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榻前會議
泰昌元年八月二十八日，朱常洛在病榻前召見英國公張惟賢、內閣首輔方從哲、給事中楊漣等十三人進宮。
在楊漣等人的進諫之下，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被革職查辦。
也就是在這次會議中，朱常洛得知，金國的努爾哈赤大汗統領重兵在遼東區域和大明連續打了幾場惡仗，戰局對大明不利。
邊境常有衝突發生，明朝的邊境百姓，已深受金國兵士所擾，財產和生命都面臨著巨大的威脅。
前線戰事緊張，國內國庫空虛，內憂外患不斷，百姓民不聊生，整個明朝如暴風雨中的航船，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如果此時，朱常洛一倒，明朝的江山社稷將會面臨毀滅性的打擊。
朱常洛暗下決心，在處理完內憂以後，便要重整兵馬，讓來犯之敵有去無回。
在朱常洛登基之時，對遼東等邊防將士都有過犒賞，將士們士氣大漲，紛紛直呼，遇上了明君。
這只是第一步，朱常洛在這次會議中下旨，要求邊防將士，始終保持戰時狀態，要勤於操練，謹慎觀察，務必要守住邊防，殲滅來犯之敵。
能打仗，打勝仗，保衛祖國，保衛人民。
這些標語在隊伍里傳開，將士殺氣騰騰，隨時備戰。
會議進行了大約三炷香的時間，所有大臣都直言進諫，各抒己見。
這裏面談到了很多事情。
例如國防，例如後宮，例如立儲等等。
朱常洛只批了幾件事，越往後聽，就發現越來越跟不上節奏了。
眾大臣似乎都積攢了太多的事情，想要一股腦的全部傾瀉下來。
好似都認為朱常洛即將掛掉一樣，事無巨細，紛紛啟奏。
他們想要趕快把朝廷內外的事情，全部準備妥當，要不然皇上突然嗝屁，群龍無首的朝廷，絕對會大亂。
這也不怪他們，畢竟自己剛剛登基，就躺在了床上。
到現在幾十天了，一直沒有痊癒。
他們不擔心誰擔心？
他們說得很細，討論得也很激烈。
有些人甚至面紅脖子粗，吵了起來。
內閣首輔方從哲想要勸架，卻沒想到自己引火燒身，受到了異己的彈劾。
方從哲被彈劾，在遼東戰役的失敗，難辭其咎。
方從哲是當朝內閣首輔，對於戰爭的失利，自己定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為了平息眾怒，方從哲提議引咎辭職。
聽着聽着，朱常洛越來越聽不進去了。
因為他們說的這些名字名詞啥的他都不知道，一個個等他們說完了，再在國運系統里挨個去查，非常得麻煩。
等你查完了，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他們又說開其他話題了，所以朱常洛是越聽越糊塗。
最後竟迷迷糊糊的泛起困來。
可就在這時，國運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間響了起來。
叮……
國運系統已上線，系統檢測到宿主身體原主人的破碎記憶，請及時吸收進行融合。
朱常洛一下子來了精神，連忙操作融合。
記憶的融合是在朱常洛體內的神識空間裏，在外人看來，朱常洛還是在仔細聽着，但朱常洛的思緒早已遊離在了天地之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記憶的融合終於結束。
朱常洛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這些人。
床榻前，一個個生面孔，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朱常洛本體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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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顯現，他聽得格外認真，理解也不再困難。
這個會議上他只決定了三件事。
第一就是加快審訊崔文升一案；
第二遼東戰況吃緊，由戶部籌措軍餉；
第三加升楊漣為顧命大臣，提拔王安為司禮秉筆太監。
他讓未決定之事，由楊漣統一收集匯總。
需要上奏的事情，眾臣以奏摺形式彙報，等待朱常洛批閱處理。
會議的第二天，也就是泰昌元年八月二十九日，鴻臚寺丞李可灼說有仙丹要進獻給朱常洛。
這也是內閣首輔大學士方從哲所推薦的，所以應該是靠譜的。
朱常洛宣其進殿，李可灼神秘兮兮地掏出一瓶仙丹，向朱常洛稟告道：“皇上！微臣在年少之時，偶遇一仙人，曾賜予微臣一瓶仙丹，仙人說此藥包治百病，臣願進獻給皇上。”
朱常洛很是好奇，“這真是奇事，快呈上來！”
傅懿妃連忙阻止，“皇上，古人言，是葯三分毒，皇上龍體尊貴，此葯萬不可輕試啊！”
朱常洛也覺得可疑，連忙召喚出系統，在神識中查詢。
歷史上記載，李可灼進獻的藥丸被朱常洛服用了兩顆，不久以後，朱常洛就暴斃而亡，史稱“紅丸案”。
這妥妥的陷害啊！
這次栽到我頭上了吧！
好好的一個皇上，就被你們這些奸臣給害死了，皇上的寶座都還沒坐熱乎，一個月就嗝屁着涼了，真是不可饒恕！
不知道還好，現在已知道了歷史的結局，那就得好好整治一下你才行！
李可灼為表忠心，從藥瓶里取出一粒仙丹，仙丹紅色，表面光滑亮麗。李可灼沒有遲疑，將藥丸放到嘴裏，咽了下去。
而後恭敬道：“皇上，微臣一年前曾服用過此仙丹，已見奇效，朝中有幾位大臣也曾親身試過，從未出現差池。微臣絕不敢有危害龍體之心。只為皇上能龍體安康，以佑大明社稷於安寧。”
李可灼服用以後精神抖擻，並無異樣。
“是嗎？”朱常洛眼神冰冷，“那請李愛卿再吃一粒可否？”
李可灼心裏一驚，剛要說話，卻聽到朱常洛叫來了內侍宦官。
朱常洛吩咐左右，“去找崔文升再熬制一碗湯藥來！”
“皇上，皇上這是？”李可灼面露驚恐之色。
“當然是給你做一次忠臣的機會！”朱常洛冷冷道。
“不……皇上……微臣……”李可灼已被嚇得語無倫次。
……
房門緊閉，諾大的房間裏，只有六個人。
朱常洛躺在病床上饒有興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傅懿妃坐在朱常洛身側，時不時地伺候着吃喝。
朱常洛現在很是享受。
傅懿妃認認真真地剝着瓜子，攢到十幾個瓜子仁的時候，再送到朱常洛的口裏，朱常洛慢慢咀嚼，仔細品味。
剝上幾輪以後，傅懿妃又開始剝橘子，給朱常洛潤潤嗓子。朱常洛剛吃下，傅懿妃的纖纖玉手就早已等在了朱常洛的嘴邊，朱常洛秒懂，將橘子核吐在了她的手上。
躺在床上吃着瓜子和水果，在享受中觀看大戲開演，真是無比的愜意。
參演的有四人。
三個太監和一個神神叨叨的李可灼。
三個太監分別是王安、魏朝和施大用。
王安現在格外得賣力，因為他剛剛被朱常洛提拔為了司禮秉筆太監，原司禮監秉筆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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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升被革職查辦，王安便被立馬提拔了起來。
王安從朱常洛還是太子的時候，就作為皇太子伴讀侍奉左右，這人的忠心程度可以放心。
而且王安還一直向朱常洛舉薦楊漣、劉一燝等人，這幾人都是剛正不阿、正直務實的一些官員，總體來說，給朱常洛的感覺就是，王安一直都是為了他着想。
而魏朝和施大用都是王安提拔起來的，他們也可以放心。
“皇上饒命啊！”
李可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朱常洛冷冷問道：“誰指使你害朕的？”
李可灼聽到這裏腿腳開始發軟，連忙辯解，“皇上，借臣一百個膽，微臣也不敢有半點加害皇上之心啊，微臣的忠心天地可鑒。”
“哦？那你為何那麼怕？再吃一顆藥丸啊，然後再把這碗湯藥給喝了。你敢招辦，就代表你忠心！”
李可灼面露難色，動作也是些許遲疑，他再次稟告道：“皇上有所不知，微臣在年少時遇到的那位神仙，曾經再三叮囑過微臣，切不可貪圖仙丹藥效，仙丹藥效太猛，一人最多服用一丸，而後半年內不可再服用。只有等半年過後，才可繼續服用，如若不聽勸告，貪圖吞下，便會立下黃泉，神仙難救。”
見李可灼語氣堅定神情悲壯，看起來並不像撒謊的樣子。
朱常洛也變得有些疑慮，心中暗思，“難道是我錯怪了李可灼嗎？”
還有那崔文升，看起來也不像惡意加害的樣子啊。
他本就不是太醫出身，卻被安排掌管御藥房，讓一個太監做自己不專業的工作，這本就是體制之錯，任命之錯吧！
王安此時怒斥道：“不要找這些借口了！你以為隨意編來的借口聖上會信嗎？聖上英明神武豈會被你蒙蔽？”
見皇上遲疑不定，李可灼心下悲涼，為了證明自己的忠心，他竟決然吃下了又一粒仙丹。
而後奪過了施大用手中的湯碗，一飲而盡。
朱常洛本來還想用強的。
尋思安排施大用拿着湯碗，魏朝掰着李可灼的嘴巴，強行把藥丸和湯藥灌下去，但朱常洛卻大大低估了李可灼為表忠心的膽識。
“等一下！”
這一聲已經晚了。
李可灼的身體搖搖欲墜，施大用連忙扶住，那盛湯藥的瓷碗在李可灼的手中再也保持不了平衡，隨着李可灼的氣力劇失，湯碗也墜落碎了一地。
“是誰主使你乾的？誰讓你加害皇上的？”王安追問着。
這突然的變故令朱常洛始料未及。
傅懿妃仍舊剝着瓜子，她的表情平淡。
而朱常洛的心中卻倏然傳來了一陣刺痛。
他連忙起身，推開了傅懿妃送到嘴邊的瓜子。
他奔上前去，看着奄奄一息的李可灼。
“李愛卿……李愛卿你怎麼樣？”朱常洛呼喊着。
李可灼眼神迷離，口中噴吐出一口鮮血，他掙扎着用盡最後一口氣力，說著：“皇上……”
他想要伸出手臂，但渾身已然虛脫，他的話語，也只停留在了那兩個字上，未完的話，阻滯在他的嘴巴，永遠也無法說出口了。
“李可灼，不要裝蒜了，快點招出來，是誰指使你害皇上的！是誰？”
王安搖晃着李可灼的身體，但他的身體已如一灘爛肉，沒有了一絲的生機。
一切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這本該明朗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