頭的汗水。看了看么妹兒杯里的水已經涼了,黃殤直接拿起水杯,將裏面的剩水倒進了花盆中。從飲水機里給她倒了杯熱水重新放在么妹兒的跟前。
黃殤不知道么妹兒的老闆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這麼幸運,有她這樣一個員工。他告訴么妹兒,今天只要他在這兒,她就別想着工作了。
有些無奈的么妹兒舉起右手,指着胳膊上的手錶說:“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就算是去醫院也要等明天早上吧。”
當著她的面,黃殤直接給唐明打了電話,讓他想辦法明天給么妹兒留一個號,上午么妹兒去他們醫院看病,做檢查。黃殤告訴么妹兒說,這次沒那麼容易就讓她隨隨便便給糊弄過去的,看病肯定是勢在必行的事。
“這輩子認識你,真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工作肯定是做不成了,么妹兒抿着嘴,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最後關掉了電腦。走出辦公室,么妹兒告訴下面的人,今天班就到這兒了,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辦公室的人,聽完如遇大赦一般。大家給么妹兒打完招呼,全都開始陸續離開。看看么妹兒身邊的黃殤,大家全都對她投來羨慕的眼神。電梯裏,辦公室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着,黃殤是不是他們總監的男朋友。
公司樓下的地下停車場,當么妹兒看着黃殤的那輛寶馬幻影摩托車時,臉上又出現了那兩個淺淺的酒窩。
當黃殤把頭盔遞給么妹兒,她只是搖了搖手,隨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邊,自己穿的是裙子。
一拍額頭的黃殤這時才意識到現在的么妹兒根本沒有辦法坐摩托車。
么妹兒從包里拿出了手機,讓黃殤不用擔心自己,說她自己打車就好。一邊的黃殤聽完么妹兒的話,立刻將手中的頭盔重新鎖到了摩托車上。
“你做什麼?”么妹兒不解地問,“你不騎摩托車回家?”
“送你回家。”黃殤答道。
“不放心我呀,我長的很安全的好吧!”站在黃殤的身邊,這一刻,么妹兒看上去就像一個孩子。
“不是不放心你的安全,是不放心你又會偷偷跑回去工作。”
“好的,知道了。只要是答應你的事,我什麼時候食言過。”么妹兒甜蜜地笑着說道。隨後便用雙手推着黃殤的後背,讓他趕緊放心的走吧,不用擔心自己。
轉過身,黃殤輕輕地抓住她的雙手,然後一臉認真的說:“如果你明天不去醫院,我一定過來把你敲暈扛過去。我說到做到。”
掙脫了黃殤的雙手,么妹兒用食指輕輕的戳着他堅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說:“知道了,老闆,你就別嚇唬我了,小女子我膽小。”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么妹兒打車回家,黃殤也駕車而去。
唐明辦公室里,黃殤後悔萬分,如果他早就逼着么妹兒來做檢查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明天上午,我安排么妹兒再做一遍詳細的檢查。”唐明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黃殤。雖然他知道明天的檢查其實已經是毫無意義。
“謝謝。”黃殤知道唐明這麼做其實也不過是安慰一下自己。他也很清楚么妹兒的檢查結果根本不會錯的。只不過在自己的內心裏,黃殤還是希望會出現一次奇迹。
“么妹兒知道這個結果嗎?”黃殤問。
唐明搖了搖頭,其實這也是他一直催着黃殤趕往醫院的原因。因為他不知道,怎麼給么妹兒說的病情。
“以你的經驗,么妹兒接下來怎麼辦?”黃殤又問。
唐明考慮了很久,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切都已經太晚了,現在的么妹兒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雖然如此但是唐明還是給么妹兒安排了住院治療,只是他還一直沒有想好怎麼告訴么妹兒。
么妹兒一上午已經找了好幾次唐明,每一次她要離開都被護士給硬拉了回來,護士說唐醫生特備交代,等他回來么妹兒才可以走。另一邊的唐明,一上午都在儘力躲着么妹兒。
“餘下的時間,別在讓她留下遺憾。”這句話唐明既是作為一個醫生,也是作為一個好朋友對黃殤說的。
現在醫院的床位非常緊張,所以唐明暫時也只能給么妹兒安排了一個兩人間的病房。
唐明的醫院是北京最好的醫院。在醫療資源如此緊張的一線城市,別說在唐明的醫院住院,就是平時掛個號看病都要提前一個多星期預約。能夠為么妹兒找到一個雙人間,不用想黃殤就知道唐明一點費了不少心思。
黃殤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他對唐明說謝謝反而顯得見外了。
在這個世界,不論男人還是女人,能夠找到一個真正了解自己的人並不容易。唐明知道此時黃殤在想什麼。
“想說謝字的話,那就見外了。當年在監獄裏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了。”唐明讓黃殤,還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怎麼給么妹兒說這件事上吧。
正在他們商量着要不要告訴么妹兒病情的時候,一個小護士又跑過來告訴唐明,如果他在不來,么妹兒就要走了。
唐明看着黃殤,彷彿在用眼神告訴他,接下來是你的事了。
么妹兒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在浪費,黃殤跟着護士來到了么妹兒的病房前。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黃殤愣在了當場。兩人間的病房已經擠了七八個人,全都是么妹兒公司的同事。開始時,黃殤還在奇怪,大家怎麼那麼快就知道了么妹兒住院的消息。等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原來是么妹兒打電話把人叫到了這裏開始辦公了。
么妹兒半靠着躺在病床上,一邊看着財務報表,聽着他們的彙報,一邊給他們安排着接下來的工作。
病床上的么妹兒原本就嬌小的身體,在一身病號服的映襯下,讓她看起來顯得更加的瘦弱了。往事如夢,黃殤突然想起么妹兒曾經的樣子。她那一米五幾的身高,常常是被黃殤嘲諷的對象。有次黃殤與么妹兒一起吃飯的時候曾摸着她的小臉開玩笑的說,可惜了你這張美麗的小臉龐,哪怕你能再多高五公分,追你的人肯定能夠從東北排到廣東;每次看到瘦弱而嬌小的么妹兒,因為工作而顧不上吃飯的時候,走過來的黃殤總是一隻胳膊夾着她,就把她拎出了辦公的地方。現如今,在不知不覺中那個俊俏、嬌小而又柔弱的丫頭早已經是獨當一面了。
看見黃殤推門走進來,么妹兒努力從人群中擠出一個人頭,露出了無奈的笑臉。
“沒辦法,一上午我都看不到唐明的影子,給他打電話又不接。檢查完了,護士又不讓我走,所以……”么妹兒說。
來到么妹兒的床前,黃殤抱起她手中的電腦放到了一邊說:“我並不反對你工作,只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看着黃殤,么妹兒點了點頭,她知道黃殤是為了自己好。
公司的員工在曉琴的示意下,全都識趣兒的離開了。此時在門口偷偷站着的唐明卻第一次感受到了黃殤的無助。
同樣感到異樣的還有么妹兒,她突然感覺今天的黃殤有點不一樣。記憶里的黃殤在陌生人面前,他總是一副寒冬臘月的神情,冷的能夠凍死人。今天么妹兒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自己都不太能說明白的表情。
“要麻煩你幫我問一下,檢查報告出來了沒有,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么妹兒說。
愣了一下神兒的黃殤,隨後將么妹兒的檢查報告拿了出來。么妹兒伸手去接,黃殤卻死死的攥着遲遲不肯放手。
“唉,你在幹什麼呢?”么妹兒說,“你到底是打算給我呢,還是不打算給我呀!”
黃殤用力,檢查報告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將它藏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麼怕我看到,病很重呀。”么妹兒隨口的說著,並伸出手讓黃殤趕緊把報告給她。
有些路,不論多麼崎嶇,終究還是要用腳一步步的走;有些事,不論多麼艱難,最後的結果終究還是要面對。
黃殤是怎麼將報告給么妹兒的,黃殤自己都不知道。只等自己再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么妹兒已經在仔細地翻閱着檢查報告了。獨孤燕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這樣的檢查報告她還是可以看得懂的。
黃殤靜靜地看着,緊緊地盯着么妹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特別害怕,么妹兒會被擊垮。他想說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整個房間鴉雀無聲,靜的彷彿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唐明呢?”沉默了許久之後,么妹兒終於開口了。
“明天,我們再做一次檢查。醫院有時候也會……”
“你知道這份報告是兩份嗎?”黃殤的話未說完,么妹兒已經出口把他打斷了。她告訴黃殤說,“兩份的意思是,醫院已經檢查了兩次。你認為還會有可能是檢查錯誤嗎?”
說完話的么妹兒把頭轉了過去,斜着頭,望着一邊角落的天花板。她努力的控制着眼角的淚水,不讓它滑落。她心裏不斷的,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告訴自己要堅強。第一次和黃殤見面的時候自己就哭倒在了他的懷裏,絕對不能再讓他看見自己掉眼淚。
黃殤走到么妹的身邊,雙手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臉頰。慢慢地,一點點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說了句對不起。從他走出大牢的那一刻,黃殤曾經發過誓,絕不讓身邊的人再掉一滴淚。可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又食言了。
黃殤的一句對不起,讓么妹兒所有的情緒頃刻間崩潰了。她抱緊黃殤,將頭深深的埋進他的胸膛之中嗚咽了起來。她死命的抓着黃殤,儘力的將頭扎的深一些,再深一些,好像抓的越緊,扎的越深,她才越安全,也唯有這樣自己才能夠呼吸。
“我就說我這輩子遇上你,真的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為什麼我哭,總是被你看到。”么妹兒說著,從起先的嗚咽到哭泣。“長大后,我就哭過兩次,卻還都被你看到了。”么妹兒說著,好像哭的更傷心了一些。
她的哭,好像不是因為自己的病,反而是因為哭而哭,是因為自己在黃殤面前哭了,所以才哭一樣。她哭的很委屈,最後開始猛烈地抽噎起來。
黃殤拿出紙巾,一邊給么妹兒擦拭着淚水,一邊對着她發誓說,他絕對不會把她哭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病床上的么妹兒像個孩子般問黃殤,如果說出去怎麼辦?
“那就像你說的,如果我說出去了就讓我一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黃殤說。
這個屬於他們倆曾經的梗,一下子讓哭泣中的么妹兒停了下來。
“就你這個樣兒,好像你不說就能找到女朋友一樣。”
么妹兒話音剛落,一直偷偷躲在門外的唐明走了進來。一臉吃驚的么妹看着唐明問了一句,剛才你就在門外。
黃殤瞬間明白了么妹兒的擔心,他趕緊伸手指着唐明,還未等黃殤再開口。唐明便趕緊答話了。
“我剛到這兒,剛才發生了什麼,你們在幹嘛,我什麼也沒看到。”
黃殤放下手,心裏想着唐明的反應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唐明走到么妹兒的病床前,想要他們去他的辦公室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治療問題。沒等么妹兒下床,黃殤已經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唐明回了黃殤一句,拜託,她生病的地方是肝,不是腿。
唐明像突然明白,在這個世上也許唯有么妹才能讓他溫柔以待。
辦公室里,么妹兒問出了黃殤曾經問過的問題,也是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她現在的肝癌到了什麼程度,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么妹兒曾經受的苦不是別人能想到的。她告訴他們,現在的苦與她之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唐明將目光轉向黃殤。一邊的黃殤說,不需要隱瞞,他希望唐明能夠將實情告訴他們。因為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來浪費了。
“我們或許沒辦法改變么妹兒餘下的時間,但是我們可以改變餘下的這段時間做什麼。”牽着么妹兒的手,黃殤堅定地說。
看着黃殤和唐明,么妹兒點了點頭,現在的她早已經從之前的震驚中調整了過來。她的想法和黃殤的一致,餘生她不想留有遺憾。
只是唐明已經沒有辦法再說時間了。么妹兒的病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其實現在所有的治療對她來說已經都毫無意義。他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盡量去減少么妹兒的痛苦。
“明天去公司幫我辦離職手續。”么妹兒對着黃殤,一臉平靜的說,“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我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
么妹兒的冷靜反而嚇壞了黃殤和唐明。
“么妹兒,你千萬別想不開。”唐明說。
“怕我會自殺,我有那麼傻嗎?”么妹兒看着黃殤也想要說話,她便趕緊繼續說道,“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把么妹兒送回自己的病房,黃殤原本想要留下陪她,卻還是被么妹兒給趕了出去。她讓黃殤明天一早再過來。
正在黃殤準備離開醫院的時候,二區一號酒吧的大門外,五六個大漢正虎視眈眈的圍着從酒吧出來的兩個人。酒吧的服務員小蘭趕緊撥通了黃殤的電話,電話中她焦急的喊道,黃大哥,你在哪兒,趕緊回來吧,秦大哥在門外和人打起來了。
正在小蘭和黃殤焦急的打着電話時,在酒吧的門口外停着一輛本市電視台的採訪車。採訪車上坐着兩個人,一男一女。其中女的正是上午在太陽花孤兒院匯演上出現的陸零零。此時,他們正靜靜地看着門前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