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合作愉快

準備儀式的黑鐮刀會成員並不關心這些羔羊在竊竊私語什麼，將死之人讓他們廢話幾句又能如何？

“老大，這邊基本準備好了，那些奇怪的儀器也基本安置好了。”一名成員向魁梧武者說道。

魁梧武者並沒有給出下一步的指示，只是坐在血泊里，點了一支皺巴巴的煙。

“我們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是死亡，另一條，也是死亡。”

魁梧武者狠狠的深吸一口，然後緩緩吐出。

他拿出一瓶藍魅酒灌下喉嚨，煙味和酒的辛辣在嘴裏碰撞。

他將酒遞給身旁的同伴。

“來一口吧，待會兒弟兄們一起上路。”

眾人沒有推脫，一個個接過酒飲下。瓶子很快見了底，最後瓶子又傳回了魁梧武者手中。

魁梧武者從一旁的箱子裏拿出幾張捲軸，撕開之後，一股無形的魔力波動擴散而出。地面上的鮮血彷彿受到引導般開始流動。

……

埃里希察覺到了魔力的波動，收好寶石，看了一眼迪恩侯爵。侯爵心領神會，沒有任何猶豫，點頭答應了埃里希的請求。

向那群武者望去，魔力的波動在埃里希眼中浮現，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視角展開——有點像是魔法師強調的冥想狀態。

地面的血跡似乎被某些東西帶動，化作一道道蜿蜒前行的水流，匯聚到“待宰的羔羊”們四周，圍成一個十幾步寬的圓圈。

接着，帶頭的武者撕碎的那些捲軸無火自燃，化作灰塵，融入血水中。

血水開始更劇烈的蠕動，部分血水騰空而起，融合成一道枯瘦的身影。那身影的面目和細節並不清晰，但是能看出是位中年男人。

“拜見先生。”

黑鐮刀會眾人行禮。

“你們做的很好，放心的離去吧。”

朦朧的血影緩緩說道，那聲音不是從那人型的血水中傳出，而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多謝先生。”魁梧武者再次行禮。

“呵呵……”血影低沉的笑了幾聲，然後便重新瓦解成一攤血水，回歸血池之中。

血水開始向內收縮，驚慌的眾人開始向內擠壓。

一些人反應慢了點，碰到血圈的瞬間，從接觸的部位開始，一道道細微的血痕浮現。

彷彿是那血水化作了絲線開始在皮膚底下穿梭，那幾人紛紛發出慘叫，面容扭曲，肢體詭異的彎曲。

不一會兒，那些血線便開始擴大，彷彿一道道扭曲憎惡的符文。

埃里希明白為什麼還留這麼些活人了，以喝了藍莓酒的人的血液作為材料——黑鐮刀會已經有幾個人倒下吐血了。

然後以活人為施法場所，或者是別的什麼要素，進一步促進施法。

侯爵一邊儘力不被擁擠的人群推出去，一邊艱難的說道：“快行動，我快被擠死了。”

“別催別催，秘術施法準備已經弄好了。”

埃里希白了這小老頭一眼，擠一擠更健康。

隨着埃里希觸發了媒介，一股魔力對沖瞬間產生，血池的運轉並未受到影響，但那些有詭異影響的秘術波動已經被阻擋在原地，現在流過來的只是普通的鮮血。

而阻礙詭異魔力波動，只是埃里希準備的附贈品，真正的目的是窺探結界的範圍。

武者們並沒有意識到儀式受到了干擾。前面侯爵已經說過，沒有魔力感應的人，根本察覺不到魔力的波動。

“有你這塊魔力寶石，

我倒是可以節約我自身的魔力了。”埃里希此時還有心情對侯爵開玩笑。

迪恩侯爵的魔力寶石乃是那高品質的一檔，其中的魔力溫和而且充足，本身的材質也能經受劇烈的魔力輸出。

“很顯然，襲擊的策劃者掌握了觀眾的名單，而我是一個逃票的例外。”埃里希對着侯爵說道，侯爵自然聽懂了其中的含義，他承諾道。

“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

“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上次泄露消息的叛徒，必須剷除。”

學者的戒指擺在一旁，淡淡的青霧圍繞着四周，遮蔽着各種可能的探查。

“雖然叛徒會讓大人們對你工作有不滿，但上次的迷霧做的不錯，忒彌爾的巡查使已經盯上了我們放的魚餌，主要的計劃沒有暴露。”

“多謝大人。”

“此次計劃外的襲擊，我們允許你淘汰一些不合格的參與者，但是你也得做好善後。”

“我明白，這次襲擊能更快的帶給我主，數千新的貢品，我主的復蘇會更快。”

“我們不缺時間，不要破壞了計劃，這次做完，立刻回到……不要耽誤了……”

聲音不再傳出，青霧也緩緩消散。

學者重新戴好戒指，坐在辦公室里，端着咖啡靜靜地望着窗外的雲層。

“神……”

……

埃里希明顯是計劃之外的因素，侯爵大人那塊精緻的手錶——正如貴族擔心楓葉城學院那座坐標塔會溢散出魔力從而影響身體一般，大部分這類產品都有設計不錯的魔力隔絕功能。

這樣，兩個能夠互相配合的傢伙就湊在了一起，而更大的意外還在後面。

埃里希默念音節，無形的銀面浮現在臉上，雙瞳也閃爍神秘的光輝。因距離過遠而開始難以感應的魔力軌跡重新清晰。

十六個標準值的魔力強度明顯大的過頭，但因此魔力寶石的“微弱魔力”不會造成結界的劇烈波動。

埃里希計算了一下，發覺定點爆破很難擊穿這層結界。既然爆破行不通，那就只好嘗試一下入侵拆解秘術。

但這些黑鐮刀會的武者若是察覺異常，估計自己會死在破解成功前。

隨着探查的繼續，出乎埃里希意料的是，這層結界幾乎只籠罩了各個出口——這也是起初感應到有十六個標準值魔力的原因，牆壁上只有薄薄一層魔力屏障用於結界的運轉連通。

埃里希心中一動，有了決策。

看守的魁梧武者面不改色的盤坐在血泊中，喝了藍魅酒，就會被秘術腐化成血水，變成儀式的材料。

這些是那位僱主給出的信息，作為死士，他們沒有任何質疑的心理，同時也沒有必要被告知太多的詳情。

看着血液收縮向內，卻沒有繼續攀爬在人身上。魁梧武者眉頭皺起，但他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與僱主交代的略有出處，但是沒有關係。

“反正要死了，成不成與我無關。”

魁梧武者看着一個個吐血倒地的同僚，眼睛閉上，靜靜地等死。

眾人見這些武者莫名其妙的死去，一個個也有了心思。他們見那血液沒了作用，便也大膽起來。

一個強壯的貴族把一個瘦弱的平民扔進了血池裏，然而掙扎着爬起來的平民卻沒有任何事情。

貴族大喜過望的踏出腳步越過血圈，剎那間，血紋佈滿他的全身。

眾人立刻停下了試探的行為。

埃里希抬了抬眼，記下了那個死去貴族身上的家族徽章。

根據《鐵之律》，無論什麼情況，貴族襲殺平民，需罰至少3000忒彌爾幣。

情節嚴重——執行官認為你嚴重，則最高可以做到處死並剝奪世襲子爵及以下階級的貴族頭銜。

埃里希很清楚執行官從來不是執法公正的象徵，不然應該叫執法官。

他們只要確保各地不會背叛，並且忠誠於忒彌爾就行了——《鐵之律》規定，對忒彌爾皇帝的忠誠，高於一切。

但如果要插手，也只不過是需要隨便攤開《鐵之律》，看見哪條罪名，就給對方安哪個就行了。

……

距離結界展開至今其實只過了二十分鐘，很明顯對比教科書上那些神奇而繁雜的儀式，這個幾乎簡化到粗暴的移動儀式是足夠快捷的。

在甚至不需要考慮使用者的安全情況下，加上本身就不是什麼正派屬性，這個真的吃人的秘術算得上成功的設計。

“這種秘術八成是獻祭儀式。”

埃里希印象中的儀式沒幾個要用到人血的，除了某些邪惡的獻祭儀式，但說實話，正經點的邪神估計都不會對血液感興趣。

奇珍異寶不比人血人肉帶勁？

雖說儀式不常用人血，但是必要情況下一些材料也是可以用血液代替的。

埃里希用乾淨的無魔血液做材料，同樣開始繪畫秘術——人血有時候跟魔角蜥蜴的血區別也不大，不是么？

儀式本無正邪，主要還是看人。

隨着秘術紋路的刻畫，魔力開始被引動，埃里希把魔力寶石放在紋路中心的留白處。用自身的魔力做引導，連結魔力軌跡。

簡易的血紋秘術形成，一個無形的通道打開，長着羊角的猙獰怪物從中爬出，地面的血液也被吞噬一空。

不過這可不是什麼街邊攤小說里的可怕惡魔，而是一種魔物學學者常用殘羹冷炙而召喚的免費食草勞動力。

強壯的肌肉上暴凸的血管彰顯羊角獸的力量，狹小的雙眼顯得不是太聰明的樣子，鋒利的雙角可以輕易的刺入厚重的石頭中。

在兩噸重的羊角獸從通道降臨於此時。

閉目養神或者說等待毒性發作的魁梧武者就睜開了眼睛。雖然武者沒有魔力感應，但這麼重一傢伙，很難注意不到。

羊角獸仰頭嘶吼，但很快就在魔力的入侵下老實了起來——只要你能給弄過來，學者們研發的秘術就能保證召喚物乖乖聽話，尤其是智力低下的或者沒有智力的。

魁梧武者握住了武器，看着眼前的怪物。

忒彌爾帝國對於超凡力量和武者並沒有詳細的等級劃分，-只要通過不同的考核，就能得到稱號認證。

魁梧武者雖然一身普通武者打扮，但其實他已經達到了六階武者級別的考核標準。

具體表現為能輕鬆搬起一噸的石頭和高超的格鬥本領。

可惜長的不太聰明的羊角獸有兩噸的體重，即使這怪物毫無技巧可言，但是那怪力還是讓魁梧武者十分難受。

趁機，埃里希拉着侯爵從魔力開闢的安全道路上踏血而出，其餘人見狀卻不敢跟上。

埃里希回頭提醒了他們，已經安全了，他們這才慢慢吞吞的跟上來。魁梧武者見狀立刻掙脫羊角獸的糾纏，飛奔過來。

埃里希自然不指望腦子不靈光的怪物能真的拖住武者太久，他迅速把地上的寶石摁在牆上，簡單粗暴的激發了秘文。

隨着魔力的激蕩，牆壁上脆弱的結界當場瓦解，連帶着這塊牆壁一起，埃里希帶着老侯爵先一步撤了出來，跑到了大街上。

武者鼓動氣血，將武器投出，一下貫穿了幾個倒霉鬼，但他也沒有能力留下更多的人，轉過身，羊角獸碩大的爪子在眼前不斷放大。

很快，治安員和巡邏官封鎖了這附近，但他們並不敢進去，只是呼叫了秘術師支援。就在埃里希等人逃出來十分鐘后，趕到的秘術師採用了暴力破解法對付這個開始失衡的儀式。

整個劇院被與秘術師同行的軍用儀器那劇烈魔力的波動掃過，當場化作了廢墟。不過在普通人眼中，這只是報紙上所說的偷工減料導致的垮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