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十二所謂首腦

857年6月30日9時55分，A巢內部，A公司會議室。

掌控者坐在主位上，從口袋中掏出來一疊資料遞到會議桌的中央，開口說道：“這是腦葉公司的管理手冊，我大致在圖書館看了一下，關於異想體還有很多可以開發和研究的地方。我個人認為有必要接着腦葉公司的路繼續研究下去……他們只停在了如何提取能源。”

其他首腦沒有做聲，每個人默默地從資料里抽了一張，交換着看了起來。

五分鐘后，所有人都同意了研究異想體這一項目，包括〖蓋亞〗在內，這次沒有一個人猶豫。

“那麼我從廢墟圖書館帶回來的這十三個異想體……”掌控者從口袋裏摸了半天，只掏出來十二個收容盒，於是又伸回手在裏面摸索了一陣子，開口說道：“抱歉，我的失誤，有一個異想體被偷走了。”

這彷彿是一個天大玩笑。也許對方可能不認識掌控者，但要從一個身經百戰的首腦身上精準地偷走一樣東西還不被發現，〖蓋亞〗低着頭思考着什麼，珍娜也停止攪動自己手上的絲線，其他人也不再漫不經心。顯然在場所有首腦都感到有一些出乎意料。

“還好只是一個T級的異想體，不過也需要儘快找到並解決，讓眼線儘快鎖定位置，我親自處理。你們看好這12個異想體的資料，然後自己安排分開收容，我不希望在任何時候見到A巢內同時有12個異想體在大街上撒歡。”掌控者仍然平靜地說著，但仍然有人看出他並沒有明面上那麼冷靜。他二隻手緊緊交叉在桌上，眉頭緊皺。

“掌控者先生，很遺憾的告訴您，眼線現在近乎癱瘓了。”一個穿藍色風衣的男人說道。每個停頓都要吞一次口水，顯然十分的緊張。

掌控者沒有出聲，用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對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繼續解釋下去：“是這樣的，今天凌晨6點起就有眼線彙報稱無法觀測除自身所在建築物內部以外的任何區域。一旦其試圖擴大視野，能見範圍內全部會被活動的眼珠遮蓋，直到其放棄觀測外部。”

“聽描述，這不像是哪家翼研發出來的科技……”掌控者的表情愈發凝重起來，“沒有了眼線的觀測支持，大部分都市內的管控都會變得很困難。這個問題要放在第一位解決。”

“根據我們的推測，很有可能源頭是一隻異想體，但我們根本無法知道它在哪裏，甚至是不是在都市都不知道。”藍色風衣的男人說道。

“我也沒辦法推算出源頭的具體位置，看來這幾天諸事不順呢。”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男人也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姬明，每天保持推演位置，同時我也會想辦法儘快找到這個問題源頭。其餘人按我剛才吩咐的來。”話音落下，掌控者靠回了椅子上，似乎在等着有人發話。

“那個，掌控者先生，今天是6月30日……您還記得……”身穿粉色長袍的首腦又一次小聲地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在沒有人出聲的會議室里，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赫拉。現在這種時候休假可不僅僅是沒有薪水領這個微不足道的後果了哦，你是想從A公司脫離成為自由人嗎。珍娜輕蔑的看着身穿粉色長袍的首腦說道。

掌控者從椅子上坐了回來，敲了敲桌子：“不必這樣，珍娜。赫拉提這個問題很正常，再緊張忙碌的工作也不能沒有輕鬆的休閑生活調劑。明天就是七月一號，

按照慣例，我准許三天時間你們可以抽空做些自己想做的。當然，繼續加班的話，可以找我領雙份的薪水。”

“這不是薪水的問題，掌控者先生，現在的情況很嚴重……不能……”珍娜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好，坐回了位子上，只是瞪着赫拉。

“既然是我說過的話，不到萬分危機的情況就不需要改變。這個問題確實有些棘手，不過也不至於到連休息都不能的地步。要是你們面對鋪天蓋地的機械ai把A區域圍的水泄不通的情況，不被嚇到連氣都不敢喘？”掌控者一轉剛才的緊張焦慮，略帶打趣地說著，“就這麼辦吧。散會。”

珍娜沒有再說些什麼，起身第一個走出了會議室，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接着是掌控者不緊不慢地走了。其他還在會議室中的首腦見掌控者已經走了，便都站起身找上自己的好友商量起各自的計劃，並沒有幾個不負責任的傢伙打算利用這三天好好休息的。

〖蓋亞〗聽了一會其他人的議論，沒有做什麼評價，只是默默地收拾了一下文件，打算離開，似乎對於難得的假期也並不關心。正當他走到A公司的門口時，一個身穿純白色風衣的男人在後面拍住了他。

“怎麼，掌控者先生遇到了什麼問題？”盧奇菲羅問向〖蓋亞〗。

“B公司癱瘓了，你不知道嗎？”〖蓋亞〗一邊推開盧奇菲羅的手一邊回答着他的問題，似乎並不打算和他有更多的交談。

盧奇菲羅笑了笑，扔給〖蓋亞〗一瓶飲料說：“艾德溫，你總是這樣的，不如咱倆找個地方聊聊？或許我可以幫助你解決這個問題？工資算你頭上。”

“沒有必要拿這種條件來和我找話，這本來就是你身為首腦的職責所在，我們都不差那點錢。”〖蓋亞〗接過飲料便走，沒有留下來的意思。

“拿了別人的東西就跑……[罪名]，立下了。”盧奇菲羅突然故作陰沉地說道。

〖蓋亞〗聽到這一聲，立刻停下了腳步，轉身對盧奇菲羅抱怨道：“拿能力來威脅我……算了，就在這吧，聊會，現在也才10點35分。”

盧奇菲羅又微笑起來：“像這樣聊聊天放鬆放鬆不是很好嗎？”說著，他拉着〖蓋亞〗在長椅上坐了下來。〖蓋亞〗往右邊挪了挪，似乎不想和盧奇菲羅坐太近。

盧奇菲羅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尷尬地笑了笑：“這樣也行，話說，你最近是不是感到不能理解掌控者先生的行為。”

“……是的，難道你也……”〖蓋亞〗沒有繼續盯着飲料，看向了盧奇菲羅。

“你認為首腦是什麼？”盧奇菲羅並沒有回答〖蓋亞〗，突然又開口問道。

“保護都市的人。”〖蓋亞〗幾乎脫口而出，但又感到疑惑不解，為什麼對方會突然問起這個。

“那世界的掌控者，又是什麼？”盧奇菲羅追問到。

“首腦中最有能力的，處理異常最有效率的。”〖蓋亞〗這次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認為他真正掌握了世界嗎？他並沒有，他甚至都沒有掌控這個都市，如果真如其稱號，如果他真的掌控了這個都市，他還會允許有這些威脅都市的存在出現嗎？”盧奇菲羅像是在自問自答。

“你說這個幹什麼？”〖蓋亞〗問道。他的表情有些不解。

“掌控者先生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艾德溫，我們都是人類，能力終究是有極限的，沒有人敢說自己是都市最強的存在，除了無知的小丑。掌控者先生最值得我們敬仰的，但是他擁有掌控者這一稱號原因並不在於他的實力有多麼強大，而是他有強大的意志，決斷力，還有時刻都能夠保持冷靜。你明白嗎？”盧奇菲羅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掌控者先生自有用意？我們就不能質疑，不能否定？”〖蓋亞〗問道。各種方面上，他都十分討厭這種一堂言的做法

“你知道我的ego能力吧，我可以看見他人所犯下的[罪孽]，掌控者先生也有自己的[罪孽]，他一直都十分懊悔於犯下這個過錯，而在不久后，他再一次犯下了一個幾乎相同的過錯。第一次是[拋棄愛人]，第二次是[拋棄孩子]。這些，你覺得他真的想嗎？”

“這並不能解釋我們為什麼不能質疑他。”〖蓋亞〗聽聞掌控者先生也有[罪孽]，十分驚訝，但還是緊緊地把握着話題，不至於被盧奇菲羅帶偏方向。

“[罪孽]的浮現不需要時間，有可能是被[命運]指責而自己卻還沒有發現，也有可能是自己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自從他犯下[拋棄孩子]的罪孽后，他的身上再也沒有浮現過別的[罪孽]，哪怕一點點跡象都沒有。若是真的有對都市不利或對首腦不利的決斷，哪怕他自己沒能意識到，[命運]也會在第一時間指出。不過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過，甚至讓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每個人的[罪孽]，包括現在的行為即將影響到未來而產生的[罪]？”〖蓋亞〗似乎並不相信盧奇菲羅的說辭。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看到每一個人犯下[罪孽]的過程。我證明一下吧。”盧奇菲羅看向〖蓋亞〗，頓了頓，說道：“又要到夏天的季節了……你是否仍然思念夏天？”

這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卻使〖蓋亞〗彷彿觸電了一般，不住地顫抖着，帶着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了……不要再說關於她的任何話了……”飲料瓶被〖蓋亞〗用力捏的不成樣子。

盧奇菲羅看着〖蓋亞〗這副難受的模樣，顯然沒料到他會如此注重這個[親手殺害愛人]的[罪孽]。這似乎是他的一個心結。盧奇菲羅表情遲疑了一瞬，顯然沒有料到，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拍了拍〖蓋亞〗，沒有再說些什麼。

〖蓋亞〗回想起了那一夜，那個他永遠不願回想的一夜。

在那一夜，他永遠失去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