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的只不過是旅伴
“我說過了，和那種小鬼交談只是浪費時間。”
保時捷365A上，琴酒握住手中的方向盤，雙眼卻一直盯着某個漸漸遠去的矮小身影。
通常來說他不會主動坐在駕駛座，但今天伏特加沒有一起行動，他也自然不可能將這輛車的操控權交給其他人——更何況是今天這種可疑的傢伙。
“別那麼說嘛，有沒有收穫，要到最後才知道。”
剛剛與小學生揮手告別的波本自覺的坐在副駕駛座，在胸前扣好安全帶。
“況且我們也別無選擇了。”
“既然要問，那就自然要找和那個傢伙認識的人問才有價值......這一片都是富人區，攝像頭少得可憐；鄰里之間更是隔着十萬八千里，你最好不要奢望他們互相有多麼關注。”
波本搖搖頭：
“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至少那個小孩子確實是和目標有所聯繫......”
也許聯繫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得多——他沒有把後半句話也說出口。
“但他卻對那傢伙幾乎一無所知——哼，真是廢物。”
姑且就當作是在罵那個小孩子吧——波本無奈的搖搖頭，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獲得過對方的信任，事到如今也逐漸習慣了。
“......不，也許有幾分價值。”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琴酒竟突然收回了之前的話——駕駛座上的男人露出幾枚森冷的尖牙，像是鯊魚一般聞到了那絲若有若無的血腥：
“他說你是特工——”“不，他說我們都是特工。”
幾乎是同一時間，波本心領神會的預料到了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他卻並不意外——琴酒對組織內的絕大多數成員都幾乎有種病態般的疑慮，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開口試探或威脅了。
對此早有準備的公安並沒有感到憤怒或是心虛，他甚至都沒有去和琴酒對視——他看向窗外的那棟別墅，冷淡的說道：
“雖然可能和你想說的沒關係，但我要告訴你，琴酒。”
“那條把我們引到這裏的線索可不是我提供給組織的——與其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不如換個對象懷疑怎麼樣？”
琴酒死死的盯着波本的後背，眼底閃過幾分厭惡：
“......哼，那種傢伙可與你不同，他沒有背叛我們的可能性。”
將嘴中的細煙摁在車中央的煙灰缸中，煙灰揚起，露出底部的一根茶色髮絲。
男人咧了咧嘴，似乎看到了某人掙扎的可笑末路：
“他的一切都是組織給的，生命、財富、地位......以及那家餐廳。”
“雪莉以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家餐廳本就是組織提前為她和那個蠢姐姐準備好的牢籠。”
“現在就到了收穫的時候了。”
——————————
“博士，博士！！”
偌大的客廳中，柯南呼喊着阿笠的名字，卻沒能得到回應。
偵探掃視了一眼雜亂的茶几，上面的食物殘渣應該是昨晚剩下來的——他很清楚博士有熬夜看劇的習慣。
‘以那個老頭的作息，現在應該是在卧室.......’
沒有女主人的大齡男人自然是沒有所謂的生活規律的，更不用說是博士這種常常需要加班趕工的發明家了，日夜顛倒幾乎成為了他的日常。
柯南心急如焚的跑進博士的主卧，掀開被子，得到的卻依舊是空空如也。
“難道說那些傢伙已經來過這裏——”
柯南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如果說他們真的早就將目光放在了博士身上，那自己剛才的表演......
毛骨悚然——偵探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身後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還有最後一個地方......”
柯南將目光轉向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大門——那裏通常是博士的工作場所，床鋪自然也是有配備的。
但昨夜他應該一直待在沙發上才對，又為什麼會睡在那裏？
偵探來不及多想，徑直衝向了地下室。
“博士！”
還未打開頭頂上的吊燈，一團龐大的陰影便擋去了他的去路——
柯南定睛一看，正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阿笠博士！
“可惡，我果然來晚了嗎......”
下意識的以為是組織下的黑手，柯南抱着最後的希望檢查着博士的身體，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稱得上是傷勢的傷口。
“？博士？”
還未等偵探伸出手去感受博士的鼻息，巨大鼾聲便猛地在地下室響起——滿是脂肪的肚子一起一伏，顯然睡得正香。
“.......博士！！！”
柯南忍無可忍的拍了拍博士的肚子，拉起他的耳朵怒吼着強行讓他撐起沉重的眼皮。
“嗯......新一？”
阿笠博士想要坐起身，卻又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比以往要沉重的多——源源不斷的睡意更是讓他幾乎又快要陷入夢鄉里。
“博士，快起來，出大事了！！！”
見博士似乎沒有起床的意思，柯南抓起他的手臂就想往一樓走，但小學生的身體顯然沒辦法承擔起這種“重任”。
“新、新一，那裏.......”
與睡神搏鬥的博士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他沉重的抬起手臂指向桌子上的一罐不明藥品，示意柯南將它拿過來。
“這是什麼？”
柯南晃了晃裏面只有薄薄一層的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倒是有點像麵粉。
“解、解藥......”
博士沒有再等柯南為他倒水，直接將藥粉一股腦的往嘴裏倒去——
“喂！哪有這麼吃藥的.......”
雖然柯南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顯然不是正確的服用方法。
“沒關係，這本來就是一顆的分量。”
阿笠博士終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眼神也愈發清明。
睡意在藥物的作用下逐漸被驅散，身體也終於輕盈起來——呃，至少比剛才要輕鬆。
“博士，你怎麼會倒在這裏？還有剛才的那些葯......”
阿笠博士揉了揉腦袋，努力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事情：
“是、是雨宮君，他昨晚到我這裏來取走了一些裝備......然後，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苦笑着揉了揉因為在地上躺了一夜而飽受折磨的腰：
“我想應該是麻醉針的效果吧，剛才我吃下去的就是剛剛研發出來不久的解藥。”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要裝備的話只要和我說一聲就好了，他可是付了錢的.......”
“我想，可能是因為這些。”
柯南突然打開地下室的燈光，讓裏面的一切一覽無餘。
“他把博士你做好的那些裝備都拿走了，還有一些試用品......”
“全部？！”“全部。”
博士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自己原本“井井有條”的實驗室已經被那個獵人洗劫一空了——就連柯南麻醉手錶的儲備麻醉針都沒有放過。
“.......”
阿笠博士沉默的看了一圈，最後在一些金屬殘骸上停了下來。
“博士，雨宮先生他......”
“這件裝備只是個試驗品，還沒有到達實用的水準。”
博士抖了抖鬍子，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擔憂起小偷的安全：
“雨宮君他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博士？你不生氣嗎？”
柯南有些驚訝，阿笠博士的反應似乎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這不應該是面對小偷或者強盜時的神情......他是真的在為雨宮的安全着想。
阿笠沒有再去理會這間只剩下些基本材料和工具的實驗室，帶着柯南回到了客廳。
“新一，你難道還不清楚雨宮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就他贈與我的開發資金來看，別說是那些半成品了，就算他把我整個實驗室搬走都沒有問題——他會把我弄暈只能說明他不希望我阻止他帶走那些比較危險的半成品。”
“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又或者......”
博士看了一眼柯南，沒有說話。
柯南張了張嘴，他想說他當然知道獵人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他目無法紀，執行私刑，甚至包庇罪犯.......
但他也明白，那不過是他所看到的某一面罷了。
在孩子們和博士心中，雨宮曉毫無疑問是個好鄰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他們所有人的朋友。
無論是少偵的孩子們，還是已經年逾半百的博士，他都能夠以足夠的熱情去真心回應他們的友誼——這樣的人當然值得尊重。
“但是，博士......”
“新一，如果你和雨宮先生有什麼矛盾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儘快和好。”
阿笠博士看向柯南，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些什麼。
沒錯，時間能夠讓人了解很多東西，它往往能讓人擁有看穿事情本質的能力。
博士不知道柯南為什麼會突然到訪這裏，也不知道雨宮曉為什麼要帶走那些裝備——但柯南對雨宮曉那莫名的生疏與隔閡在他眼中已經亮如明鏡。
“也許你可能不相信，但雨宮先生是個孤獨的人——這樣的人也往往最珍惜自己身邊的人。”
“恐怕我辦不到，博士。”
柯南苦笑道：
“那傢伙的做事方式和理念準則根本就和我不一樣，就算強行湊在一起，也遲早會起衝突的。”
“那就不要強迫自己或者對方去改變。”
“可是這樣的話又怎麼可能——”
“聽好了，新一。”
博士罕見的嚴肅起來，他知道儘管工藤新一再怎麼天才，在有些方面，他卻依舊稚嫩。
“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的只不過是旅伴。”
“能夠在不同道路上同甘共苦的，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