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時機已到
穿越者在前世取得了牛津大學製藥科學博士學位，又在歐洲rgp公司新葯創製中心做過項目負責人，對民主的含義有深刻體會，無論幾年前在技術科當科長，還是後來出任紅星製藥廠廠長，方翰民從不搞唯我獨尊，廠級領導班子開會議事，他總是充分發揚民主，任何一項決策，都得到了廣泛支持。
但是，發揚民主並不意味他沒有主見，只要有利於全廠工作，無論面對多大阻力，方翰民始終堅持原則，毫不動搖地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對於老王咄咄逼人的架勢，方翰民顯得從容不迫，並反唇相譏，“聽了我剛才的解釋，尚不知道其他人的意見，但王廠長的態度已經十分明了。不過，我想問問王廠長，面對當前的招工難題，你有什麼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嗎？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免得我一意孤行。”
突然被方翰民將了一軍，老王有點措手不及，說話也是前後矛盾，“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既不是廠長，又不分管人事，憑啥向我要解決辦法？”
方翰民兩手一攤，“這就難辦了。我尊重你的意見，你卻拿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反過來你又不同意我的方案，王廠長，我想知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你是廠長，我能怎麼樣？但廠級班子的工作原則是集體領導，我認為你應該尊重大家的意見！”為了誠心給方翰民添堵，老王完全不顧自己的老臉。
對於王副廠長的胡攪蠻纏，方翰民徹底無語了，他乾脆把老王晾在一邊，轉而看向其他班子成員，“為了解決當前面臨的招工難題，你們三位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另外，對於擴大招工範圍，我想聽聽你們的最終意見。”
梁副廠長第一個回答，“我在前面已經聲明，只要對紅星製藥廠有利，在不違背政策的前提下，任何積極的舉措都應該得到支持，我的立場沒有改變。”
在擴大招工範圍的問題上，夏總和周副廠長的疑慮，方翰民在前面已經做了針對性解釋，並得到了他們的基本認可。另外，人事工作不是他們分管的業務，兩人也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既然方翰民提出了方案，他們當然不願操那份閑心。
跟王副廠長不一樣，老周和老夏非常現實，對更大的權力沒有慾望，自己目前所處的地位讓他們心滿意足，從來沒有取代方翰民的妄想。雖然因為資歷和年齡的原因，有時也會從內心產生不服的情緒，只要方翰民把道理講清楚，他們至少不會像老王那樣極力阻止，也許他們知道，一旦方翰民認準的事，任憑你如何反對，到頭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因為清楚自己的斤兩，老周和老夏面對現實，先後表態，“只要方案可行，又不違背國家政策，我們無話可說。”
方翰民微微點頭，“大家放心吧，以我這麼淺的資歷，即使借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違背國家政策，但政策既不禁止，也未明確提倡的事，咱們可以大膽闖一闖，我跟大家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把工作幹得更好。”
停頓片刻，方翰民把目光移向老王，故意問道：“王廠長，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廠級領導班子一共五名成員，你覺得對這件事情還需要進行一次無記名投票嗎？”
一年來，只要老王參加的廠級領導班子會議，無論大小事情的討論決策，幾乎都會上演相同的戲碼，所以，包括老王在內，班子裏所有成員不僅對當前的局面司空見慣，而且對最終結果心知肚明。
面對方翰民的戲謔，王副廠長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他若無其事地說：“其他三位都明確表態了，還搞無記名投票，那不是多此一舉嗎？”
“你的最終意見，還是反對面向農村招工？”
“對於你的方案，我持保留態度。”
方翰民不再猶豫了，他總結道：“好吧，如果不搞無記名投票，根據大家剛才的表態，班子裏五名成員，四名贊成，一名反對，贊成與反對的比例為四比一，按照簡單多數的原則，這項招工政策獲得通過。”
......
根據方翰民的指示，人事科從第二天開始，在雙菱日報和雙菱電視台，分別投放新的招工廣告，在雙菱市轄區內，面向城市和農村，招收一百名新職工。
在開始報名的第二天，方翰民把這一消息告訴了於冬梅，讓她抽空到紅星製藥廠人事科，給她二哥報名。
其實，於冬梅也在媒體上看到了這條廣告，她正想給方翰民打電話證實這件事，“照你這麼說，看來你們單位真要在農村招工了？”
“當然！紅星製藥廠是個大單位，怎麼能把這種事當兒戲？”
“謝謝你通知我！不過廣告裏的招工簡章說得很清楚，可以通過電話報名，我就不必親自去你們單位人事科了。”
方翰民並不知道招工廣告的具體內容，“是嗎？我還以為需要親自到廠里報名呢。不過這樣也對，那些身處偏遠農村的年輕人，為了報個名，跑幾十甚至上百公里，搭上時間和路費，最後還不一定被錄用，確實不值得，電話報名就簡單多了。”
“是啊，你們單位人事科做事懂得人性化，我一會兒就給他們打電話,為我二哥報名。”......
下班回到家裏，在跟宋玉萍一起做晚飯的時候，方翰民如釋重負地說：“於冬梅那件事，總算給她有個交代了。”
“你是說紅星製藥廠面向農村招工的事吧？我也看到你們在媒體上做的廣告了，這是件好事，如果冬梅姐她二哥能去你們單位工作，也算幫她去了一塊心病。”宋玉萍欣慰地說。
“可別那麼樂觀，現在只是報了個名，究竟能不能被錄取，招工簡章說得很清楚，不僅要有高中畢業文憑，身體健康，還要通過文化考試，只有符合所有條件的應招人員，才能被錄用為紅星製藥廠的新職工。”
“不就是個合同工嘛，幹嘛要求那麼高？”
“我們的新項目技術含量很高，所有操作工都要經過嚴格培訓才能上崗，如果文化程度太低，連培訓課程都聽不懂，培訓這一關通不過，招收的員工對新項目又有什麼用呢？”
“那倒也是，”宋玉萍暫時停下手頭的家務，“唉，你知不知道文化考試主要考哪些內容？恕我直言，高中階段學習成績好的學生，都考上大中專院校了，沒能升學的，學習成績都不太好，你們組織文化考試，難度不要太大呀！”
“組織文化考試是人事科的工作，跟我沒有絲毫關係，別說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即使考試時間確定了，我也不可能知道考試內容。不過，我估計大致範圍也就是整個中學階段學習的數理化基礎知識吧。”
晚飯時間，看見宋玉萍心事重重的樣子，方翰民忍不住問道：“每天吃晚飯你都很健談，今天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宋玉萍顯得很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的說：“有件事，不過......我怕給你添麻煩，還是不說了。”
“你還沒說什麼事，怎麼就知道會給我添麻煩？把你的事情先說來聽聽，我想看看有多大麻煩。”
論家庭狀況，宋玉萍娘家跟於冬梅老家的情況差不多，她倆都有一個高中畢業的哥哥在老家務農，實際上於冬梅有兩個哥哥，但她大哥都快四十歲了，因為年齡偏大，只有小學文化程度，早就安下心來，立志做個好菜農，不安心務農的是她二哥。
上次聽說於冬梅的二哥想進城務工，宋玉萍也跟着盤算起來，她娘家地處偏僻，經濟條件還不如於冬梅老家，雖然她哥不曾提出過進城的想法，但宋玉萍知道，在城裏做工，無論如何也比偏遠農村的農民收入高。
因為紅星製藥廠最初的招工條件把農村人排除在外，在於冬梅委託方翰民的事情沒有結果之前，宋玉萍一直把想說的話憋在心裏。看到紅星製藥廠在媒體上重新發佈的招工廣告，加上方翰民帶回來的消息，宋玉萍覺得時機到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向方翰民和盤托出。
聽了宋玉萍的述說，方翰民略感詫異，“你哥也想進城務工？這段時間你又沒回老家，他啥時候跟你說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實話實說，我哥從來沒說過，但這件事我想替他做主。”
“你替人家做主？憑什麼？你知道他的想法嗎？玉萍，農村人進城務工沒那麼簡單，咱們不能替別人當家，到頭來落得個費力不討好，你說值得嗎？”
宋玉萍講了她哥進城務工的諸多好處，“其他都是次要的，關鍵是經濟收入，就算在你們廠當個普通工人，每年的收入也是我哥在農村的好幾倍，而且還沒那麼勞累，你說我該不該讓他進城務工？”
“單從經濟收入看，你的想法沒有錯，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他離家后，老家那些農活誰替他做？父母和你嫂子同不同意他進城務工？”方翰民的最終目的，是讓宋玉萍放棄她的想法。
“我對老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我們那裏人多地少，父母和我哥他們加在一起，全家才五六畝地，我父母年齡還不算太大，他們跟我嫂子完全可以應付老家的農活，這個不用你管。”宋玉萍似乎主意已定。
方翰民實在不想讓宋玉萍她哥到紅星製藥廠工作，如果外界知道宋某人是他大舅哥，即使符合招工條件，文化考試合格，將來傳出去，也免不了遭受人們的閑言碎語。
但是，面對宋玉萍的執着，就算方翰民要想反對，也找不到有說服力的理由，因為方翰民知道，宋玉萍她哥是他上兩屆的高中畢業生，通過逐條對比，完全符合招工條件，而且於冬梅的二哥已經報了名，要是方翰民強行阻止，他就沒法向宋玉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