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
十八年前,在洛山領地以東的獵戶村落誕生了一個名叫武青的怪胎。
或許是因為其母親在懷孕時曾大病一場,到了足月之時,雖是大腹便便,卻毫無快要生產的跡象,一直到了第十四個月,產婆大夫均是束手無策,認定必已是胎死腹中的時候,他才姍姍來遲。
順利生產,母子平安,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只不過已經擺開宴席準備大肆慶祝新生兒滿月的武青父親,那時卻是滿面愁容。
武青從出生開始便不懂的如何哭喊發笑,也從未表露出過類似喜愛、厭惡、或是畏懼等感情,當然更沒有模仿過父母,咿呀學語。給吃便吃,讓睡便睡,心理上,生理上,從沒有對父母表現出任何的索求,這讓受重金前來為他看診的醫師也不得不認定他是一個駑鈍的孩子。
武青的母親,戚氏,雖是出身奴籍,卻也是個十分講排場、好面子的人。曾經有人因為在背後議論她原是被鄉紳老爺掃地出門的情婦,而被她一棍打掉了下巴。像這樣事事皆要求要高人一等的戚氏自然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是天生帶有缺陷的這件事的,所以在聽到大夫的診斷後,她只是感到尤其的噁心,並且毫不避諱的淡淡說道:“如果他要是個死胎,那該多好哇。”
是臆想,或是確有其事。
鄉里鄉親隨之而來的閑言碎語猶如夾雜着鋼針的暴風驟雨一般,在本就視顏面如性命的母親心中席捲肆虐,以至於在武青四歲突然發聲呼喚“媽媽”的時候,戚氏不喜反怒,失心瘋樣的拳腳相向,一直到武青數次昏厥,完全失去了意識才終於停下。
武青家中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兄長,名叫武良,由於其弟弟素來不受父母喜愛,武良一直被家裏視為至寶。不同於武青每日都必須完成繁重的農活,武良不需要下田做工,也不需要幫忙家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個天生的小少爺。
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長大的。
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母親沒有把武青當做自己的兒子,所以武良自懂事以來就只是把親生弟弟當做一個可以任意發泄怒氣的下人而已。棍棒相加、拳腳相向只能說是家常便飯,有時為了取樂,武良甚至會命令武青去/舔食粘黏在雞蛋上的糞便。
由於母親從未制止過武良的暴行,所以在他的認知中並沒有“分寸”的概念。在他五歲的時候,武良曾在與同村孩童搶奪玩具時,拿石塊偷襲,擊中了大他整兩歲的男孩的後腦勺。然而,母親非但沒有責罵,卻是就“竟然可以打贏高他一頭的男童”,而認定他有習武的天賦,於是在一個月後,傾盡家產,重金請來了鄉里“最富盛名”的劍客,教授武良劍法武藝。
只不過,那所謂的劍客其實是一個嗜賭如命的人渣,每每在賭場輸的清潔溜溜之後,他就會開始在周圍的鄉間遊盪,向類似於武良這樣做着武士大夢的農戶收取“學費”。
劍法傳授在劍客的口中是相當私密的事情,每每前來他都會領着武良去尋一個“無人之處”舞劍練習。有一次,武青出發去山裏採集野菜的時候,無意間撞到了就在入山口旁假模假式練劍的二人,那劍客隨即便以“多教了一人”為由向母親索取了雙倍的報酬。而武良非但沒有替自己的弟弟辯解,反而謊稱是武青一路尾隨而至,以至於盛怒之下的母親將武青赤身裸體的吊在了門前的大楊樹上暴晒了兩天一夜。
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武良帶着鄉里的孩子們前來“參觀”自己在“天上”失禁排泄的弟弟。他們向武青投擲石子,看着他因為疼痛而顫抖掙扎的樣子哈哈大笑,又在武青脫水昏迷的時候,慫恿另一個男童,爬上樹去給武青“補補水”。
可就在那男童扶着樹榦,剛剛脫下褲子的時候,他腳下的枝幹“咔”的斷裂了開來,腦袋實打實的砸在了樹下的大個兒鵝卵石上,當場斃命。
“是武青,武青逼他爬樹的!”
在黑下臉、瞪圓了眼睛的母親的要挾之下,孩子們的口徑是理所當然的一致。
“這怪胎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錯就錯在不該把他養這麼大!”
武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被牢牢的綁在了一堆薪柴的正中間。
自己的母親正舉着火把,是一副怒不可遏,要大義滅親的嘴臉,而自己的父親卻正縮在院子的角落,唯唯諾諾的看着自己,不發一言。
其實只要動動腦子,稍作思考,就不難發現母親的指責煽動中可笑的邏輯錯亂,因為有好幾個成年人都曾目擊到武青被高高吊起的事實。只不過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村民,與這命案相關的,不相關的,認識的,不認識的,竟沒有一個願意出面為這孩子求情。究其原因,乃是他們完全無法從這滿身淤青的孩童眼中看到絲毫乞求幫助的神情,而這違背人類本能一幕的讓他們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反而對武青的母親產生了共情。
孩童的啼哭聲漸漸興起蔓延,圍觀的父母安撫無果也開始變得焦躁惱怒,人群中“燒死他”的喊聲慢慢的整齊劃一了起來,其中還夾雜着類似“快一點吧”,“還燒不燒了,不燒就散了吧”,這樣輕佻的聲音。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母親向自己擲出了火把的時候,武青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見到了,親生母親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微笑。
武青閉上了眼睛。
。。。。。。
“等一下!”
沉穩有力的斷聲大喝,眾人尋聲而去,是一個身着戎裝長袍,體型異常高大健碩,軍官模樣的男人。他頭戴竹篾斗笠,手持一把無格素劍,身形挺拔穩重,若有蒼松之姿,掀開帽檐的那一刻,是怒目圓瞪,威壓四溢,以至僅僅片刻,“處刑場”上便是無一例外的顫巍稽首,大人孩童鴉雀無聲。
那男人完全沒有理會在場的眾人,只是緩緩抽劍,昂首踱步走到了武青的面前。
“咻咻”兩聲,緊縛着武青的繩索應聲落地,剛剛開始燃燒的薪柴也隨之盡數熄滅。
(童聲:“佐史奉,月八斛。斗食奉,月十一斛。一百石奉,月十六斛。比二百石奉,月二十七斛。”)
武青低頭看着繩索被切斷的位置,又摸了摸方才劍刃掠過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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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平時吃飯用哪只手?”
緩緩抬頭,四目相對。
武青的臉上依舊是那副令他母親厭惡至極的愚鈍獃滯。
“右手。”
“用左手拿住,不準鬆開。”
男人隨腳踢了一塊燒的通紅的木炭到武青腳邊,武青沒有猶豫,一把撿起木炭,手心朝上,伸到了男人面前。
稍稍有些詫異,男人低眼看去,武青皺緊了眉頭,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汗水像是被擠壓出來的一般,源源不斷的滲了出來,一直到手掌間的滋滋聲都已消散,武青也只是在原地顫抖忍耐,沒有發出一聲哀嚎,也沒有開口求饒。
(童聲:“二百石奉,月三十斛。比三百石奉,月三十七斛。三百石奉,月四十斛。比四百石奉,月四十斛。”)
“很好。”
男人抬起劍鞘,打掉了武青手中的木炭。
他歪頭眯眼,咧嘴而笑,是武青自出生以來便從未見過的認可與喜愛的表情。
“吾乃琉雀尹弗!
這個男孩我帶走了!”
從那天起,武青便再沒有在這獵戶村落中出現過,只是在三年之後傳來了武良的劍術老師被一個自稱琉雀周錆的少年當街擊敗斬殺的消息。
(童聲:“四百石奉,月四十五斛。比六百石奉,月五十斛。六百石奉,月七十斛。千石奉,月八十斛。”)
所以,沒錯,正如周錆所說,他並不是要替平陽村的那對夫婦雪恨。
膽敢輕視老師,冒犯琉雀威嚴的狂徒,立刻便會受到懲處。
這就是孔鈞口中:“只要提到琉雀,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官兵小吏,都是一副噤若寒蟬樣子”的真相。
而令世人心生畏懼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用歹人的鮮血肚腸向天下展示琉雀劍法之強。
伴隨着唐芳胸口中劍,緩緩跪下,逐漸失去了氣息,原本充斥着喊殺聲,尖叫聲,呻吟聲,和前來看“好戲”圍觀民眾嗡嗡議論聲的景石崗,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文鉼:“比二千石奉,月百斛。二千石奉,月百二十斛。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大將軍,三公俸,三百五十斛。”
馬鉞的太陽穴遭到了重擊,向內深深的凹陷了進去;
馬鍉和董琦被利落的削去了頭顱,暴斃當場;
董嗣的喉嚨被寶劍貫穿,鮮血阻塞了氣管,窒息而亡;
呂抗的面部被由下至上砍成了兩半,放大的瞳孔分別看向了左右兩邊;
唐霄正低着腦袋,一動不動的坐在牆角,手捧着自己傾瀉而出的肚腸。
文鉼:“凡諸受奉,皆半錢半谷。”
清爽的髮際鬢角,令妙齡少女都會心生嫉妒的彎眉長眼和晶瑩紅唇,配上天藍色明亮的雙眸還有與像初雪一般潔白無垢的皮膚。面對右手持劍,左手持鞘,滿身血污的周錆,文鉼依舊是淡然自若的臉頰在朦朧血霧的襯托下,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股超然的與眾不同。
他右手扶在平放在桌面的寶劍上,不疾不徐的揚了下頭,示意周錆調勻呼吸。而周錆卻抬手低劍,用劍尖挑出了右腿上帶有倒刺的袖箭,彈向了文鉼。
“錚”的一聲,劍身在文鉼身前畫出了一面正圓的同時,擊飛了袖箭。他隨即正手轉反手,舒展右臂,瀟洒入鞘,是收起的小指和無名指,還有向前張開的虎口。
“有一點我是必須要承認的,
你很強。
我可以感覺的出來,你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打手。
尤其是你灌注在這素劍中純粹的殺意,充滿了妖光,很特別,彷彿要將我席捲而入一般,與我曾經遇到的任何一個武士都不一樣。”
文鉼抬手束起了原是任意散落的頭髮,取了地上的一隻筷子,在桌上敲了敲,震掉泥土,插在了髮根的位置,而僅僅是如此,在場的異性便幾乎無一例外的感到胸口一陣悸動,臉頰通紅。
“你是於錝還是袁鎩?”
“琉雀,周錆。”
“周錆。。。
沒聽說過吶。
沒想到琉雀除了那四個怪物以外,還有你這樣的箇中好手。”
文鉼稍稍一愣,隨後臉上的笑容再次蔓延了開來。與此同時,周錆棄掉了左手的劍鞘,握住劍首,右手前移,頂住了劍格,與李鉋貔虎的握劍姿勢如出一轍。
“噢,是這樣的嗎?
這筆生意還真是不划算吶。。。”
文鉼一邊暗暗將手挪向了劍鞘與劍格相交之處,一邊上下打量着眼前男人的架勢。
唐芳的袖箭是塗有毒藥的這一點,文鉼是再清楚不過了的。儘管周錆在中招后便挑出了暗器,沒有了性命之憂,但劇痛和肌肉麻痹是絕對不可能避免的。所以。。。
所以我現在只消牽制消耗,等待毒藥發作,那小子動作遲鈍之時再下手,那就便是萬無一失的了。
以實力令其餘八個亡命之徒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文鉼,自認為是沒有可能錯過這可趁之機的。
只不過。。。
另一邊的周錆這時也察覺到了文鉼在刻意拖延時間,於是他絲毫沒有猶豫、果斷出擊,一個探步向前,豎著劍,逼向了文鉼。文鉼完全沒有想要正面決勝負的意思,他抓起寶劍向後一躍,離開了周錆劍刃可及之處的同時還把所坐的板凳向周錆擲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周錆左手下沉右手扶高,板凳剎那間被一分為二,他隨即屈膝俯身左腳發力,小腿的三頭肌高高隆起,彷彿是即將炸裂開來一般,只是一個墊步便再次逼近了文鉼。
周錆驚人的爆發力讓文鉼有些始料未及,那是人類可以做出的動作嗎?文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然,現在他也沒有時間去一探究竟了,因為只是一瞬,那劍尖便已指向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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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額。
重心未穩,劍未出鞘,情急之下,他只得抬劍橫掃格擋。可是佔盡優勢的周錆哪裏會讓他如意,只見周錆右手畫圓側移,劍刃畫出了一道詭異的曲線,繞過了文鉼的劍身,直奔他持劍手而來。
“錚”的一聲,是金屬劇烈碰撞時所發出的聲響。
鮮血飛濺,劇痛席捲了文鉼的全身,只不過,雖是入肉兩分,但他的手並沒有如意料之中那樣被斬斷,眾人定睛一看,原是文鉼慌亂之中,用劍柄的莖橫向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而看到劍刃深深陷入自己劍柄的文鉼當機立斷,左手把住了自己劍鞘的另一端,猛的一扭,試圖繳了周錆的兵械。
周錆自然也是毫不示弱,用超乎常人的怪力死死地攥住了劍柄。可就在二人嘶吼角力之間,周錆的劍刃因為承受不住而嘭的斷成了兩半。儘管如此,周錆依然是一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他抬起斷刃,順勢刺入了文鉼的左肩,左腳勾右腿,將文鉼放倒在地,牢牢的壓在了他的身上。又在起手準備給文鉼致命一擊的時候,被文鉼一個炸腿,踢在了後腦,向前翻了兩圈,暈暈乎乎的,片刻后才踉蹌起身。
“你這個怪物。。。”
文鉼拔出了插在自己左肩上的斷劍,隨手撇在了腳邊。
在生死線上徘徊的刺激感在大大提升了他的專註力的同時,還完全壓制住了他的痛覺。
能行!
我能夠打敗這個男人!
不是經過思考而得出的結論。
文鉼現在彷彿可以聽見自己身體高速運轉下所發出的轟鳴。
狀態絕佳!
他用左手把劍靠在了腰間,收起了右手的無名指與小指,手心朝上,虎口朝外,向正前方伸直了右臂之後,又稍稍往左側彎曲了一些,然後右腳在前,左腳在後,深深的蹲了下去。而另一邊周錆所看到的,卻只有文鉼那與自己親生父母如出一轍的,注視着非人怪胎時才會顯露出來的表情。
他俯身拾起了早已身首分離的馬鍉的長劍,空揮了兩下,側身對着文鉼,雙手持劍,立在了胸前,神情比起之前的木訥更多出了一些輕鬆釋然。
景石崗茂密林間的夏日正午,即便沒有下雨,這裏依舊是潮濕悶熱到令人窒息。架在門口炭堆上的水壺正咕嘟咕嘟的劇烈沸騰着,炙熱的蒸氣夾雜着圍觀民眾哈出的水汽和飄散在空氣中的一抹腥紅,逐漸在茅草棚頂的邊緣液化凝結、遊走匯聚。
“呵,見識一下吧,你們這些看客,然後把本大爺的威名傳遍關內關外!”
沒錯,文鉼並不是在虛張聲勢。
迄今為止還未有人能從文鉼自創的劍招中全身而退的。
就在那水滴脫離屋檐的一瞬間,文鉼猛然出劍,向周錆攻了過去。
那是他左手拇指關節的突然彈射發力,匣中寶劍宛若是脫了弦的箭,直奔周錆的右側腹而去,又在完全離開劍鞘之後被右手三指接住,配合上左腳的全力一蹬,只是一個眨眼的間隙,劍刃便已經觸及到了周錆格擋於胸前的寶劍。
只是輕輕的響了一下,劍刃相交並沒有發出與其碰撞速度相稱的聲音,文鉼的寶劍如同是不存在實體一般,穿過了周錆的防禦,直奔他的脖頸而去,而周錆本是重心右移要應力去擋,結果一個瀉力,身體失去了平衡,再加上此時此刻他的右腿已是抽搐僵硬,無法發力,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劍刃迅速逼近。
終於!
贏了!
文鉼緊緊盯着周錆的脖頸,開始盤算起他身首分離之後自己該如何慶祝歡呼,大肆宣揚自己的勝利,但不想一陣眩暈過後,與方才屋檐落下的水滴一起“啪啪”打在泥地之上的卻是自己的血液。
發。。。發生了什麼事?
血?!
我受傷了?
我受到攻擊了嗎?
文鉼抬眼看着面前拖着右腿,舉劍狼狽靠近的男人,完全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他雙手向後撐着,由於腦震蕩的緣故,兩腳已經幾乎完全使不上力氣了,踉踉蹌蹌,勉強才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為。。。為什麼他還活着?
不妙!不妙!
快!腳快動!
快閃開吶!
“唰”的一聲,劍刃擦着文鉼的鼻樑劃過,周錆一個脫力,摔倒在地,而文鉼也是因為滑到而躲過了一劫。
砍中我了嗎?
不。。。沒有,是我跌倒了。。。
得救了。
發生了什麼事?
文鉼不明所以的低眼看了看依舊握在右手的劍柄,以及深深插入對面牆體的劍身。原來是最初角力之時,周錆的劍刃破壞了文鉼劍柄與劍身的聯結處,導致在決勝關頭,全力出劍之時,劍身整個飛將出去而並沒有傷到周錆。
那絕不是人類可以避開的攻擊!
只不過,下巴遭到重擊的文鉼現在已經無法再正常思考了。
在他看來那是擁有鬼神妖魔之軀的周錆,用脖頸生生接下了他的斬擊。
神罰!
這是神罰!
跑!
快跑!
看着周錆再次拄劍起身,文鉼的腦中除了對於這金剛修羅的無盡恐懼以外,就只剩下了對自己一味無賴渡過的往日的深深懊悔。
其實在這個時刻,周錆的右半身已經是近乎癱瘓,再沒有辦法正常活動了,而相對的,文鉼經過了這片刻喘息業已大致恢復了過來。單論戰力的話,這場比試已經失去了懸念,只不過,恐懼這種東西一旦產生,便是再無法輕易消去的。
“走開,走開!
別過來!
別過來!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