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驍勇匪徒何故失蹤
只見身後官道路面,言侯已領着一眾人趕了過來,為首者一個生的將近八尺身穿灰舊衣,踩一雙牛皮靴,另一個雖不及前者健碩,卻也是氣勢逼人,顯然是頭領級別的人物。
原來魏十三臨走前,想起青牛寨側邊,也有幾個比他們規模更大的山寨,想必也跟他們家一樣都吃了虧,加上之前有聽到風聲,那鹽寨的閆峰和烏岩寨的吳正元,與大哥魏北天經常一起行動的,關係還算不錯,而他們又都早有起兵之意,奈何不想當出頭鳥,只能一直忍着,才讓言雀通知去。
贛州地區並不產鹽,他們偶靠着嶺南地區的私鹽營生,將南鹽北運販賣,價格依然比官鹽要低,這是贛南地區長期以來形成的生意鏈。
山賊盜匪都以偷盜劫掠做背地裏的生意為生,前段時間鹽子起義過後,個個同行都在私底下論其英雄行徑,如今聽聞小小的青牛寨起事,哪裏還有時間分辨什麼形勢,只當一股腦跟了上來。
他們帶上了寨子裏的大部分戰鬥力,兩方加起來,有七八十人之眾,雖然沒有城門軍那邊的統一服飾和武器配備,甚至有些還是拿着鋤頭棍棒的,但來勢不善,氣勢並不比行軍兵士弱多少。
魏十三見狀眼珠子微轉,當即大聲招手喊道:“閆老大,剛剛那夫長說要將你娘和妹妹都抓來,給他們兄弟們玩個遍!”
城樓上的百夫長面色大變,拔刀指着魏十三,“滿嘴胡言,弓箭手準備放箭!”
“放你媽!”
額前冒着冷汗的魏大貴一手抓住箭羽,大喊一聲,猛地將插在手臂上的長箭拔出扔在地上,轉身便將手中長刀竭力甩手扔出,撿地上一把長槍,如同脫韁野驢般猛然衝殺起來。
“都給我衝進去,一定要把大當家的救出來!”
只見那長刀凌空翻轉幾圈,朝正要下令放箭的百夫長直劈而去,後者見狀急忙側身閃躲,弓箭手毫不猶豫又將箭頭指向了城門之外。
不料,青牛寨出來的十數人,似被魏大貴的行徑激活,猛衝上前來,把城門前的軍士殺得丟盔卸甲。
“直娘賊!連我閆峰的家人也敢動,青牛寨那孬種都來了,兄弟們都給我沖,殺他娘個片甲不留,今天我就看看,縣大人的位置我閆峰能不能坐。”
霎時間,烏泱泱的人群聞聲而動,舉起手中武器便高聲大喊沖了過去,城門軍哪曾想到會有如此狀況,膽氣瞬間消散,雙腿止不住顫抖,忙着丟兵卸甲,爬滾而去。
百夫長起身,見得形勢已完全翻轉過來,一邊忙着讓身邊士兵放箭,一邊撿起長刀,往城樓下跑去。
士兵才射了兩箭見他要跑,哪還聽得他指揮,也當跟着一溜煙跑下城樓,期間有幾人失足摔倒的,硬生生被同伴踩死。
給大部隊讓出道來的魏十三退到一旁,等後邊家人走上前來,笑道:“雀兒,你這事辦的不錯!”
言雀看他的目光已經變了,可還未等他出聲,那健碩的身影便走上前來,頗為熟稔般一巴掌拍在魏十三肩上,“青牛寨的小子,你居然也敢來?沒被嚇尿褲子?”
魏十三差點被他一巴掌拍倒在地上,趔趄幾步,穩住身子,沒將任何的情緒表露在臉上,道:“大哥要進去了,我們總不能在山上等着被餓死不是?”
“哈哈,是這麼個理兒!以前聽說你小子是個蠢貨,現在看來不知道是哪個蠢驢放屁!走,跟你閆大哥進城去抓幾個黃花大閨女玩玩!”閆峰哈哈大笑,似在為第一階段的勝利沾沾自喜。
幾人一同往城門處走去。
可這時候,魏十三卻並未露出興奮神色,“閆老大,現在還高興不得,我方才聽到城樓有人吹號角,大抵是往這處招人的,我看這南康的城門軍人數較以往要多出了好幾倍,還不知道來的有多少人呢。”
“你想說什麼?”走在閆峰身邊那壯漢側目出聲。
魏十三也回看他一眼,想起他是烏岩寨的當家,名喚吳元正,此人行為雖令人不齒,卻也不笨,他當即面露決然之色道:“兩位當家的,我們青牛寨這趟主要是想要救人,
如今將事情鬧得這麼大,肯定是很難收手了,若就此大搖大擺進城去搶掠,待數目眾多的城門軍支援趕來,那時又有巡防一類的武官坐陣,敵眾我寡,定當要全軍覆沒的。”
眾人當即頓足向魏十三臉上投注目光,閆峰首先忍不住道:“那你們青牛寨的人往南康來找死?”
“還要拉上我們?你他娘的是想找死嗎?”吳元正虎目圓瞪,面露疑惑之色。
魏十三笑道:“可儘管我們不出手,官府扣押我們的人,就等同於宣戰,想必之後肯定會對我們出手的,若是被扣住的人口中再漏出點什麼風,我們便形同瓮中鷸蚌,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你他娘的,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到底想說什麼?”閆峰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沒懂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樣......然後再這樣......”魏十三笑了笑,然後伸頭低聲朝他們解釋道。
吳正元斟酌一下后,猶豫道:“你這法子確定能成?”
......
南康縣衙。
公堂之上,一名身披紅黑兩色巡捕服飾的魁梧漢子,單膝跪地稟報:“大人,我等趕到南城門處,一個盜匪都沒看見,詢問周邊的市井百姓,也毫無收穫,他們就像在城門處消失了一樣。”
“清廉公正”牌匾下。
一位五短身材的青色官袍加身的中年男子,正是南康縣大人,捻須時聞言當即怒火中燒,一巴掌排在身前桌面上,怒吼道:“消失?幾十個人這麼大個目標,你跟我說他們消失了?”
魁梧漢子頓了頓身子,如今的形勢太過於緊張,先是朝廷有急令在身,要限時滅掉山中匪患,還贛州之地一個朗朗乾坤,后又有鹽子起義,弄得境內各處軍伍調配不及,以往都是盜匪壓在他們這些巡官頭上欺負的,如今兵卒不增,何以斗?
他感覺自己承受着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但也只能卑微道:“我們已將南城門附近地區都搜了個遍,確實沒有看到相關的人,可、可能是鬧事之後,又往山上躲了去。”
縣大人用手帕擦了擦臉頰稀罕,大聲喊道:“那你等什麼,還不快稟巡撫營,讓他們召集兵馬上山剿匪?”
“還有明日午時,將抓到的幾個鹽子,全部問斬,讓他們如此蹦躂,讓人睡不得安生覺。”
“是!”巡捕應聲退了下去。